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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甜蜜”? ...

  •   自从来到皇宫,逸云从未睡得这般香甜过――初时是不适应这里的一切,更兼刚经历过惨事,几乎夜夜失眠;然后要想办法隐藏自己,不被人注意;接着是幻想筹划着出宫后的生活;这两天又是忙得睡不够,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反倒少了那些个乱糟糟的思绪,更兼委实太累,直到翌日日上三竿时分,方才悠悠醒来。身边早已是空了,一眼瞧去,皇帝正背对着她在桌前坐着,也没穿上外衣,只拿披风披着。
      “怎么不穿外衣?也不怕着凉••••••”话刚出口,逸云就觉得别扭,做什么要关心他?又不真是他老婆!在心中感叹这两日接受的“服侍皇帝紧急培训”实在太深刻以致于她竟养成习惯,逸云为自己对轩辕晟莫明其妙的关心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轩辕晟指着衣架上的吉服,问:“你让我穿那个?”大典的吉服自然是不能再穿的,而逸云处还没来得及放皇帝日常的衣物,但应该是有宫女在大婚后的早上送来的。
      当然不是,“怎么不叫人进来伺候梳洗••••••”却是渐渐销了声,这男人居然这般细心,怕宫女们进来打扰到她吗?
      逸云掀被下榻,便要走到门口传人进来,忽然被轩辕晟叫住,
      “等等!” 他走到床前,咬破一个手指,挤出些血珠来,抹在床单上。
      逸云自然知道他在干什么,不由有些脸红,又见他自床头小柜子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些晶液出来涂在伤处,不由奇道:“这里怎么会有伤药?”
      轩辕晟闻言,墨般的眸子瞅着逸云,荡漾着冉冉的笑意,用轻飘飘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没了骨头的酥麻嗓音道:“前朝有妃子在大婚之夜受伤,从此后新房里就都备了这些个药。”又戏弄的对逸云眨眨眼,道:“其实不止伤药,还有好些好用的药,爱妃要不要试试?”
      逸云早在他第一句话出口便飞红了脸,听见后一句更是羞恼――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他所谓“好用的药”是什么!
      瞪他一眼,逸云走过去收了瓷瓶,便对门外到:“皇上起身了,把东西端进来吧!”
      于是一众人鱼贯而入,伺候二人梳洗。又端了早点,服侍二人吃下,便该二人再去太后寝宫请安了。
      按例,册妃后皇帝有三日不用上朝,不过之前几位妃子册封时,都被皇帝以国事为重的理由,缩到了一日,本来逸云以为这次也不例外,谁曾想皇帝居然是要守例,问他,却得他一个灿笑:“不如此,如何看出爱妃你在朕心中的特殊地位呢?”
      皇帝尚有假期,逸云当然不用马上接手东宫各事,也是闲了下来。而皇帝为了效果逼真,制造逸云宠冠后宫的表相,三日来竟是与逸云寸步不离,二人愣是把诺大的御花园逛了个遍,又在流云馆中吟诗作对,欣赏歌舞,一意作出如胶似漆的样子,叫后宫众人恨得几乎没咬碎银牙。
      说起来,逸云自苏宛晴后,可说再次找到了可以和自己比拼演技的人,轩辕晟不愧是玩惯了变脸的皇帝,所表现出的体贴温存,有时让逸云都忍不住有些恍惚,一次二人逛到一片梅林时,逸云不过多看了两眼,回头他便亲自折了几只开得极好的红梅,命人找出一个大大的釉瓷鎏金花鸟瓶插了送到逸云的寝宫。
      又因为逸云天性畏寒,却又不喜厚重衣物,特别赐了两箱轻薄的皮裘,还命人在流云馆客厅、书房等逸云常去的地方日日烧起瑞炭暖炉,壁面皆披挂锦绣,另在卧房和书房设了火齐云母屏风和鸿羽帐,地上铺着厚实的毛毯,清冷一扫而净,想来便是在大雪日也不会冷。
      这样的布置,别说是其他妃嫔,便是太后处和皇帝自己的居所,也是比不上的。虽然明知他不过做戏给别人看,也还是惊异于他的细心,想起之前听宫女们私下里说皇帝不懂温柔,不由感叹:“只要轩辕晟愿意,实可做得天下最好的情人!”只是这样的轩辕晟,有几人能够见到?
