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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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切都好像就是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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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都不能如愿以偿。”
卡卡西翻过《亲热天堂》的第七页，凝视着书上的文字。他的目光像是要穿透那些平假名片假名和汉字，被阻挠后只能涣散地瘫在已经有些发黄的书页上。明知自己看不穿一个故事前生今世，却还是一次一次的重复这个徒劳动作。
佐助泡好茶，连着全套的茶具一起放在卡卡西面前的圆桌上。他斟了一杯，加了少许青柠汁后试了试水温才递给卡卡西。
卡卡西不接，示意他放在桌上就好。低垂着眼，手中的书刚翻过一页，却冷不防被身边的人抢走合上。
佐助拧着眉头说：“别看了。”
他只好无奈的叹口气，看着橙色的书被青年放在身侧小心保管，提像是防着有人找机会将它偷走。端起杯茶，卡卡西浅浅地抿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有树叶被风吹的打着旋从他眼前飘过。
“秋天来了啊。”
“早就入秋了。”
“鸣人的生日……也快到了吧。”
卡卡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慢慢地把头低了下来。淡绿色的茶水中倒映着他异色的眼，风吹过，茶水皱起一层波浪，里面的倒影被搅碎了，也变得皱巴巴的。
佐助张张嘴想说点什么，话还未出口，就被扑棱扑棱飞来的传信鸽截住。他只好将调茶的青柠汁放在卡卡西手边，然后立马站起身进了屋子。
不用说也知道是有任务，佐助走的时候没有说再见也没有说等我回来。卡卡西安安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在大门关上后，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屋里的日历被细心的翻过，一页一页整理夹好。卡卡西看到那个鲜红的“9”字时，心猛地一沉。他转过身去望着窗外那轮已经西斜的太阳，晚霞把一片天全部烧成了耀眼的红。
现实和记忆在这一刹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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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的父亲是他七岁那年离开他的，走的毫无征兆，没留下只言片语。自那以后，波风水门就暂时成了旗木家唯一的后裔的合法监护人。
这个任务是时任三代目火影的猿飞日斩委托给水门的，超S级，但是却没有水门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完成。
看着那个从五岁起就跟着他的小鬼一夕之间一无所有，水门觉得自己作为老师，无论如何都应该帮卡卡西迈过这个坎儿的。只是卡卡西不太领情，先是礼貌的拒绝了水门要搬到他家同住的要求，紧接着就把来安慰他的野原琳和宇智波带土关在门外一个下午。
水门觉得这样不行，他想，自己应该和卡卡西好好谈谈。父母双亡的并不只有卡卡西一个人，因为这种事情就把自己放在一个愤世嫉俗的位置上不是一个好孩子该做的事情。
他打好了腹稿，带着卡卡西最喜欢的盐烧秋刀鱼去敲门的时候，却无人来应。水门攀上高高的院墙，看到院子里秋草疯长。那个孩子穿着葬礼那天的那件黑色的丧服，跪在堂屋的门口往火盆里丢了一把纸钱。
卡卡西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时，缓慢地抬起头。蹿高的火苗夹杂着纸片燃烧后的烟雾把他的脸映照的近乎虚妄，水门透过那层发皱的空气看见他眼神空洞，泪水仿佛跟着感情一起干涸了。
明明想好了一大堆话，现在人在眼前，话到嘴边，却半个音都发不出了。水门最后只是举起那两条秋刀鱼晃了晃，看着卡卡西摇摇头后沉默的带着它们离开。
他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卡卡西这孩子，好像走进了死胡同啊。如果没有人带他走出来的话，可能一辈子就这样毁了也说不定。
水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两条秋刀鱼，觉得有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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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见到卡卡西的时候，水门觉得也许是他想多了。那个孩子脱掉了他那身无袖装，换上了短袖还给自己加了个护手，一副过去已经过去新生活即将开始的新气象。
他把任务说明书分发到那几个小鬼手里，琳在认认真真地看，带土往琳跟前凑，卡卡西一个人靠着树干发呆。
真是众生百像。
水门问卡卡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卡卡西回答他，“可以出发了吗，老师？”
他只好点点头，不是难度很高的任务，卡卡西这样的天才，不看任务说明也可以完成的很好。一路上踩着树枝前进，队伍里没人讲话，安静的不像平常的波风班。水门咳嗽了一声看着带土，却发现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琳身上。
这群孩子，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吗？
