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二、被诅咒的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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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纯白的世界，就像雪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颜色，这个世界被世人所遗忘，存在于虚无与真实之间，超脱了时间，被名为永恒的魔咒所束缚，一成不变，一无所有，有的只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寂寞。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平野绪大脑一片空白，她茫然地看着这个单调的世界，无所适从。好在记忆并没有跟她捉迷藏的打算，很快就从某处跳出，像播放回马灯一样快速地在她的脑海里闪现。
在她仍叫方绪的那个期间出现的画面就好像一部微型纪录片，记录着一个普通人平凡的生活，而从她穿越到家教世界开始，依次出现的场景好比播放器出了故障，画面无法继续前进，只能将同一个时间段的故事循环播放。虽然她在每个家教世界所遇到的人和事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同，但故事最终都会奔向同一个结局，那就是她的死亡。
人，没有回忆就活不下去，可是回忆一旦多到无法承受，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情。
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过了无数年，在这个毫无时间概念的时空里，平野绪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接受着名为“过去”的残酷洗礼，那些所经历的甜蜜的、幸福的、悲伤的、痛苦的事情，无论是想遗忘的，还是想珍藏的记忆全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似是要深深地刻进她的骨髓里，让她铭记。
当神经被折磨的麻木，痛苦像呼吸一样频繁，嘶吼也变得毫无意义。就在平野绪摒弃了一切情感，有如木偶一样平静地躺在那一片虚无里时，一团黑色的阴影从她身上冒出，如烟雾一般在半空飘荡。
“哈哈哈，我终于出来啦！”阴影发出雌雄难辨的怪笑声，在空中欢快地游走，绕了几圈之后最终停留在平野绪的上方，慢慢凝聚成人形，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倨傲地俯视着她。
“你就是我的替身吗？真是个顽强的灵魂啊，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都没有彻底崩溃。人类，有时的确是强悍的令神魔都为之震惊。”血红色的眼眸里散发出贪婪的视线，无处不在的怪笑声也尽显愉悦，“不过正是这样强悍的灵魂孕育出来的绝望才能让我凝结出这样高密度的实体，如果我把你完全吞噬的话应该马上就可以从这个该死的地方逃离了吧。”
“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吗？”平野绪看起来相当理智，面无表情的她如机器人一般冷静克制，说话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你是谁？”
“看在你即将成为我养料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黑影又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声，随后庄严道，“吾乃世界之初就存在的毁灭意识，名为伊利斯。”
“意识还有名字？”平野绪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吓倒，平淡地总结，“听起来像是个中二病严重的傲娇。”
黑影似乎并不知晓“中二病”和“傲娇”的含义，只当那些是平野绪在夸他了不起之类的台词，更加得意地解释道：“我从世界形成开始就存在了，伊利斯只是我最初修成人形时所用的名字而已。”
“那么伊利斯，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你会从我的身体里出现？”
大概是勾起了对方不好的回忆，黑影像是被鼓风机吹起的气球一样膨胀起来，气势吓人：“还不是那些守护世界基石的家伙，说我的存在破坏了世界的平衡，要把我消灭！可惜那些家伙最终发现只要有创造，毁灭就永远存在，杀不死我的他们就想把我封印，让我沉睡在这个永恒的失落之地！哼哼哼，自作聪明的人类，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在封印的那天让自己融入其中一个人的血脉中吧！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在等待，等待苏醒的契机，可是这么多年偶尔出现的几次机会都被扼杀，直到你的出现……”
“原来如此，被你附身的那位大概是杰诺维斯家的先祖吧，而你苏醒的契机是家族出现双生子，”犹如计算机一样快速运转的大脑让平野绪很快就猜出了来龙去脉，“我想先祖应该早就知道了你的存在，所以历代的双生子最终都无法保全。”
“不错，你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你的母亲安娜牺牲了自己，用血脉的力量将我镇压，可惜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世界，所以你的灵魂才会被其他世界的自己吸引，不断地穿越，当然，其中也有我的一部分功劳就是了。恢复一丝意识的我对你下了最强的诅咒，而你的绝望，就是我最美味的精神食粮，哈哈哈哈哈！”
