《泽殷韵》血刹妖子

3、出世

　　“啪啪~~”身体受到严重的虐待。我很不满地睁开眼睛，扫视四周，最后，愤怒的眼眸对上了打我的罪魁祸首。但某人似乎还没有任何悔改之心，仍猛烈地拍打着我的身体，希望我给予回应。
　　该死！暗骂一声。头也昏昏的，虽然转生后还留着记忆，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我是谁，还有，这是哪里？
　　痛痛~~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扁扁嘴，气沉丹田，正要放声大哭之时，大红色的幔帐外响起了一个半男不女的声音：“吾皇驾到~~”
　　谢天谢地，那只正在虐待我的魔掌终于停了下来，慌忙将我放下，扯过棉被遮住了我身上的红肿。
　　“参见吾王。”那个力气可以和牛媲美的接生婆满脸谄媚地行礼跪下。
　　我不禁面露厌恶。怎么这样的人到处都有呢？真是的！
　　等一下……是王耶~~我的父亲是王耶~~
　　“烟洇怎么样了？是否母女平安？”温柔而焦急的男声。
　　这就是我的父亲么？我暗暗地想着。不过，这是哪朝哪代啊？怎么有这么年轻的王么？该死！不过，听声音像是二十刚出头的小孩子，咳咳，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烟洇娘娘平安，已服药睡下……”烟洇，这就是我母亲的名字么？真是个温柔的名字，母亲大人也一定是不愧成为我母亲的美人。
　　“三皇子殿下……也安好。”接生婆吞吞吐吐地道。
　　“真的是皇子？”父亲慢慢地问道，他的声音里夹杂了一抹我摸不透的情愫。
　　“是的，吾王陛下。”
　　“让我看看他吧，我的三皇子。”他的声音里掺杂了些许类似于无奈的东西，“么凌，去把国师请进来。”
　　“是，吾王陛下。”那个名叫么凌的侍卫急急地冲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慌张无奈呢？
　　我被轻轻抱到父亲的面前，不，是父皇的面前。抬起头，我看见那个可以被称为王的男人，我的父皇。
　　一张如声音般温柔的脸，略略带着点儒雅的味道，如果不是脸颊上那条长长的伤痕，我绝对会把父皇归为“诱受”的一类里去。那一条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斜斜的，如同一条丑陋的肉虫扭曲在他英俊的脸上。
　　我有些心痛地伸手，轻轻触碰那条伤痕，眼中露出不忍。到底是谁那么残忍伤了父皇的脸，怎么忍心下手呢？手指微微颤抖，生怕因我的不小心又勾起他的疼痛。
　　父皇温柔地接过我，轻轻念叨：“吾儿，朕的三皇子……”他垂下的眼眸对上了我的，一丝略微的不解伴着宽慰慢慢浮了上来：“吾儿是在为朕心疼么？”
　　我睁大眼睛，略略地点头表示心意。
　　“已经不会再痛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伤了，所以已经不会再痛了……”父皇轻轻地搂紧我，眼神望向躺在床上的母妃，“而且，烟洇她已经原谅我了。”
　　疑疑……他居然是个多情种子耶！赚到了，我一定会很受宠，然后成为王……我的好日子来了哦~
　　脸上不由露出欣喜的表情。

　　“参见吾王。”透过布料的褶皱，我看见了眼前那个称为国师的人，虽没有倾城之貌，但颇具仙风道骨之感。
　　父皇略略点头，摆手示意国师起身，一副君临天下的派头。
　　“陛下欲问之事，下臣已经猜晓，陛下不必多言。”国师轻摇羽扇，略略抬头，“三皇子贵为朱雀转世，井鬼柳星张翼轸，今夜朱雀七宿的光辉远胜于青龙七宿。得朱雀者，得天下者。”
　　什么？得我者得天下？什么歪理？我抗议！
　　“是么，”父皇神色淡然，一时间似乎苍老了许多，“洪闻当年就是算准了会这样么？”
　　“恐怕是的，”国师跪地不起，“请恕下臣无能，不能洞察先机。”
　　“不必再说了，”父皇摆摆手，转过身去，将我放回母妃身边。
　　这样就放弃我了么？不会吧~~
　　突然，一丝杀气闪过父皇的眼睛。一个利落地转身，拔剑，荡开一片血光。几点鲜红也沾染到了我的脸上，我大大地睁着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是我的血么？不是，我看见了已经横尸在地的乳母……我还是未成年啊，看这样血腥事件不会心里扭曲么？
　　这样报复也……太快了吧~~
　　“陛下，您这又是何必呢？”国师的神色丝毫未变，“天意不可违，三皇子注定属于洪闻。”
　　一抹艳丽的鲜红盛开在了国师的胸前，没有惨叫，也没有挣扎。
　　我再度惊异地抬头，却看见了么凌手中染血的利刃……见血封喉。好快的匕首！
　　“朕的皇子，他的命运将由他自己决定！”父皇静静拭净配剑，“好好照顾烟洇母子，带他们回洇殿。”
　　“是。”么凌跪答。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照理说，看过那么刺激的场面后我应该会激动到失眠才对啊~不管了~
　　醒来的时候，我睡在了母妃的怀中，并以长公主的身份得到了泽殷这个名字。