      轩辕晟还是个敬业的演员,所谓敬业,就是即使二人独处,他也并不减少半分柔情,偶尔亦有调笑,倒让逸云觉得有些不能适应,毕竟以前习惯了下舞台就把一切恢复原样,现在却是时时刻刻在演戏,事事要留意三分。
      到得第三晚,逸云模模糊糊在半夜醒来时,蓦然发现身边无人,次日早上皇帝却又躺在了身边,还没等逸云清醒过来就早早地起了上朝,还不忘吩咐宫女让逸云多睡会儿。之后逸云略略思索,便猜测他前夜定是偷偷出宫去会那个男情人去了,(逸云在前日午后轩辕钺来看望二人,一时兴起与轩辕晟比武时,惊奇的发现,这时代竟真有所谓“武功”!皇帝和轩辕钺俱是从小学习,而他们的轻功虽然不如电视里一跃六七丈,但用来飞檐走壁,避过宫里的岗哨却是足够了。当时逸云还兴致勃勃要钺教她,可惜在钺指导她动作时,被面色不善的皇帝阻止,极是扫兴。)在逸云想来,皇帝的行为完全可以理解,甚至还觉得有点太晚,莫名多了一个宠的前所未有的妃子,就算是假的,也少不得要去和情人交代清楚吧?

      备注:关于合卺礼,全称当是“同牢合卺”,按照常规来说,当是先有二名女官为皇帝和妃嫔结衣,就是把衣服下摆结在一起,然后二人坐在床头,就是所谓“同牢”了,接着由八名朝中同辈的贵族夫人分别端上百合酿、红枣银耳羹、花生米、莲子茶、栗子糕、桂花卷、薏米饼。皆是取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富贵如意的寓意。新婚夫妇亲自为对方喂食,必得每样都尝过才算。这时才到了饮合卺酒,有两名老一辈的贵妇人端了送来。但并不是电视上的男女挽了胳膊喝交擘酒,而是只有一杯酒,先由新妃饮一口,再由新妃执杯,皇帝就着妃子的手饮完。合卺酒后,便该安歇了,两名女官解了衣结,在为皇帝妃子行结发礼,所有人便该退下了。行礼时所找的贵妇,必须是妇德昭昭的女子,送合卺酒的两位,更是要德高望重。

      逸云今日要和张太妃交接,自然也是不能如前两日睡得太久的,一会儿便也穿戴整齐了由女官领着到了距流云馆不远的文书阁,正在门口遇上了张太妃,进去后才看到韩妃和另一个华服丽人,才想起她与自己一起主事,交接之事自是要来的,只不知另一名女子是谁?
      却见那人上前来见礼道:“臣妾思萍,见过太妃,见过云妃娘娘!”原来是之前生病的萍夫人。
      逸云忙扶起柳思萍,笑道:“姐姐身子不爽,当多多休息才是,怎么这就起来了?妹妹早想着去“探探姐姐,却是一直抽不开身,还请姐姐莫怪!”一番话说得逸云自己也觉虚伪,怎奈身处深宫,即使不能做到滴水不漏,也必须是八面玲珑、擅察人心的。
      柳思萍进宫也不算短,自是场面上的人,也回到:“劳云妃娘娘惦记,思萍身上早就大安了。”
      逸云刚要答话,忽听韩妃道:“云妃娘娘圣眷正浓,怎么会有闲暇来关心这些琐事,方才的话,萍夫人听听就好。”
      逸云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狐裘,内里是大红真丝珠裙,缀银色暗纹边袖,头上是皇帝新赐的贡品紫玉攒花簪,衬着逸云的淡雅,带出十分的风采照人,正与韩妃因近日心烦气躁难以入眠的一脸憔悴成对比,怎不令她妒恨。
      一句话,却是让两个人都下不来台。张太妃一旁见了,亦不由心中暗叹:“这个韩似雪,怎么入宫多年,还是改不了直来直往的个性。这般不通事故!”一面却也好奇逸云要怎么应对。须知此女虽不知为何让皇帝和钺王爷同时看,到底是年纪小了些,只怕不及韩妃自小身份贵重来的有气势。
      “姐姐说笑了,”逸云难得正色,竟生出几分高贵端庄来,“后宫众人,既是伺候皇上的人,也是皇上最亲近的人,最亲近之人有恙,皇上如何能不忧心,皇上忧心,我们这些伺候皇上的人,如何能够不放在心上?”一番话入情入理,不但解了围,也变相的为皇帝作了表白,当下令柳思萍怔在当场,张太妃暗赞在心。
      而韩似雪咀嚼着那句“最亲近之人”,面上渐渐显出痴色来,第一次在逸云面前柔和了面容。
      张太妃适时上前,道:“是啊,我和太后都老了,以后照顾皇上和治理后宫,可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顿一顿,分别看了看三人道:“既是进了宫,今后就都是自家姐妹了,务必和和气气的好,皇帝日里万机,咱们这些个伺候皇帝的人,难道还要倒给皇帝添堵,让皇帝烦心吗?”
