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龙印·寒情》玉凝冰

23、 最痛苦的惩罚

　　冥不敢相信，他以为哥会失去自我的。
　　他以为普熙晨会有危险的！
　　可是，弥他却宁愿让自己痛苦吗？
　　在门缝里他看到了弥在倒下之前微微发紫的唇角，他看见了他痛苦的表情。
　　然后他看到了他渐渐的倒下。
　　在失去知觉之后，竟还抓住了普熙晨的脚裸！
　　他的表情第一次有如此惊骇的元素，他一直以为弥是恶魔！他一直以为他不会有任何的感情！他一直以为他是可怕的生物！他一直以为他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
　　所以他想看到他在残忍和冷酷之后的表情！他想看到别人都看不到的弥的另以面。
　　于是他的本性让他去做弥讨厌的事情，让哥能够不要无视于他的存在！
　　其实他并不想去折磨这个人。
　　他以为他是怕弥的，他以为他是恨弥的！
　　可是。
　　当他看到弥对普熙晨的好时，他的心似乎怔住了！
　　那并不是一种惊讶！
　　而是一种妒忌！
　　冥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会要弥所交往的每一个女孩子，因为那是一种嫉妒！因为他喜欢弥！他是喜欢哥的。
　　为什么弥可以对别人好，却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冥突然觉得好笑。
　　他是从什么时候在意弥的表情的呢？
　　是从看到满身是血的他时吗……？

　　＊

　　普熙晨突然有了种似乎乱了方寸的感觉。
　　这次，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后，他看见了冥闯入了他的视线，将他一把推了开！
　　然后抱起了隆神弥，走出了那个冷得出奇的房间……
　　将他一个人堆在了房间里……

　　＊

　　“叶雨，你的行为太可怕了！”叶夫人走到了叶雨的床前，声音里是忍不住的激动！
　　叶雨已经知道母亲要说什么了，在吃饭前，他拉住了熙晨的手，将母亲看着发呆的视线打断的时候，他就知道母亲已经看出了什么。
　　“是的，我知道。”叶雨轻轻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声音平静得好似深潭中无风不动的死水。
　　“啪！”
　　叶夫人仰起手死劲的甩出了一个耳光！叶雨顿时感到了脸如同烧灼一样的痛！
　　掌心与脸所碰撞出来的响声在只有两人的空旷的房间里游走。
　　然后，漾起了回声。
　　“就只是这样一句话吗？！”叶夫人生气的看着她的儿子。
　　从小到大，她从不曾打过他啊！
　　叶雨的眼睛里有痛苦的感情：“你让我怎么办？！”他紧紧的抱紧自己，似乎想要让自己融化掉！想要将自己的手深深的挖进自己的内脏！
　　痛苦和不安同时的袭来！
　　这似乎比死还要可怕！
　　心口一阵的刺痛！：“我自己又能怎么办？！没错！我爱他！他快要死了！我真的好难过！我爱上了他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含着痛苦一并的发泄了出来！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是男人啊！！就算他长得再美他也是个男人啊！你怎么可以爱上他！！！”
　　叶雨痛苦的将头埋进自己的双膝里，不久后他也有了些疯狂！他对着母亲歇斯底里的大吼：“是！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无法离开他！我不敢保证我离开他是不是还会活下来！很可笑是不是？！为什么我从来都不曾把他看成是一个男性呢？！为什么？！！”
　　叶夫人发疯似的摇着他的儿子：“你别忘了！你是我们家未来的继承人啊！”
　　“我当然知道！之前你也在房间外偷听了我们的谈话不是吗？他不接受我啊……”突然他发疯似的笑声回荡在了空旷的房间：“对啊！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接受呢？他是个正常人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却让隆神弥吻他？！
　　“继承人对吧！我会为这个家传宗接代就是！可是我没有把握给那个女孩子幸福……”他突然觉得很累。
　　怎么办？
　　连他都不知道他竟然爱熙晨已经爱得如此深了！？
　　最可笑的还是他的想法。
　　十年了啊……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觉得熙晨的男孩子？
　　甚至他还做白日梦似的希望熙晨是女孩子。
　　哈！
　　真是可悲的想法！
　　叶夫人的眼中充满的绝望的色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隆神弥被抱到了他那间极大的床上，普熙晨静静的蹲坐在床边的墙角。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冥则没好气的看着他，眼里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感情，不像是恨，也不像是爱。
　　终于，他还是把视线从普熙晨的身上移了开。
　　窗外的雨仍在倾盆。
　　雨水打在大大的落地窗上，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普熙晨是意志渐渐变得模糊。
　　心口有雨水打落窗沿的节拍。
　　他只是这样蹲在墙边，什么话也不说。眼神呆呆的望着漆黑的窗外。
　　叶雨……
　　思绪似乎被窗外的雨水带走了。
　　不知道叶雨怎么样了……
　　他出来时并没有告诉他原因啊……
　　普熙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是来不急告诉他原因，而是他不想告诉他，也不敢告诉他。这种感觉就像结婚了的家庭里，其中一方在外面有了情人？
　　真是好笑！
　　普熙晨盯着窗外。
　　结婚？情人？
　　这难道不好笑吗？他现在是以男孩的身份在活不是吗？
　　「我可以喜欢你吗？」
　　当时他心动了吗？当时他有高兴的情绪吗？
　　可是他应该拒绝他！
　　叶雨是他的朋友，最最好的朋友。他还是全国前二强集团的儿子，不可以让他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吧。
　　还有隆神弥。
　　他为什么会这样的帮他？他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欠了他的钱，怕他死了还不了钱而将自己的命也搭上不是吗？
　　隆神弥不是那种人啊。
　　普熙晨的脑子里越来越混乱，于是干脆什么也不想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冥也有点犯捆了，静静的趴在了哥的床边……
　　但愿他给哥吃的那种药不会对哥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

