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秋天》smilesillycat

6、小曼

　　自从小曼去澳洲休完年假，同事就觉得小曼好像变了点，妒忌也好羡慕也好，小曼总还是他们银行的宝贝。小曼是一家国有银行的办公室的普通员工，当副行长父亲的荫庇上过得相当不错的。工作很轻松，基本上每天只要1小时就可以完成，其他7小时她可以玩电脑游戏，可以和银行坐办公室的各位姐妹聊天，可以和朋友烫电话粥，只要她愿意她就能有一切。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读书，她的课本教育生涯在读完银行系统的中专后就永远的结束了。

　　国有银行这个庞大的系统的关系盘根错节，亲属关系、裙带关系、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大家微妙的维系着一种动态的平衡。每个大学生分配过来都要被人事部门细细问一遍家族履历，以便于按照关系厉害轻重的原则分到各个油水不同的支行部门分理处。小曼他们银行甚至在两年前发过一张关系表要求全行人员填写。当是这份表的设计、分发、统计就是出于小曼之手，名意是人事部门出面办公室执行，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小曼的父亲看上去及其威严，行事说一不二，在行里也是实权派的人物。他现在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一步一步奋斗出来的，当年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省城，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被银行招走，以全行技能比武中以第一名的成绩让当时省行的人事处处长记住，引为得意门生，并且成功的保了他的大媒，把他漂亮的侄女嫁给了相貌堂堂的小曼父亲。几年后，老处长退休，小曼父亲羽翼颇为丰满，但仍小心做人努力做事积蓄能量；再过几年，银行开始改革，开始讲究效益，而小曼父亲的那帮中专同学已经是各行各业的中流砥柱，引存放贷大家的日子都红火起来。小曼父亲也成功由中层管理人员上升到了行长级。

　　小曼父亲总结这些年的经验得意的归纳为三点：第一在关键时候绝对要站对队伍；第二业绩永远是你的脊梁骨；第三娶个好老婆。小曼的父亲一直否认和她母亲的婚姻是利益而结成的，因为他一见到小曼母亲就完完全全被她的一颦一笑完全征服了。小曼的母亲好像为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大门。其实小曼父亲家境还是不错，在当地也能算得上有些名望，但是和小曼母亲家一比，就有些造作的滑稽了，就象他自己父亲的那浆得笔直的中山装。小曼母亲是见过大事面的人。她父母早世，在叔叔家长大，叔叔婶婶有两个男孩，对她视为己出。但是小曼母亲对叔叔感恩是大过亲情的，当年叔叔介绍小曼父亲时，她想了一晚上就同意了，她觉得或许这段婚姻也许是她名言正大的出了这张门的唯一途径。

　　这么一晃，女儿小曼都24岁了。

　　小曼完全继承了父母的容貌，也许从小家境好，人又长得漂亮，分心的事就多。小曼的父亲对这个女儿百依百顺，就是为她读书的事操心。但是这个怎么逼还是不行。再加上小曼母亲对小曼更是宠爱，她想把她年少时父母过世时的遗憾通通都在小曼身上补偿。小曼的父亲也奈何不得，但是玩归玩，家里的规矩是不能坏的，所以小曼除了娇气些，没什么大毛病。加上家庭环境的熏陶，她虽然不会持家，应酬工夫还是很一流的。

　　小曼父亲也知道现在的银行没有文凭是没有办法更上一层，小曼读夜校的本科读了5年还没读出来，她父亲觉得还是给他选个好女婿更实际一些。小曼父亲其实心里还有些忧虑，一但他退下来了，小曼的日子肯定不会象现在舒服，但是他觉得他们行里的那些大学生一个个眼高手低根本没几个踏踏实实干活的人。一些朋友的儿子或是后辈，他不是觉得过于算计就是觉得人品不正，要不就是嫌别人不够聪明，其实他潜意识中是想他重复他当年走过的路，希望挑个好后生好好照顾小曼一生。在小曼父亲看来人品学历阅历要比钱来的重要得多。至于小曼的那些同学或是朋友，他更看不上了，小曼自己也知道，虽然追的人众多，但是都不会通过他爸那一关的。在小曼过了22岁的生日时，为小曼张罗男友成了他两口子最大的事物。也是凑巧，肖萌有个舅妈以前是小曼母亲的同学，一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挺投缘，于是这么一大干人为这事打听背景、传相片，小曼和肖萌见过了对方的相片，觉得很满意。本来肖萌的母亲对小曼的学历还有点不满意，但是看到对方的家境背景，小曼的外在条件，这个当妈的也没什么意见了，只要儿子喜欢就好。