　　母妃恬静地笑着，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有着极其美妙旋律的曲子，带着淡淡的哀伤，飘入我的耳朵。我能做的惟有静静地聆听，静静地欣赏，静静地记忆。三遍以后，这首忧伤的曲子已经深深刻入我的脑海，它的旋律已然回响在我的耳畔。
　　于是，我顿时对这首曲子失了兴趣，开始打量起我和母妃所住的洇殿。
　　周围一片和谐的淡青色，青色的床幔，青色的桌椅，青色的杯壶……一切都是深深浅浅的青色，缥缈得不似人间。
　　烟洇，烟洇，一个灵光闪过，我立刻明白过来了。烟洇，如淡水调出的青墨幽幽渗透开来，那样的如烟如雾青色。这个宫殿一定是特地为母妃建造的宫殿。洇殿，母妃的宫殿。
　　我默默地念着。
　　父皇爱着母妃，深深的，放不下的。

　　视线转向窗外。已经是初秋时节。外面是成片的红枫，美得有些不可思议，美得如此不可比拟，只是那些红色没有喜庆，反倒有些凄凉。我呆呆地出神，慢慢地随着耳旁若有若无的旋律哼唱了起来。
　　窗外的枫叶静静飘落，如同渐渐消逝的时光。想起了昨夜的血，想起了关于自己的那个预言。我微微皱眉，我不可能会是属于洪闻的朱雀。得朱雀者得天下么？除了我，谁也别想控制我的一生！我注定是得天下的王者，而不是王者的附属！
　　耳旁悠然的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四周变得悄然无声，回响在洇殿里的只有我口中轻轻的哼唱，稚嫩而生涩的声音笨拙地重复着母妃的曲子。我心中一惊，立刻闭嘴，抬头望向母妃，她一脸我意料之内的惊异，睁大眼睛望着我。
　　疑疑~~不会是吓傻了吧~~~这可不行，我以后可还仰仗着您老人家啊~~~
　　急急地扭动起身体，哇哇大叫。注意，是大叫，不是大哭。我可是严格遵守“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
　　母妃终于回过神来，望着我道：“殷儿，刚刚的那首《思君》你会了？再哼一遍给母妃听，好么？”温热的水珠随即砸在了我的脸上，湿漉漉的。这一辈子，不，这几辈子，我一向是不怕天不怕地，但惟独只怕女人的眼泪。在母妃的眼泪攻势下，我屈服了，轻轻哼唱了起来。
　　还没有长牙的嘴让我时不时地滑出调子，但那个凄婉的旋律依旧是对的。我认认真真地回想着刚才的每一个音符，偶尔停顿下来，想一想，而后在母妃的提点下，继续下去。几遍下来，我已经可以不需要母妃的帮助，独自哼唱出这首曲子了。而本该开心的母妃却哭了，她的眼泪甚至浸湿了我的小衣。口中只是不停的喃喃：“殷儿，不要恨你父皇，不要恨你父皇……”

　　晚上，我从母妃那里抱走，交给了一个名叫梅姬的女人。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稍大后，我听说母妃在我被抱走的那一晚上吊，死了。宫女们谣传在母妃曾经住过的烟洇殿里时常可以听见母妃的《思君》和哀怨的哭泣……她们说，母妃的尸体在下葬时，还在哭泣……
　　我不愿相信谣传，但母妃的伤心我是看见过的，感受过的。所以，我更愿意相信她的无奈和伤悲已经由小梦的汤药洗去，她是带着快乐走上奈何桥的……

　　梅姬，是一个妩媚的女人。她没有母妃那样悲伤的眼神，在她的身上，能够存在的东西只有妖娆和权势。她是父皇的表姐，是和母妃并称的美人。对于这个女人，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即使没有子嗣，也会拥有比皇后更高贵的身份。因为每一代君主都相信“当妃子没有子嗣便不会争抢皇位，于是会便安分守己。”，于是便放心地交之大权。
　　就是这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劝说父皇将我托付给她，以公主的身份在这个皇宫养育起来，以逃避洪泽之盟。

　　自此我丢失了天泽三皇子的身份，成为了天泽唯一的公主殿下，泽殷殿下。
　　虽然百般无奈，但我迫于无奈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身份。

　　好了，既然是父母之命下的男扮女装，那么我就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玩一场！反正，这么多年来从未尝试过。我的心情瞬时大好，象征性地晃晃脑袋，露出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