　　夜。
　　慢慢的变得亮了些。
　　快要黎明十分了……
　　隆神弥躺在床上，手指渐渐有了要动的趋势。
　　普熙晨蹲坐在墙边，头深深的埋在了两臂之间。
　　冥也睡着了……
　　血……好美的血……
　　从不曾闻到怎么美的血……
　　好似有栀子花的香味……
　　这是谁的血……
　　好熟悉的味道……
　　不管是谁的，那也是美到及至的味道……
　　隆神弥的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停的转动，好象很想将眼睛睁开，却异常的吃力。
　　终于……他的眼睛渐渐的睁开了……
　　瞬间！
　　他顺着甜美的味道看向了普熙晨。
　　静静的将压在身上的被子挪了开，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冥在他的旁边，他看到的只有普熙晨，他听到的也只有普熙晨身体里缓缓流淌的血液的声音……
　　那是一种多么富有吸引力的声音……
　　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声音。
　　美妙到让人目眩。
　　他来到了普熙晨的面前，蹲下身子……
　　将指甲压向了普熙晨的脖颈……

　　＊

　　叶雨一夜都没有睡，他失眠了……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失眠过了，他记得第一次失眠的时候是在小学。
　　普熙晨要搬家，所以转校了。
　　当时他很难过，他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来挽留他。也没有权利来挽留他，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那时，他就无法将他从自己的生命中挪开了呢？

　　＊

　　隆神弥的嘴角扯出一抹危险而冰冷的笑意，他的指甲轻轻划破了普熙晨的脖子。
　　鲜红的血液从普熙晨白如美瓷的皮肤里流了下来。
　　染红了隆神弥的指甲。
　　美丽的背后总是有不同的残酷吧……
　　就像这血液。
　　美到无让人抵挡的地步，然而，他的代价将被痛苦所代替。
　　不知道是不是普熙晨太累了的缘故。
　　他竟没有醒过来。
　　又或许是隆神弥在浅意识里知道自己不可以伤害这个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意志被身体里莫名的东西夺走是不争的事实！
　　那是他的本能！
　　即使他伤得再重，只要不是内伤，他就绝对不会死！因为他的本能会帮他修复。
　　现在也是一样。
　　他的本能在控制着他。
　　一旦被控制住，必须要等复原才会恢复正常的思想。
　　可是……

　　＊

　　冥感觉到了掀开被单的声音，他也睁开了眼睛。
　　视线静静的锁在了哥冰冷而危险的眼神上。
　　他震惊的看着他，但身体仍然像睡着时一样躺在床边。
　　雨已经停下了。
　　窗外有朦朦胧胧的亮光。
　　然而，这亮光让他不禁想起了九年前那个和父亲经过的房间。
　　满房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子。
　　那里充斥着满到快要溢出来的危险气息。
　　那是第一印象。
　　当父亲牵着他的手走进去时……
　　地上倒着两具尸体以及……
　　一个满口是血的漂亮的男孩……
　　与……
　　比自己小一点点的似乎神经错乱的女孩……
　　当时。
　　男孩的表情就是这样的！
　　跟现在的弥一样的眼神！
　　冰冷而又危险……