“所以我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也是你的功劳咯？”本应该愤怒或悲伤的平野绪发现，尽管理智上她认为她应该痛恨眼前的罪魁祸首，可是情感上她什么也体会不到，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或许，现在的她已经称不上是个完整的人了。
“哼哼，你的疑惑我已经全部解答了，现在，到我就餐的时间了！”
伊利斯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勉强成人形的黑影又恢复成烟雾的形态，无数条黑色触手伸出缠在了平野绪的身上，企图吞食她最后的生命。
忽然，七色的光彩在平野绪身上闪现，触手像被灼烧了一般迅速收回，空间里回荡着伊利斯气急败坏的吼声：“该死的，又是世界基石的力量！”
那是阿纲他们传递给她的彭格列指环的力量。
从开始到结束，平野绪都表现的很平静，生与死，对如今的她来说毫无差别，失去情感的她，即使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或许死亡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哼哼，是那力量没错，不过连原来三分之一的程度都没有达到，不足畏惧！”伊利斯说着，再次聚集自己的力量形成触手向平野绪靠过来，只是这一次显得很是小心翼翼。
轻微的碰触果然没有遭到剧烈的反击，平野绪身上微弱的光芒抵抗着对方的侵蚀，却很快与黑雾相抵，光线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不见。
“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因为吞噬而显得愈发凝实的黑影爆发出一阵大笑，而被捆绑住的平野绪则显得更加虚弱，身体由实变虚，仿佛下一秒就要与这纯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
轰隆——
突然整个空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震荡，随着声音的响起，周围如同镜面被打碎一样形成一道道裂纹，哗啦一声，一道炽热的火焰从对面穿出，形成一个黑色的窟窿。只见一个头顶橙黄色火焰的金发男子缓步踏入，手中燃起的火焰袭向黑色触手，可是最终看到的不是被燃尽的黑色烟尘，而是晶莹剔透的白色冰晶。
“你是什么人？”差一点就成功的伊利斯怒不可遏，右手形成一把黑色的镰刀砍向来人，却被对方轻易躲开。
金发的男子抬起自己暗金色的眼眸，甩起身后的斗篷将平野绪整个包裹起来，在伊利斯的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前从原路退回，化作一丛火焰消失不见。
“可恶，真是个可怕的男人，竟然可以打破这个世界的结界。”功亏一篑的伊利斯被气得火冒三丈，不过很快，他看着眼前快速修复的世界纹路镇定下来，黑雾环绕的身体慢慢显现出人类的外貌，嘴角邪魅地翘起，红唇轻启，说话的声音不再沙哑难辨，而是略显妖娆的女子的嗓音，“不过也多亏了你，让我即使不完全吞噬那个丫头也可以脱离这个牢笼，希望不要在那边的世界再遇到你。”黑影说完便在世界完全愈合之前重新化成烟雾，从裂缝里逃了出去。
与此同时，在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某间密室里，秋牡丹花海的中心传来冰层碎裂的声音，冰层里安静沉睡的人蓦地睁开双眼，原本温暖纯粹的蓝色眼眸仿佛被鲜血染红，毒蛇一般的针状瞳孔里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两只眼睛如同一对瑰丽的红色水晶，无比妖冶。待冰层全部瓦解消散，如墨的长发在一瞬间变得雪白，从发根到发梢没有留下一丝杂质。
伊利斯看着自己纤弱的双手，有些不满地嘟囔：“那个丫头灵魂那么强大，怎么身体这么脆弱，这样的话我连原来十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了，真是麻烦。”
占据了平野绪身体的伊利斯试探性的挥手，一道乒乓球般大小的黑色火球闪电般飞出，轻易就将密室的门轰的无影无踪，看着墙上被汽化的大洞，伊利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总比一点没有要强点，重新掌握力量的感觉就是爽啊。”
白发红眼的伊利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接下来，先去哪里玩比较好呢？”
从金发男子突然出现，到自己被救走，再到现在被一群造型独特的人围观，平野绪的情绪没有出现丝毫波动，她淡淡地打量着这个类似于会议室的房间，目光从那六个或微笑或冷漠看着她的人脸上扫过，平静地开口：“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还是要谢谢你们救了我。”
穿着白色狩衣的日本男子代表疑惑的众人发问：“为什么你要谢我们，而不是谢救你的他——”手指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金发男子，“Giotto才是将你救出来的人吧？”
“我说的你们包括了他，”平野绪回头看向这个长得和沢田有些相像的英俊男子，在接收到对方温和的鼓励眼神后接着说道，“之前从伊利斯的话中可以猜到，要打破那个世界的封印其实并不容易，一个人是无法做到的，之后我又看到了你们，不难猜出是你们合力打破了结界。”