      三人齐道:“太妃教导的是。”
      太妃这才对逸云道:“我这两年已是少有管事了,都是似雪在拿主意,思萍在一旁帮衬着,不过事先知会我一声罢了。”不过柳思萍因为病了有一段时间,没再管着,所以之前逸云虽在张太妃身边,也还是不认识她。
      “除了一方印,实是没什么可交接的,还是让她们来跟你说,才清楚明白。”早有女官在侧,捧了一方青色鸾印,此时忙递了上来。
      逸云便接了交给绿袖,对太妃行了一礼。太妃便点点头,再向韩、柳二人望一眼,道:“我便走了。”就领着人离开了,宪亲王的马车早等在宫门口一个多时辰了。
      目送太妃离去,逸云再对二人行微微弯腰,道:“今后还请两位姐姐多多教导才是。”
      “云妃娘娘说的是哪里的话,当初思萍也不过是暂时为韩妃娘娘帮衬一二,如今云妃娘娘既然入主东宫,思萍自当退避才是。”
      “两位姐姐合作了那么长的时间,熟悉此间操作,又处处比逸云通晓事理,逸云只有学的份,萍姐姐又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我也跟萍夫人处事惯了,你还是留下的好。”韩似雪倒难得和挽月同声同气,不过她所为的,是能多有一个人帮她对抗逸云罢了。在她想来,以逸云目前如此受宠而言,实是全后宫女人的大患,就算自信如她,此刻少不得要多找几个伙伴了。
      “也罢,便等云妃娘娘熟悉了,思萍再放手吧。”
      接下来便有文书阁的几个管事上前来参拜,思萍为逸云一一介绍其姓名职务,又带着逸云一一看了各司坊的办事间、仓库等,仔细讲解办事流程。逸云心中暗暗注意,面上却不露声色。末了,来到大厅——各主管集中办公的地方,命绿袖找了把椅子,道:“说了那么多,我却还是不怎么清楚,干脆就在这儿坐一会儿,看看你们办公。”
      韩妃和柳思萍却是一愣,思萍道:“云妃娘娘不知,我们是不在这儿的,这里杂务繁多,也没得要我们事事亲躬的。”
      逸云又怎么会不知道?温婉一笑,对二人道:“妹妹是要看这些个管事怎么办公,熟悉起来比较快一点,也免得耽误两位姐姐的时间。”
      韩似雪哼道:“你要留便留,我却是要回宫去了,皇儿此刻必是已经到处找我了。”二皇子轩辕忻正是韩妃所出,今年三岁。说完,也不待二人答话,就转身走了。萍夫人倒是要留下相陪,也被逸云以保养身体为由劝走了。这才对个主事道:“你们也不用管我,只和平常一样便是,我也不是来监工的,不过看看你们怎么个调度,以后做事也有个谱不是?”