　　＊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伤害到熙晨？！
　　隆神弥的意志似乎回来了些！可是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可能战胜得了本能！
　　好美的人……
　　好美的血……
　　弥……你没有理由不接受！
　　不要在反抗了！
　　他现在是你的猎物！
　　不是！他不是！
　　他是！他是！他是！
　　隆神弥抱着头，满脸的痛苦。
　　他不是我的猎物！他是我的……
　　他是你的什么？
　　本能的声音里有讥讽的味道，那么…他是你的什么……？
　　他是我的……
　　他的我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在我脑袋里乱叫！我不会受任何人摆布！即使你就是我，那也一样！吧我的意志还给我！！！！！”隆神弥发狂似的喊叫！
　　叫声透过落地玻璃窗在临近的晨幕中消散。
　　天空透露出可悲的光芒。
　　那片绯红。
　　就像……
　　人体里流淌的鲜血……
　　那是一种罪恶的颜色！
　　“弥！你怎么了？！”冥终于还是沉不住气的‘醒’了过来。
　　隆神弥抱着脑袋，眼中似乎有不尽的痛：“求你，带我离开。”
　　冥愣住了！
　　「求你？」
　　哥竟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真的是弥吗？
　　他真的是那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向人低头的弥吗？！
　　他真的是即使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也会一脸高傲并且带着残酷与冰冷的眼神看着敌人的弥吗？！
　　他不认识这样的哥啊！
　　隆神弥全身颤抖的看着冥，眼中突然出现了恐惧与不安！“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恶魔在侵蚀我的身体！‘他’会伤害到我最重要的人!带我离开这里！冥！”
　　冥不说话。
　　他知道弥所说的最重要的人是谁。
　　说真的，如果弥想要血的话，他可以给他的。
　　他可以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血都给他的。
　　可是。
　　他知道那一点用也没有。
　　即使是在意志被剥夺的情况下，这个人仍然选择了普熙晨。
　　当时，明明是他离弥最近！
　　如果失去主导权的弥没有选择的话，他所要的血应该是先在他的身上得到。
　　可是，他却一点伤也没有。
　　反而是离弥较远的普熙晨被弥先盯上！
　　心里真的很难过。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明明自己和弥一起生活了九年，可是自己却还没有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年的人重要！

　　＊

　　普熙晨被刚才隆神弥的喊叫声所惊醒，意识还有些模糊不清。
　　窗内已经有血红的阳光。
　　窗外的银杏叶间低落着昨夜的雨珠。
　　雨珠里闪着七彩的光。
　　原本是一个如此美丽的晨曦。
　　可是，他却觉得。
　　那光芒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寒冰！
　　噬骨的寒冷中有专心的痛。
　　浅意识告诉他。
　　也许那份痛不是他的。

　　＊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隆神弥不知道去了哪里。
　　脸颊有痛觉。
　　血液已经凝固了。
　　普熙晨恍然的明白了什么。
　　嘴角钩起一股嘲讽的笑：“血吗？如果你可以不死的话，也许我会将它全部给你……这样，你的命应该值八个亿了吧……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普熙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表情好难看！
　　他明明是想要开心的笑的。
　　可是。
　　为什么自己的表情会如此的难看呢？！
　　是因为……
　　隆神弥之所以这样是他害的吗？！
　　普熙晨甩甩头。
　　不！
　　他之所以会这样是他自找的！！！

　　＊

　　冥回来了。
　　当他推开门时，他就做了一个绝对不能做的决定!他要把普熙晨带到弥那里。
　　门缝里透过的光刺激着普熙晨的眼睛，他看不清楚逆光而站的冥脸上到底是怎么样的表情。
　　然而。
　　他却能感觉到那似乎看透他骨髓的冰冷的眼神。
　　冥欲要开口，却被普熙晨抢先了一步。“隆神弥他人在哪？”
　　冥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他在底下室……”然后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他说…他不想伤害他最重要的人。”
　　普熙晨嘲讽的笑，然而，那邪气的笑容却是那般的倾国倾城“是吗？你认为他所指的最重要的人是我？”
　　“是的。”
　　简短的回答。
　　可是，那却更加的证明了他对自己的想法的肯定。
　　普熙晨依然笑如初：“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认为我会成全他……？”
　　这种邪气在晨曦的血雾里更加的迷人，冥看得有些发呆，他没有去深入的体会普熙晨所说的话的意思。
　　“怎么？你不说些什么吗？”普熙晨走上前，他吃惊的发现，在冥的眼睛里有嫉妒的感情！
　　“想要见弥吗…？”冥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
　　普熙晨还以为他不会理他：“不！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很轻的声音，轻到了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什么的地步。
　　那种不在乎的声音让冥蹙了蹙眉：“他是为了你而变成这样的！”声音里有激动的情素。
　　“那是他自找的不是吗？”仍然是轻不可闻的声音。
　　冥有些火，他一把揪住普熙晨的领口：“你是冷血的吗？！”
　　普熙晨笑：“你说的没错。”他挥掉了抓着他领口的那双手。
　　冥使劲的晃他！“真不敢相信！弥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没有半点人性的家伙！”
　　普熙晨怔了怔，背脊有冰冷的凉意：“……喜欢？”
　　冥也怔住了！
　　他竟然不知道弥喜欢他？！那么明显！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普熙晨的身子僵硬，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害怕听到这个词语！
　　冥停止了摇晃。
　　普熙晨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琥珀。
　　在里面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
　　普熙晨突然惊醒似的大笑：“是啊！喜欢！他当然会喜欢我！不然我们就做不成朋友了不是吗？！因为是「朋友」，所以才喜欢，就像我喜欢叶雨一样。”他的眼神又回到了冥的身上：“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过朋友！所以……我不喜欢他。”
　　多么决绝的声音。
　　冥的心凉了一半，哥，你不应该喜欢这个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男人啊……
　　“我说过吧，如果他死了，我会陪葬的。我这条命还不至于让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来救。”普熙晨轻轻的笑了，那形容有着邪媚的味道，“是恶魔就要好好的做个恶魔，它们永远也成不了天使，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