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之魂》白银之手

6、南行

　　“阿瑟，我可怜的孩子，今天只有这么点吗？噢！你必须知道，我们家现在很困难，养活三个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谁知道又多出两个人来，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们的需要。”说话的是一个身材臃肿的老妇人，卷曲的金黄色头发掩藏在白色的头巾下，眉毛呈倒八字分开，一双提溜乱转的眼睛时刻带着笑，但明显不怀好意，她是阿瑟的姑妈，一个吝啬且贪婪的女人。说起阿瑟，一个可怜的孩子，十岁以后就再没见过父亲，他和母亲寄宿在姑妈家，阿瑟在伐木场搬运木料，母亲靠给别人做针线活，获得的报酬大多数都交给了姑妈一家，就这样还时常遭到冷遇。阿瑟每每向母亲提及父亲，但母亲总是说他在军队，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看他们的，实际上在阿瑟十四岁那年，姑妈家里收到了一封来自一个自称银色北伐军组织的密信，信上说阿瑟的父亲在一次战役中下落不明，生死已无从追查；当时阿瑟并不在家，母亲便央求姑妈一家尽可能的对他隐瞒事实，所以这个谎言持续到了现在。然而这虚假的谎言并不能对逐渐长大成人，拥有自我认知能力的孩子隐瞒太久，阿瑟也察觉到了一些痕迹，在一个不经意的夜晚，他偷听到了令他震惊的事实；那是他准备回地下室的小屋，由于灯油用尽，他希望经过姑妈的允许，再添一点照明使用，然而就在接近姑妈姑父卧室房门的时候，一段激烈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怎么？你还想让这对母子在这里继续白吃白住？天呐！多么仁慈，多么伟大的女人，你觉得我还不够辛苦吗？你是要我长出三头六臂？”，姑父大声的质问道，“得了吧，你的钱都捐给威尔斯旅店那些赌鬼了，如果不是那对母子，恐怕丽莎上舞蹈班的学费都拿不出来，感谢我的弟弟吧！那家伙死得不明不白，没有见到尸首，连抚恤金都拿不到，这个该死的东西！”姑妈明显带着几分讥讽，这句话生生的击碎了阿瑟对父亲归来的幻想，他眼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无法控制的抽泣起来，“谁在外面？”姑妈喝问道，然而阿瑟并没有停止，这一刻是那么的漫长。房门随即打开了，看见阿瑟泪流满面的注视着自己，姑妈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但她一如往常的开口骂道：“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很闲吗？混蛋小子！”，阿瑟没有畏惧，依然紧盯着姑妈的眼睛，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是真的吗？”阿瑟开口问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给我马上滚回去睡觉！”姑妈显得有点慌乱，“我的父亲，他死了吗？”，“不…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问我？问你老妈去，快…快走！”姑妈显得不耐烦了，内心开始忐忑不安，刚刚的对话难道被他听见了？“告诉我，说！”阿瑟大喊一声，“混蛋小子，你找揍吗？”姑父怒气上涌，抬手便想给阿瑟一记耳光，刚想下手却被姑妈拦住，“没错，如你所知，你的父亲在战场上失踪了，现在不知道人在哪里，或许已经……”，姑妈没有继续说下去，“好了，回去吧，我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姑妈说完转身进屋，房门被重重的关上。阿瑟泪如泉涌，后来不知道怎么回到床上的，只觉得朦胧中一个瘦小的身影将他抱起，醒来后母亲充满怜悯的眼神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阿瑟背过脸去，尽量不与母亲的眼神交汇，母亲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他实在不忍心去追问事实的真相，然而母亲这次并没有等他开口，“你的父亲正如你想象中的那样伟大，他是个坚强而勇敢的人，即使没有找到他的尸首，我也一直坚信他的灵魂就在你我的左右，”说着将阿瑟扶了起来，严肃而又镇定的对阿瑟说道：“看着我的眼睛，你要永远记住，你的父亲是光荣的战死的，必须永远铭记在心！”，阿瑟伤心的眼泪再次流下，紧紧的与母亲拥抱在一起，二人悲痛欲绝的哭声在房间里回响着，这个场面来的太晚，也太过突然，母亲似乎放下了心中的负担，而阿瑟也得到了最终的答案，以后的日子就是母子倆相依为命，再多的苦难也会一起承担，他们愉快的生活也许就是对父亲最大的回报……