　　肖萌和小曼于是在电话、网络和旅馆中开始了他们的爱情之旅。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上网聊天，电话，视频，见面，相互拜见父母，同床共枕，吵架，赌气，所有的正常情侣该做的事情他们都一步步顺顺利利走完了，婚姻的大事慢慢的也浮现到议事大称中，可小曼总觉得是不是少了些什么。这到底是她想要的吗？虽然表面上来看一切都是以她为中心，她要什么肖萌会给她买，她想他了他再累都会做飞机来看她，两人争执时他从来不还嘴，可是小曼就是觉得肖萌好像和她有距离。

　　有一次小曼周末电话说分手，周一肖萌的传真到了，大大的字说“我错了，我不想分手！”小曼有点不好意思，但女孩的虚荣心得到了甜蜜的满足，慢慢的又能让两人的感情维系几个月，但是这次的澳大利亚的休假让她真的觉得郁闷了。

　　小曼真没想到两个人真正在一起才是恶梦的开始。肖萌每天去上班，小曼在家睡到中午，电视看不懂，出去走不敢走远怕丢，肖萌给小曼借了一堆碟但是看多了实在是无趣。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肖萌还有做不完的事，小曼只好无所事事的倒腾一下的她的化妆品，就这么一点兴趣爱好肖萌还觉得她不对。好不容易来次悉尼，肖萌除了带她去海边玩了两次就再没有了，澳洲人的人穿得真土，小曼带了一大箱子衣服都没派上用场；上超市东西看不懂是什么，上商店没有肖萌陪着她只好看看，东西难看不说还贵，小曼觉得远没有在家花钱花得自在。

　　最重要的是肖萌根本没有用心在她身上，肖萌居然让她在家做饭！“想想清楚啊，我是来度假看看你的不是来给你做老妈子的，这么久才见一次面居然让我做家务。”更重要的是小曼晚上想柔情蜜意一下，肖萌还有些力不从心。加上隔壁住的就是肖萌的同事，小曼更觉得处处过得别扭。

　　当然两人在那也不是完全没有好玩的事情的，那天周五下午，肖萌带小曼去Darling Harbor，那天海边风特别大，小曼的头发被吹得群魔乱舞而肖萌的头发被吹成了鸡冠状，两人相互大笑，小曼说冷，肖萌一把把她裹在风衣里，小曼半蜷在肖萌怀里，那一刻两人都有些天长地久的意味了。

　　可是日子还是要过的，在小曼临走的时候，不知什么事情，小曼又和肖萌大吵了一架，具体到底为了什么小曼自己都忘了，估计肖萌是在什么时候没有照顾到小曼的情绪，最后小曼一肚子气上了飞机。没想到临座是一留学回国的男孩的大献殷勤，两人在飞机上聊得甚是开心，更没想到两人居然回的是同一城市。

　　小曼经常在公共场所有人搭讪，她都是漫不经心敷衍了事，但是这男孩实在很会逗人开心，并且知道在什么时候以不伤小曼的颜面非常有风度的帮助她。在飞机降落的前10分钟，男孩在空白入境卡上面工工整整的把自己的姓名电话写下来交给小曼，“张致远”小曼念了遍他的名字，男孩笑着对小曼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啦！”小曼终于放下了矜持留了她的电话号码。

　　两人结伴出了关，很快小曼被母亲、司机等等一干人围住了，她一回头，张致远冲她做了个鬼脸，向她摆摆手。小曼嫣然一笑，搂着母亲走了。回家的路上，小曼一反常态的一声不吭，母亲问她：“怎么这么开心啊？”小曼居然一惊，“没有啊”小曼的母亲看了看女儿，想说话但还是没吭声住了。

　　车后座没有镜子，小曼不知道自己笑痕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