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救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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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正厅。
“城主殿，大皇子殿，长公主殿，司徒少主，老臣有话要说，”正厅里猛然冒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我闻声转头，看见了站在门边角落里的老者，他一身戎装，显然应该是个将军之类的人物。
等等，为什么刚刚我没有发现他？算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陈老将军请讲。”澜大度地向他点头。
“单骑分居塞内，胜兵者二三千骑，皆勇健富强，每与青菲战，常以少胜多。其虽首施两端，天泽亦时收其用……”
我头大地望向澜，然后又望向萧，最后失望地收回视线。为什么要讲文言文啊，陈，老将军！我文言文无能啊~
“他的意思是单骑骁勇善战，天泽也常常利用它限制青菲的扩张。呵呵~”戏谑的声音说着正经的内容，真的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我抬头望望一脸得意的单斌，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对于需要鼓励的小孩，咱们也应该给点鼓励不是？
青菲想对天泽下手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青菲的位置夹在了北方四国的最南边，和天泽洪闻接壤，所以它若要向南扩充疆土成为一方之霸，就必定会与天泽或者更强大的洪闻对立开战。两者较其轻，于是，天泽便成了现在青菲迫不及待想吞下的一块骨头，而要攻下天泽，单骑的灭亡就成了必然。一旦天泽被吞并，奉月这个附属也就自然被青菲纳入怀中，接下来，青菲只需有一两年的时间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到时候吞下洪闻，南方诸国又有谁可以阻挡它？
想到这里，心里一寒，旋即释然。天泽还有我这只朱雀呢，想要灭了天泽除非我愿意，更何况洪闻的那个人也不希望事情如此进展吧~
“依老臣愚见，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县官之利，以夷伐夷，不宜禁护。”果然是上了年纪的人的看法，不过和我不谋而合。我不主张开门救虎。
“不禁护，让单骑和青菲相战，固然可以削弱其双方实力，一下子减轻边疆压力，并且天泽甚至可能有机会坐收渔利，将单骑一网打尽。”澜端起茶碗，轻轻吹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沫，略略皱眉，“但另一方面，单骑被灭就意味着青菲和天泽之间变得畅通无阻，此时若有一方想要谋霸也变得更为轻松。然而，就国力而论，主动出兵的一方绝无可能是天泽。”将茶碗端至唇边，稍品一口，“所以，天泽边界就必须派遣更多的驻军。大量的驻军，耗时耗钱耗人，对正在从文玄一战中恢复的天泽极不划算。国库拨出大量钱款建立军需，减少了国内建设所需资金。倘若该钱款从税收中收取，转嫁至天泽国民头上，那么到时必会激起民怨，甚至是内乱，到时候，天泽简直是任人鱼肉。”放下茶碗，澜再次皱眉望向众人，“还不如现在放单骑一个人情，放其入境，令其感恩，让它代替天泽大军驻守边疆。”
什么？要放单骑入境？我猛地抬头，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不行！”
“长公主……”陈将军皱眉。很显然他有些被澜所说服，至少已经开始对自己原本的意见动摇了。
“殷儿~”萧出声想要制止我。
我望向同样皱眉的澜：“大皇子殿认为本宫是在胡闹？”
第一次对澜使用敬语，口气冷淡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不是，只是为什么？”澜扭过头，显然是在敷衍。
一定要这样问么，为什么不可以无条件地答应我？我淡淡地笑，理由么？
单骑和渊城，军队和金钱。澜，你难道还不明白么？父皇为什么不给渊城建立城护卫的权力？是因为父皇怕它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可现在你居然想要给渊城兵权，给的还是原本便不服天泽的单骑！你用什么保证单骑会在渊城的富饶前依旧记着你的恩情？你用什么保证拥有了单骑这支强兵的渊城不会谋反？你用什么保证！你保证不了！
可是这样的理由我可以对你说么？这样的理由绝不是九岁的孩子想得出来的。我怎么能说，万一被人知道了我就是朱雀……我不能说。
“就当是殷儿十岁生日的礼物，求求哥哥了~”我望着他，无奈地选择撒娇。
“……”澜皱眉望我，端在手中。
“不要开城门，不要放单骑入城，不要让它驻守渊城……”
“不要胡闹！”澜拍开我的手，吼了出来。
“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我忿忿，眼泪流了出来，“你还是认为我是在胡闹！”
“殷儿，不是的。这个是国家大……”澜的神情有些无奈和焦躁。
“我什么也不听！”我转身跑了出去，心里有点疼，隐隐约约地疼。
为什么就不可以无条件地宠我一次？既然我已经选择了你，便不会害了你。为什么不可以听我一次？
“老婆~”司徒萧在侧殿的拐角追上了我。
“你呢？”我停下脚步，并不转身，“你也答应要救单骑？你也认为我是在胡闹？”
“老婆……我……”他蹲下身轻柔地纳我入怀，“澜他不是故意的……”
“可为什么……”
“澜他一直想做一代明君，仁人君子。”
“澜……”
“他也知道他这么做或许会留有隐患，但……”
良久，我平静了下来。澜，我是你的朱雀，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心愿。既然你要救单骑，那么我帮你。
“知道了，”我在萧怀里转过身，将头靠在他胸前，“是殷儿不对，刚才殷儿太激动了……”
萧安慰地摸摸我的脑袋。“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愿意为了什么单骑的民众去牺牲整个天泽国的利益，或许这个就叫心胸狭窄……”他自嘲地笑笑，无奈地望着我转过去的脸。
“才不是~”我打断他的话。夺天下需要“舍”，治天下却需要“揽”。你只是还不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已。
“恩~”他温柔地笑，“这次合了你的心愿，”眼里依旧有些落寞，“单骑估计是谁也救不了了……”
“为什么？”我猛然抬头，“澜哥哥不是已经下令要开城门了么？”
“没有泽宣王殿的亲旨，渊城北门便不可以开启。”萧苦笑，“我们在城主府闹了半天，甚至还气走了我的亲亲老婆，结果结局早就已经决定，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接受。”
我低下头，望着一直挂在腰间的天符，一个念头逐渐清晰了起来。
我要完成朱雀应该做的事情，帮我选定的君主夺取守住他的天下！
窗外晚霞早已从天边退散，夜幕降临。
单斌斜靠在他花梨木的太妃椅上，庸懒地对我微笑：“不知长公主殿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单斌，帮我！”我望着他，一字一顿道。
“为什么？”他眼如秋波，“长公主殿凭什么认为在下一定会出手相助呢？”
“因为你有野心，而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我笑。
“怎么长公主殿会这么认为呢？”他举起长袖挡住半边脸颊，只露出一双凤眼望着我。
“因为你是单斌，你决不可能在拥有数之不尽的钱财之后，不想再得到与之相配的庞大军队。”
“长公主殿，你确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凤眼斜扫，没有意料中的诧异。
“当然，城主大人。”点头，继续笑。
“那么在下就帮长公主殿一次，”他放下举着袖子的手，优雅地站起身来，“有时在下真的很难相信你只有十岁……”
“是九岁，”我巧笑连连，“对于女人来说，年龄可不能夸大。”问题已经解决，我自然开心，“那么，先谢过城主了。”
“不客气。”他走到我面前，不顾弄脏自己华丽的衣摆蹲下身，“那么长公主殿打算怎么做？该不会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打开城门迎接单骑吧？”
“当然！”我灿烂地笑，扬扬手中的天符，“当然是光明正大，本公主才不做见不得光的事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救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