　　经过上次的事件后，阿瑟与母亲决定离开姑妈家，问起他们去哪里，阿瑟的母亲突然想起他父亲曾经向往过的暴风王国，于是他们决定南下，到暴风城找到合适的地方居住，阿瑟也渐渐长大，他更需要的是与外界的接触和了解，他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跟着邻居罗姆大叔的商队一同出发。从希尔斯布莱德丘陵起，经过阿拉希高地，穿过水土繁茂的湿地，到达矮人王国的首都铁炉堡，在那里罗姆大叔开始了与矮人的贸易，并将他们安置在一家小型旅馆里。旅馆里人来人往，多数是本地的矮人，他们嗜酒如命，每天不喝上几顿是不会罢休的，阿瑟看着这些摇摇摆摆的小家伙，嘴里不住的感叹，长那么大他还从未见过比矮人更能喝酒的生物，这些矮人不仅酒量一流，讲笑话的本事也数一数二，而且为人热情，看见有外乡人来便凑上前去问道:“你们是北方来的？”一个满嘴大胡子的矮人好奇的问道，“是的，先生！”阿瑟礼貌的回答，“哦，听说那里现在是一片死地，连虫子都变成亡灵了，你们该不会是亡灵变的吧？”这充满挑衅的话立刻引起在场所有人哄堂大笑，“你…！”阿瑟顿时火起，想与他争辩，母亲马上拉了拉他的衣角，提醒他不要惹事，阿瑟无奈，只好悻悻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您不应该拦着我，这些家伙没事找事，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出门在外不要惹是生非，能忍就忍了！”母亲安慰道。可是阿瑟血气方刚，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趁着午饭的时候，他又来到旅馆吧台处，所幸那个大胡子酒鬼还没有离开，于是他故意来到大胡子身边，“听说你们矮人挺能喝的，可是我看这酒的颜色略有不同，是不是都是水啊？”阿瑟故意拿着矮人的酒杯摇来晃去，“臭小子，你这是在侮辱吉姆老板吗？你最好收回刚刚说的话！”大胡子矮人没有了刚刚的幽默，反而一脸严肃的看着阿瑟，“我只是不信这酒能让人喝醉，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我说的是错的，那么你也不会那么激动，你这副表情似乎在验证着什么？”，矮人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但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也没有收手的意思，只见他猛然举起一只酒杯向阿瑟丢去，阿瑟轻巧的躲过，随后立即抄起一根木凳冲向大胡子矮人，眼见双方就要打起来，旅馆后堂内一个矮小的身影迅速冲了出来，挡在阿瑟和大胡子矮人的中间，“吉姆老板！”大胡子瞪着眼睛望着身前这个人，他口中的吉姆老板是一个有着一头橘红色头发，皮肤白皙，身材微胖的矮人，他的眼神如电，鼻梁高耸，嘴角的络腮胡被编成辫子，耷拉在胸前结实的肌肉上，给人一种尊贵高雅的感觉。“你完蛋了，小子，吉姆老板是铁炉堡最好的酿酒师，他的酒专供国王陛下享用，你倒大霉了，哈哈哈！”大胡子矮人跳着脚尖笑着，“行了，埃尔德尼，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我想跟这位年青人谈谈！”吉姆对还在雀跃不已的矮人说道，阿瑟觉得这个吉姆来头不小，可能会为难自己，也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着，“小伙子，你是北方来的吗？是战争的难民吧？”吉姆问道，“是，我打算去南方，怎么了？”阿瑟回答道，“你对我的酒似乎有不同的看法，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阿瑟没有想到矮人老板会这么发问，他当时只是想找个挑起事端的借口，怎么会看出什么不同，但事已至此又不得不说，否则无理取闹，不对的又是自己了，他思索再三对吉姆说道：“矮人的酒虽烈，但杂质过多，混浊不纯，矮人喜味重，并不适合人类及其他种族品尝，而且酒后易苦，酒香不正……”阿瑟正胡侃着，被吉姆老板打断“好了，很好，小伙子，你对矮人酒的了解很有一套，想必对矮人烈酒有过深层的研究……”阿瑟心想，“我哪里研究过啊，都是从罗姆大叔那里听说的，这些商队往来于南海镇和铁炉堡之间，矮人烈酒喝过不下千次，这些话早就记在心里了！”“小伙子，我看你有酿酒的天赋，愿意留在我这里做事吗？我给你的报酬可比别的地方多的多啊！”吉姆老板询问道，阿瑟正为自己说的话寻找漏洞，无意间听到这句话，猛然醒悟过来，“哦…那个…我需要跟我的母亲商量一下，谢谢您的邀请！”说完匆忙跑回自己的房间，远远的听见吉姆老板大声说道：“我等你的回复，机灵鬼！”。吧台的大胡子诧异的看着吉姆老板，吉姆对他耸了耸肩膀，心想“这些战争中的难民应该得到很好的照顾，他们是世界的未来，也许我能够做的还有更多……！”。
　　阿瑟跟母亲谈起吉姆老板，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也希望能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暂时安顿下来，等过些日子再往南至暴风城。于是，阿瑟开始了他在旅馆的酿酒生活，起初吉姆并不让他直接接触酿酒，而是让他往返于铁炉堡城郊运送酒桶，每天早上出门，夜里很晚才回到家，母亲则在旅馆里做一些杂物工作，日子过得倒也舒适，就这样，阿瑟在矮人的国度里度过了两年平静的日子。一天清晨，吉姆老板将刚准备出门的阿瑟拦住，从他短肥的手里拿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件，收件人为莱姆风暴，阿瑟疑惑地望着吉姆老板，“这是我在暴风城酒馆的一个兄弟，他为人和善，与我有着深厚的友谊，我特意写了封推荐信，你不是要去暴风城吗？希望能够帮上你的忙！”吉姆对惊讶中的阿瑟说道。阿瑟拿着信件，激动的紧紧握住吉姆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吉姆大叔，我和母亲都会为您祈祷，感谢您的慷慨，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您的恩德！”，“好啦，傻小子，到那边好好干，别让我难堪！”吉姆笑呵呵的露出两排大黄牙，眼神中充满了不舍。次日清晨，跟吉姆老板作了短暂的告别后，阿瑟与母亲踏上了南去暴风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