      几名管事惶惶惑惑应了,在逸云示意下坐回案前开始办公。绿袖服侍逸云坐下,又着人捧来热茶、点心和暖炉,让逸云舒舒服服坐着。
      一整个早上,文书阁安安静静有条不紊的工作着,只是来领钱领物件的比平日少了很多。
      直到快近晌午,绿袖提醒该进午膳,逸云才施施然起身,对众人优雅一笑,道:“坐了这么久也乏了,今日就先走了。”
      忽然又对各人道:“各部保管账本的是谁?本宫想把账本带回去看看••••••”却见个人立刻变了脸色,有微诧的,有惶恐的,可谓精彩万分。
      “怎么,不方便?”轻缓的声音,却刻意拔高了语调,虽还是淡淡的神色,已是吓得个人冷汗直冒。
      “怎么会,奴才们这就去取!”主事们一迭声的应着,生怕惹恼了这位宠妃主子,可就是大大的惨事了。
      终于逸云捧着暖炉,几个宫女手上捧了一叠厚厚的帐簿,一行人在众人瞩目中离开。方出得文书阁,逸云便招来一个随身太监唤刘荣的,低声吩咐道:“去,找几个人盯着文书阁的几位主事。”那刘荣是皇帝特意拨到逸云身边助她行事的,素来办事干练,低声应了句是便消失了。
      待回到流云馆,还没进门就听红珠禀报说皇帝让人传话,今儿晌午不来吃饭了,要留在泰和殿处理国事,要云妃娘娘不必等他。这是逸云早料到的,轩辕晟专注政事,可谓事必亲躬,这三天下来早不知积了多少折子。于是自己吃了午膳,命人把帐簿捧到书房,找来一把小算盘,噼里啪啦拨弄起来。她小学读的是试验班,五年级参加全国珠心算比赛拿过一等奖,六年级就拿了国家特级的珠算等级证书,要不是后来迷上当战地记者,相借记者身份环游世界,肯定就按她姥爷的意思学会计了。这会儿算起帐来,也还是驾轻就熟,谁让她因为特长的缘故从小到大从班级到学生会到话剧社,都是管帐的人呢。当初在话剧社还有人笑过她吃得不多做的多――天生劳碌命!

      账目又多又杂,甚至还有些不明不全的地方,饶逸云在能干,亦觉难以应付,由不得她不全神贯注进去,连晚膳也让人送来书房,直到戌时过半,才累的忍不住申个懒腰,正欲唤绿袖问问时辰,冷不防看见皇帝坐在一旁椅子上打量着她,神情奇异。
      “想不到,你还会算帐?”
      “你想不到的多了去了,”逸云累得没精力跟他斗嘴,哼到:“怎么进来也不说一声,怪吓人的!”
      “还是怪你自己吧,我要像你这样毫无警觉,到现在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了!”这是他第一次在逸云面前说这样的话,说完不由自主一愣,逸云亦不知如何反应,当下二人均是沉默。
      轩辕晟十三岁登基,当时除最小的皇子轩辕凛外,顶上尚有两个大他不少的哥哥,均是在朝堂上已有建树,势力深厚,对他是极大的威胁,故此才联合苏家以自保,直到七年前才终于将有心逆反的二皇子扳倒,处以极刑,大皇子也自请调到苦寒之地,才算是坐稳了龙椅。但也正因为如此,苏家势力开始壮大,虽是竭力平衡,也是只能稍缓。故此这句话虽看似调侃,却真正是发自肺腑。
      正在这当口,绿袖和红珠进来添炭,轻声问道:“主子可是要歇下了?”
      逸云摇头,“我这儿还有帐要看呢。”言罢竟是再次翻开了账本,轩辕晟走过来将帐簿掩了,道:“多少的事等着要做,也不急这么一时,”
      又转头吩咐二人,“去备些点心茶水来,娘娘忙了这么久,必是饿了,”又沉下脸道,“娘娘不知道时辰,你们这些做奴才的难道也不知道?竟没人提醒提醒,若是娘娘累倒了,你们有谁担待的起?” 唬的二人当下跪在地上大呼奴婢该死!这才一挥手命二人下去。
      不一会端了各色小点来,都是逸云爱吃的口味,正巧刘荣回来复命,道文书阁各主事派了人分别把帐簿之事通知给韩妃和萍夫人,其余一切如常。逸云点点头,要他暂时不用再盯,便让他退下了。
      “怎么,那些人有问题?”刘荣走后,皇帝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做做准备••••••”,“说起来,倒是这帐簿,我不过看了其中两本,便发现不少问题。”逸云翻开一页,指着一个款项,道:“就拿最近的流云馆的布置来说,有几个列出的项目,我这个主人竟是不知道的,还有被重报了的,”又翻开旁边一本,指着另一处道:“我房里的紫檀木大床本是御工坊的手工,制衣司的装饰,可两处竟都报了全副的款!虽是小处,但这样的错处多了,也还是不好。”
      “说的是,看来以后这后宫,便仰赖你了。”皇帝笑的一派轻松,伸手拈了块桂花云片糕,送到逸云嘴边。好在逸云已渐渐习惯,便一张嘴吃了,并不觉得什么,倒看得一边的红绿二人红了脸,却也为皇帝如此眷宠自家主子而心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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