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双刃》龙阮

31、好友

　　塞勒听到人唤他，一瞬间身体僵硬，而后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的弟弟跟着秦上尉走了进来。
　　“宝宝……”他叫着弟弟的小名，又猛地站起来向秦世朗行礼。
　　骤一听见“宝宝”两个字，秦世朗吓了一跳，但他本身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更何况早已经对这两个字免疫，他只是没想到凡塔居然也叫这个！

　　“哥哥！你怎么会被关禁闭！”凡塔快步跑进来，握住哥哥的手，焦急地问道。
　　塞勒听到弟弟的问题欲言又止，灰败的神色又重新浮现在他的脸上，塞勒低下头，嘴里喃喃有言。
　　“哥哥！”凡塔见哥哥不搭理自己，又死命摇晃他。
　　秦上尉没有跟过来，只是站在门口的位置，给这兄弟俩一个私密的空间。只是以秦世朗绝佳的听力和视力，这段距离还不足已隔绝他的观察。
　　“是哥哥没用。”塞勒低声说道，“害宝宝担心了，不要告诉你维金，他知道了又要担心了。”
　　“不要叫我‘宝宝’！我现在是舅舅了！”凡塔不满，“你怎么了！还有，你怎么给了我一张合成照片！”还被正主发现了！
　　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凡塔还特意凑近了说。
　　塞勒听到凡塔问这个，不由得瑟缩了下，然后和盘托出。
　　“我认识的一个人和我说有这个拍卖，又说把钱交给他，他能百分百替你拍到，然后我就把钱交给他，之后我也没看到实物。但听你说收到了，我就没想太多。”言下之意是塞勒他此刻也知道凡塔手里的相片是假货了。
　　“大哥，你是因为这个所以被关禁闭的吗？”凡塔说着还偷偷回望了一眼站在离门很近的秦上尉，秦上尉捕捉到他的视线，也稍稍转头与他四目对视。
　　结果——吓得凡塔急忙收回视线——好像偷窥被抓包一样。

　　“呃……”塞勒犹豫地叹了口气，不说话。
　　“塞勒上士，你为什么会被关禁闭，我想你我都很清楚。”秦世朗开口了。
　　“大哥？你瞒我？”凡塔也意识到哥哥似乎没有说真话。
　　“我……”塞勒嗫嚅。
　　“卓阳下士在军中聚众赌博，恶意勒索，暴力敛财。你作为他的上司，不仅没有制止，反而还替他遮掩，到现在你还是不能辨别是非。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关你禁闭！”
　　塞勒把头埋得更低，但却低声辩解，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秦上尉口中的“卓阳下士” ——“卓阳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说他们只是玩玩牌，没有真赌钱。我当时也问了和他一起玩牌的人，他们也没有提到钱的事情。”虽然军中玩牌也是不行的，但士官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是当场被抓。
　　“卓阳是谁！”凡塔立刻被新出来的名字带跑了思路。
　　“卓阳是个很好的人，他很会关心人，长得很好看。”说着，哥哥还有些羞涩起来。
　　“塞勒上士，那之前看到的证据，你都认为是假的吗？”秦世朗非常不解，明明所有证据都摆在过的眼前里，这个人依旧还要为自己的“恋人”辩解，而且也有传闻，卓阳不仅和塞勒关系不清不楚的，同时还与另外两个人有暧昧关系。
　　这个八卦当然不是秦世朗特意打听的，是在问询那些被恶意勒索的士兵时，那些士兵爆的料。

　　“那些证据……”塞勒没法说出“是假的”，证据很多，也非常清晰地显示了卓阳如何勒索他们的经过。但是塞勒始终不能相信，不能从心底里相信卓阳会有这样的一面，卓阳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美好的代名词。

　　塞勒最终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亲切地问他弟弟和家里人的近况，得知弟弟考上了军部的研究所时，男人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宝宝终于长大了，以后侑父和维金他们也能靠着宝宝了！”

　　***

　　离开紧闭所，凡塔的心里很不好受，哥哥还是坚持要在紧闭所待到他想通为止。他隐隐约约知道，只要哥哥认错，就可以立马被放出来，可能是因为哥哥只是监管不力的小错误吧。
　　凡塔还记得自己当义务兵的时候，曾经有位教官总是在他们进入南训练地后就跑去做自己的事情，而恰恰有一次发生了意外，这名教官最终也只是因为监管不力被小小警告。
　　凡塔没有看路，只是跟着秦上尉的阴影走。满脑子胡思乱想的他一不小心就摔了个狗啃泥。
　　这意外发生太突然，快得在秦上尉下意识扶他的时候，凡塔大半身子已经贴合地面。更意外的是，凡塔居然哭起来了。

