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月阳星

2、追逐（2）

　　那一声喝问，听在耳里真如惊雷：再无能的皇帝，权势尤在，这一声都足以震破人胆吧。
　　罗颂天应声匍匐于地，磕头道：“皇上息怒，微臣在奏章中所言，句句是实，还请皇上以国家社稷为重，怜恤黎民百姓艰难……”
　　话尤未落，周世昭已然大笑，将奏章扔到罗颂天面前，道：“句句是实？这可是朕近年来所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你倒说说看，怎个‘句句是实’？”
　　罗颂天将心一横，已打算豁出去了，他复磕了个头，继之挺直了腰，声音微颤道：“回禀皇上，天象异常，民生艰苦，皇上岂能不知？”
　　这一句已是明着质问皇帝的不是了，罗颂天话出口，已知是罪。只是他本非京官，又生性耿直，待得发现该绕着圈子说话时，已是悔之晚矣。
　　所幸皇帝并未因此勃然大怒，反倒啼笑皆非得问道：“南方大旱，自朕登基前已是如此，若说颗粒无收，饿孚遍地，算起来先皇也脱离不了干系。未化之蛮族，扰我西北边境也是由来已久的事，三十年烽火未息，爱卿倒是把这笔帐算到了朕的头上了。”
　　一番话说得罗颂天有些发怔，看着皇帝心想：“你既是知道，为何从不见你有任何举措？”见皇帝回瞪自己，连忙收回游思，继续道：“微臣斗胆，敢问皇上，那皇脉受损，总是皇上登基之后的事了吧？”
　　所谓皇脉，本是皇朝中心地带的一个无名山脉。后皇朝开国皇帝依照术士之言，将自己的皇陵建于此地，以保证皇气福泽子孙，庇佑皇朝千秋万世。
　　周世昭登基后不到半年，也就在他做下那件惊天动地的事之后不久，皇脉突然在某夜发生了坍塌（当然，就现在的观点来看，不过是诸如山体滑坡一类的事情而已），天下人皆传，这是新皇令列皇祖蒙羞，是上天将要惩戒新皇的先兆。
　　当然，这样的话，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而新皇，彷佛也并没当回事，声色犬马，逍遥依旧。
　　今日，有这不怕死的罗颂天当众逆鳞，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想知道这狂妄之人是如何一个下场。
　　孰料，皇帝静默半晌，竟突然大笑，边笑边道：“好个罗颂天，算你有些胆识。但是，你满纸胡言乱语！什么‘妖媚惑主’，尽是胡说八道！既然你对朕的男妃那么大意见，朕不妨就让你当面跟他对质，让你见识见识何谓‘妖媚’！”
　　圣言一下，群臣再度不顾大殿威严，开始交头结耳，窃窃私语：早知当今皇上有一个正式册封的男妃，却从不曾见过其庐山真面目，听皇上这席话，竟是要让这位神秘莫测的妃子一展“芳”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