“哈哈哈，不愧是绪酱，总是这么从容镇定呢，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情还能如此冷静的分析，就好像刚从死神手上逃回来的人不是你一样。”朝利雨月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显得十分高兴，不过他的表情很快由喜悦转为严肃，眼神认真道，“虽然我很想跟你叙叙旧，不过我们的时间可不多，快点开始吧，Giotto！”
Giotto点了点头，然后原本沉默的众人纷纷动了起来，依次向平野绪走来。
“真是怀念绪酱做的蛋糕的味道呢，有机会的话真想再尝一次。”拥有浅绿色短发和浅绿色眼眸的蓝宝轻佻地说着，没有合上的眼睛里闪着怀恋的光，一束绿色的火焰从他身上飞了出来，进入到平野绪的身体里，使她模糊的身形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这个，就当做是你当初请本大爷吃东西的回礼吧，要好好收着哦。”说完他潇洒地一挥手，向旁边走去。
接下来的是一个神父打扮，鼻梁上贴着一张白色创可贴的黑发男子，同样的，一束黄色的火焰从他身上冒出来，飘进了平野绪的身体里。
“要究极的活着！”握拳说完这句话的纳克尔让开位置，一头红发的G接上。
“啧，你果然还是笑起来的样子好看些，现在这副模样真是给家族丢脸！”嘴上说着尖刻的话，G的眼神却十分温柔，“早点丢掉这副死人脸的表情，知道了吗？”
提供过火焰的G离开，穿着风衣的浅黄色头发的男子一脸冷漠地走近，一言不发地让紫色的火焰飞到平野绪身上，就在大家以为阿诺德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转身离开的他以一个极小的音量说道：“不要死了。”
“nufufu~阿诺德真是一如既往的别扭呢。”冬菇头型的D·斯佩多捂嘴笑着靠近，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平野绪，眼神有些玩味，“不过我倒是挺欣赏你现在的样子，这个冷漠的眼神至少还有点杀伤力，彭格列，不需要弱小的存在。”
“D，不要再开玩笑了。”
斯佩多抬眼看着用眼神阻止他的Giotto，笑得富有深意：“Giotto，直到今天你还以为我是在开玩笑？”结果得到的只是Giotto更加深沉的目光，觉得无趣的他不再多言，祭出青色的火焰之后便离开了。
“不要在意，斯佩多并没有恶意。”带着清爽笑容的朝利雨月走上前安慰道，从他的身体里飞出来的是蓝色的火焰。
平野绪感觉他们似乎在进行一场仪式，而仪式的最后需要由首领模样的金发男子来结束，只见他将手轻轻搭到她的肩膀上，不同于其他人的只是一小束，Giotto手上燃起大量的火焰，缓缓的传到平野绪身体内。
觉察到平野绪的困惑，雨月解释道：“Giotto的力量属性是调和，他现在正在用自己的力量将我们各自不同属性的生命能量融合在一起，当然，他自身也在提供力量滋补你的灵魂。”
当平野绪的身体完全由虚影变成实体之后，Giotto的神色明显疲惫了许多，一直表情严肃的他却忽然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鼓励道：“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充满笑容地活下去。”
平野绪的眼神暗了暗，迟疑了一下开口：“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刚才那些都是你们最宝贵的东西吧，为什么要浪费在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身上？”
Giotto看出了她的消极，缓缓地摇头：“不是陌生人，你是我们重要的同伴。”
“同伴？难道说我还有记忆没有找回来？”已经承载太多记忆的平野绪很想皱眉叹息，但她现在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是没有找回来，而是还没有制造出来。”Giotto温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伤感，“伊利斯的诅咒并没有结束，你之前承受的只是横向时空轴的部分，接下来你会在过去、现在、未来之间不断漂泊，就像我们继承了彭格列指环之后受到的诅咒，你和我们一样会在纵向时空轴里永存。不同的是我们的时间一直向前，而你，却像虚无缥缈的彩虹一般，以点的形式在任意时间出现。”
平野绪平静地听完对方的说辞，再一次环顾了四周的环境说道：“所以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真实世界，只是一个跟囚禁伊利斯一样的虚无空间。”
“没错，这里本来也是一片白色，什么都没有，变成这样完全是斯佩多的爱好，其实本大爷更希望是有沙发或是大床之类可以躺着休息的地方呢。”旁边的蓝宝平摊着双手耸肩插嘴道。
“nufufu~没有变成你想要的场景还真是抱歉。”随着斯佩多的话音落下，蓝宝的周围突然冒出大量的岩浆，烫的他一个箭步跑到了纳克尔身后躲了起来。
“喂喂喂，我只是随口抱怨一句你至于这样报复我吗？”
无视蓝宝的抱怨，雨月将一副流镝交给了平野绪，嘱咐道：“我在这里面下了咒术，可以强行将你跟过去的我联系起来，到时候你将这个交给那时的我，他就会明白了。”
接过流镝的平野绪顿时感到一股吸力迫使她脱离这个空间，原本清醒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最后好像看到Giotto张嘴又说了些什么，却没能听清。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突然想到，她好像并不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名字，还有，即将一个人流浪的她还能再次见到他们吗？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四十二、被诅咒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