　　秦世朗从没见过Beta哭过，他就和大多数的Alpha一样，Beta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存在感。凡塔是个例外，而会哭的凡塔更是个例外中的例外。
　　“站起来，别哭了。”
　　“大哥一定是寂寞了，所以才会被别人骗了。”凡塔在很多事情上转不过弯来，但对却能理解哥哥的想法。
　　大哥他是太寂寞了。

　　当年哥哥入伍就是为了二哥的婚姻自主权。在哈多，一个平民Omega必须嫁给Alpha，如果没有Alpha恋人，政府就会强行指定一个。
　　但是如果有两代以内的亲戚在军中任职，且官职不低于“上士”级别，那么这个Omega可以由那位军士指婚，政府不能加以干涉。
　　这其实是当年为了凑够哈多入伍指标，执行官临时出台的一条法令。而为了当时与文森特已经互相表白的维金，塞勒放弃了在盖特酒店当厨师学徒的机会，去了加德开始他的士兵生涯。

　　凡塔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解释，他也没想向秦上尉求情，只是情绪上来了，就不由得哭诉了一番。
　　“最近，我有些敏感，老是容易乱想。”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顶着兔子眼看着秦上尉，替自己的行为解释。凡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哭出来，他只是觉得好心疼哥哥。
　　就像没法理解二哥为什么会喜欢文森特一样，凡塔不懂爱情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是知道，这是一种难以斩断的羁绊。

　　“谢谢上尉先生陪我来见我哥哥。”凡塔吸了吸鼻子，“上尉先生您赶快回去吧，如果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凡塔说着，推了推秦上尉。
　　“嗯。”
　　秦世朗觉得让凡塔哭是一件相当新奇的事情，而且还哭得挺有意思。他察觉到自己这诡异的思路，脸部就更僵硬了。

　　凡塔情绪相当低落，没有发现他偶像面部表情的变化，不过就算凡塔正常的时候，他也不能从一向面无表情的秦上尉身上看出一点点肢体语言来。

　　***
　　凡塔回到自己的寝室，躺在床上闷闷不乐地翻来滚去。
　　他提不起兴致去做研究，反正明天才正式开始报道；但在房间里又待得无趣。凡塔想来想去，他想起了自己在当义务兵的时候和洪克他们发现的秘密基地——他想去看一看。

　　秘密基地的发现非常偶然，要不是凡塔那次不小心掉了进去，他们三个还不知道那里居然别有洞天。
　　凡塔试着走了几个方向，就想起了大致的路径。
　　一路上有些士兵两两并排走着，遇到凡塔的时候，还会敬礼示意。凡塔有些小得意，当年他也就是像这些士兵一样，每次遇到长官都要停下来敬礼。偶尔有些士官总会拿他们训话，就好像把气往他们身上撒似的。

　　走过大路，就是小道。小道上人不多，凡塔也乐得清静。之前那段路总是会碰到那些巡逻的士兵，他总是不得不停下来回礼，一开始还觉得好玩儿，到后来凡塔觉得头大。
　　其实凡塔不知道，其实他完全可以点头示意。因为他的军职只是同下士，并不需要像那些长官一样回礼。

　　等凡塔钻进秘密基地，还没来得及欣赏一番呢，就听到“吧唧吧唧”的声音，还有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没等凡塔意识到秘密基地居然被别人侵入了，里面的人就从拐角处出来了。
　　不是陌生人，正是基地的二号三号主人——洪克和阿内尔！

　　“凡塔？你怎么来了？”首先出声的就是洪克。
　　秘密基地里的光线不好，所以凡塔也就错过了洪克脸上尚未消除的红晕，也没注意到洪克的军衣的左下摆没有按标准塞进皮带里。
　　“洪克！阿内尔！”凡塔很是惊喜，他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好友。军中无阶士兵很多，不像大哥是下士，凡塔原以为没那么容易能找到他们，“你们怎么在这儿？今天没有训练吗？”
　　洪克听到这话，与阿内尔对视一眼，后者收到了前者的抱怨，“今天没有训练，凡塔怎么来了？”
　　“我来这里的研究所当研究员。”凡塔没注意到阿内尔可以忽略了前一个问题。
　　“真好！我们又在一起了！”洪克很高兴，走上前拥抱了凡塔。阿内尔站着没动，心里是满满的醋意。要不是对方是凡塔，他肯定要把这个“不知检点”的家伙从别人身上扒下来。

　　兄弟仨走出秘密基地。
　　洪克和阿内尔继续执勤，两人齐步巡逻。
　　无事可做的凡塔则跟着他们转了好几圈。之后，才一脸满足地被那两个被缠怕了的人“赶”走了。
　　等到想起来阿内尔还没说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秘密基地时，凡塔已经是要上床入睡了。凡塔也没再细想，甩了甩头就翻身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