考虑到这个问题时，水门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那个和他算得上青梅竹马的丫头。他第一次知道情动的滋味，也好像是这样的年龄。
日后被称为金色闪光的忍者摆出前辈的慈爱表情看着带土和琳，可就在他期待着琳姑娘也回头给带土一个微笑时，却发现琳的目光牢牢的锁在卡卡西的身上。
水门有点笑不出来了，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冲在队伍最前方的卡卡西突然转过头，朝着水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他脚下的那根树枝艰难地喘|息了两声后很不给面子的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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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的任务完成的很成功，除了卡卡西手臂上留下一道不浅的伤疤外，没有任何人受伤。水门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紧紧的拧着眉，语带责备的说了句：“卡卡西，战斗的时候不能一味的往前冲。”
“哼。”天才少年别过头去不理他，顺带着还想把捏在他手里的胳膊抽回来，结果被水门重重的用沾了碘酒的棉签压在伤口上。
听到他呼痛的声音，水门又责备道：“别乱动，卡卡西。”
“你是故意的。”卡卡西瞪着眼睛控诉。
肇事者摆出那副招牌的人畜无害的笑脸，辩解道：“都是卡卡西乱动老师才会弄痛你。”
这句话刚出口，坐在一边收拾武器袋的琳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带土问。
“没什么。”琳眨眨眼，“就是觉得老师和卡卡西就像小孩子斗嘴一样。”
带土转头看了一眼面对面坐在石头上的那两个人，半懂不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水门把绷带一层层的裹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打了个漂亮的结后，抬手摸了摸卡卡西的头。他原以为这个孩子会别扭的躲开或者板着脸不高兴，但没想到卡卡西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像有些惊讶。
在木叶村门口分手的时候，卡卡西突然叫住准备回家的水门，指了指自己的胳膊，道：“老师，没事做的话，晚上来我家帮我换药吧。”
“好啊。”水门记得他当时是这样回答的没错。
然后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只是去换药的水门却留宿在了旗木家。
水门皱着眉头瞪着面前的速食拉面整整三分钟，对面卡卡西已经掰开一次性的筷子打算吃的时候，他才有点嫌弃的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每天就吃这个？”
卡卡西头没抬的回答：“嗯。”
屋子里只剩下呼噜噜吃面的声音，加了压缩蔬菜的拉面味道并不算好，但是水门无计可施，只能吃下那一大碗。卡卡西收拾垃圾往出仍的时候，水门眼尖看到垃圾袋里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桶装拉面残骸。
他叹口气，第二天就给卡卡西送来一篮子蔬菜。绿色的紫色的花花绿绿的很好看，但是卡卡西一点都不领情，连带着老师和蔬菜篮子一起丢出了旗木家老宅。
水门站在门口，用很大很大的声音非常不顾形象的喊了句：“喂，卡卡西，小孩子要多吃蔬菜才会长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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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深究过后来的卡卡西是不是真的吃了很多很多的蔬菜才长到了如今的高度，总之后来水门送到他家里的那些蔬菜都没有再被丢出来。后来波风班聚会的时候他甚至主动点了味增茄子，狼吞虎咽的吃了个精光。
水门那时候就坐在卡卡西的对面，那个孩子嘴巴里塞得鼓囊囊的样子很可爱，水门没忍住就笑着用手在他脸颊上戳了一下，本以为卡卡西会当场掀桌子跳起来发泄不满，但是没想到他只是瞪大眼睛，然后好像微微红了脸。
琳把半条盐烧秋刀鱼夹进卡卡西的碗里时，带土刚准备把筷子伸向琳喜欢的草莓饼。而卡卡西则把刺身蘸了芥末，用小碟子装好了，推到水门面前。
“给我的吗？”水门问。
“嗯……”
卡卡西点点头，然后迅速收回了手。琳也收回筷子，夹起另一半秋刀鱼放进带土的碗里。
水门吃着刺身，觉得这个班感情真不错，非常和谐。
他在卡卡西参加上忍考试之前都是这样认为的。
酒饱饭足的师徒们在街角分开，带土要送琳回家，水门说顺道散散步把卡卡西也送回去。那两个人远走，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走在木叶樱花乱舞的街道上。卡卡西孩子气的抬起手接住两三瓣樱花，似乎是想放到鼻尖嗅嗅，但是转过头看见水门笑盈盈的盯着他，就马上甩甩手让那些花瓣尘归尘土归土。
这条回家的路居然这么短，卡卡西站在旗木家老宅的门口不太情愿的和水门说再见时，水门透过半掩的门扉看到那个院子里杂草长得快有半人高。
“卡卡西。”他喊他的名字，“不要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到老师那里去吧。”
这也许是水门一生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但是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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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旗木卡卡西已经是木叶最年轻的的上忍，他开始脱离波风班做各种各样的任务，在第三次忍界大战中屡有建树。不过那时的他已经不和水门住在一起了，水门有新婚的娇妻，卡卡西早就收拾了东西申请了上忍宿舍。
有点庆幸自己已经是上忍了，卡卡西递上申请书要搬出去的时候玖辛奈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让他不开心了。水门问卡卡西搬走的原因，卡卡西半天憋出一句：“觉得不方便。”
“不方便？”
“嗯。”卡卡西抿着嘴，不敢看水门。
水门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
“卡卡西也长大了啊……”
风拂过少年银色的发梢，带起的细碎的太阳光斑，洋洋洒洒的在空气中散开。水门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孩子拎着行李一言不发的离开，他张张嘴想说句挽留的话，不过最后还是沉默。玖辛奈站在水门身后与他一起目送着卡卡西转过那个街角，然后拍了拍水门的肩膀，道：“人都走了，别看了。”
水门回过头，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卡卡西挺可怜的。”
玖辛奈点点头：“我知道。”
关于那个孩子的那些事，他都跟她絮絮叨叨的说过，她怎么能不知道。
木叶四十七年，第三次忍界大战中，波风班两人战死，活下来的都变成了英雄。天才少年旗木卡卡西得到了吊车尾宇智波带土的写轮眼，被迫成为三尾人柱力的琳撞死在他的雷切上。水门在医院见到卡卡西时，他低垂着眉眼，问了句：“老师，我是不是个废物？”
心里一酸，水门拍拍他的肩膀，回答：“不，你是木叶村的英雄。”
你和你的父亲一样，都是木叶村的英雄。
卡卡西推开他的手：“让我一人静一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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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静就是一年。
除了在街头遇到水门会喊一句老师，其余时间，卡卡西都是不说话的。他经常一个人走在木叶的街道上，或者拿本书坐在经常坐的那个木椅上。凯偶尔会去找他打个招呼，但是卡卡西总是不咸不淡的抬眼看他，然后别过头。
波风水门变成四代目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卡卡西成为他的贴身暗部，那孩子站在一堆大人里却硬是摆出大人的架势，执行任务是依旧拼命冷血，半个活口都不留。
水门对着任务报告书长叹一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拯救这个孩子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与自来也喝酒的时候提到这件事，自来也眯起眼睛盯着水门看了好几秒，然后给出一个非常不靠谱的建议。
“你早日从他的世界抽身，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四代目眨眨眼睛，他没听懂这句话，准备再请教一二的时候，自来也已经哈哈大笑着说：“刚才那句话就当我没说过吧，也许是我猜错了。”
老师不愿意说，做学生的也不好追问。水门回家的时候遇上刚执行任务回来的卡卡西，一身血污，朝他鞠了一躬，礼貌的问候道：“水门老师晚上好。”
水门有些头疼的点点头，然后看着他离开。第二天卡卡西就被叫到了火影办公室，水门给了他一个特别的任务。
“玖辛奈怀孕了，我想请你做她的保镖。”
卡卡西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唯一肯定的是他没有露出不该有的表情。年幼的暗部说着言不由衷的恭喜，然后接下了这个特别任务。
他在他曾经住过两年的那个屋子外守了十个月，不管晴天还是雨天，水门只要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那个穿着棕色斗篷的小身影远远的守着。
“我不累。”卡卡西说，“我当时只希望老师可以轻松一些，他做火影已经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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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的日子总有结束的一天，那天也有着这样红色的火烧云，整个空气都被点燃。卡卡西觉得呼吸困难心脏发紧，接着就有九尾入侵木叶的消息。
年轻一辈的忍者都被禁止参战，卡卡西仰望着火影岩的那个方向，满心祈祷着要谁平安。只可惜神在云端打盹没有听到他的祈愿，带来四代目火影的死讯的那个人抱着一个长着可笑猫胡子的孩子一起出现。
“四代目波风水门战死。”
四代目波风水门。
战死。
卡卡西睁大眼睛，周围人声鼎沸他却只能看到嘴唇张合。那个孩子不知道被谁塞进他的怀里，吮着手指甜甜的睡着。腹部的封印还在发烫，卡卡西把手放上去，能感觉得到那个人鲜活的查克拉。
他仰起头，让掠过的风把眼眶中的水汽蒸干。
经历过最黑的黑暗，就会想要贪恋光和温暖。卡卡西经常去的地方除了慰灵碑前，还多了木叶火影的颜山上。那个叫鸣人的孩子是波风水门的儿子，有人护着他安然无恙的成长，轮不到旗木卡卡西操心。
暗部的生活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没有半点改变，卡卡西离开那里时决定换个方式过日子。曾经冷血锋芒的天才笑着说，那些过去，都是年少轻狂。
他后来给漩涡鸣人送过蔬菜，给佐助买过番茄。好像是要还欠谁的情，他近乎纵容的看着七班的孩子长大。所谓忍者是需要忍耐的人这件事，也只是卡卡西给自己的信条。
不知道如今还有多少余情来入旧梦，只是每年的十月十日宇智波佐助都一定会出任务。
时间还长，卡卡西总会遗忘。
即便那一切，都好像就是昨天。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