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曲》玥L消羽

1、短篇

　　你是一个很有耐性与恒心的人，从大学三年级开始，追了我三年。
　　记得我与你认识是在一个冬天的早晨，在饭堂早餐部，大家都掐紧了时间来买早餐，没有队伍可言，谁挤到了谁可以不用迟到。那时候因为我让了个位置给看似很着急的你，给你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你说，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我后，便觉得想亲近我，随后的几次偶尔接触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觉得非我不可。虽然这突然汹涌而来的感觉让你烦恼了一阵子，但后来一想，感情一事本来就没有理由可言，于是，你便义无反顾的追求起我来。
　　递送早餐；打听我的课程安排，接送上下学；不管知名不知名的节日，你总能找到借口强拉着我庆祝；不管大事小事，你总能打听出来，也拉着我去凑下热闹，然后趁机制造二人世界。
　　到最后，甚至用我们俩的名字写了一本子恋爱微小说。你一纯正的理科生，用蹩脚的文字，幻想着俗气的情节，却蕴含着无比真诚炽热的情感。
　　对于你的穷追不舍，我很惊讶，不喜欢你，但也没办法讨厌你。
　　我说，我对你有感动，却不是感情。你笑嘻嘻的递给我一个水晶瓶子，说，每天往瓶子里滴一滴水，等到瓶子里的水满的时候，便是我们一起的时候。
　　我笑了，一滴水？我把这瓶子放到窗台边，只怕这滴水还没滑到底部就已经蒸发了。你是从哪学来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虽然是蛮浪漫。
　　你却一脸的严肃认真，对着我发誓：你对我的感情天地可鉴，滴水穿石，你也一定能创造奇迹。
　　我被深深的感动了，或许，感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从零累计了吧。终于，毕业一年后，在你仍旧锲而不舍的攻击下，我不再矫情了。
　　同居两年，我们的生活一直稳定又平淡。如一面湖水，安静无纹。每天工作回家、吃饭、看电视或上网，然后睡觉，假期偶尔出游逛街，没有吵闹也没有激情，刚开始同居就像老夫老妻般淡然。
　　我是一个内敛的人，这样平淡的生活我觉得很满足，但是你却是一个喜欢热闹的活宝，去到哪里活跃到哪里。这样一复一日无聊的生活你会觉得枯燥吗？我有点害怕。
　　每当这个时候，你总会抱紧我，安慰说，家就是要温馨安宁，谁愿意每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还要面对狂风暴雨的大起大落？
　　我释怀了，或许这就是家的生活吧，无风无浪，却源远流长。
　　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谢谢你，在最初的时候没有放弃我。我，会用剩下的时间，来回应你的感情，来实现你的奇迹。
　　生活，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如果我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就好了。。。。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漫天星辰的初秋夜晚，你说要加班，我便陪朋友去参加一个港台明星的歌友见面会。
　　或许是天意，是上天不愿意再眷顾一段枯燥到死水般的恋情。近千度近视的我，竟然在一闪黑一闪亮的会场里，看到了你与另一人的纠缠。那亲密无隙的距离，那亲昵的互动，让我想骗自己你们是朋友都不可能。
　　那一瞬间，脑袋空了，我压抑自己不要思考，什么都不能想，怕自己一发不可收拾，连脸上滑落不知名的液体，都不能把它归之为泪水。朋友见状吓了一跳，我却只能讥笑说，这是因为见到了自己的偶像激动的。
　　仿佛用尽了这辈子的坚强，才不显露异常的回到家。
　　无声流泪至天明。一夜无眠、一夜呆滞。
　　第二天清晨，你无事般的回到家，往常一样的拿出外带的早餐，有点疲惫的脸露出熟悉的笑容。我无言，盯着你脱鞋进屋，放好早餐，喝了杯水，喃叨了几句，然后回房间补眠。你也不是第一次通宵回家，一切如往日没什么区别，我的心却犹如被针刺的一阵一阵的狠痛。
　　是不是你每一次外宿都在外遇呢？
　　千方百计向公司请了三天假，连着周末，我逃到别的城市，鸵鸟状的不想面对摆在面前的抉择。
　　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有享齐人之福的贪念？要捅破你一脚踏两船的滥情吗？要决然的和你分手吗？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配合你扮演呆在家里的“贤妻”？
　　不知道！怎么都想不清楚！我关掉了手机，在陌生的城市，随便找了间旅馆，闭关。
　　都说初恋注定没有好结果，都说初恋刻骨铭心。我的这个初恋用尽了自己的感情，用尽了自己的力气，用光了自己的期望。
　　一直认为你就是我今生对的人，以为我们就这样安稳的相处下去，平淡夫妻，相伴到老。
　　与我相处，虽然平淡无味 ，却温吞细腻，我不吵不闹，忙的时候两人有各自的空间和时间，一起的时候对你关照的无微不至，你总爱玩笑说我十足个满分小媳妇。所以我偷偷的期望，只要尽心尽力的经营，我们能在柴米油盐的庸俗日子中渐渐到永远。
　　其实，在我心底，知道你是不甘平淡的。人性使然，爱热闹的人被困在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久了，会闷到疯掉，即便那个地方风和日丽，绿草茵茵，犹如仙境。
　　所以，你的出轨，是意料以外，却是情理之中。
　　与世隔绝的五天过去了，回程的路上，打开电话，毫无疑问不断的有来电提醒和信息。我的失踪让你着急了，或许，聪明如你，猜到了点吧。
　　收拾过情绪的我，冷冷的站在你面前，摊牌了。你疑惑的看着我，怎么能这样的冷静？可你又岂知，今日平静的我，之前独自熬过了如何撕心裂肺的天人之战，蜷缩着身子，咬着唇忍耐那钻心的痛，心碎了自己一片一片的拾起来，粘合；泪流干了，自己擦一擦，笑着说，也好，没得再流也不用丢人了。这辈子最煎熬的日子，自己一个人挨过去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相对我的冷静，你却慌了，解释的时候结巴的连不成意思，急的像找不着尾巴的狗一样团团转，我却笑不出来。
　　你说，那人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你们都约好了，随时可以散。
　　你把感情当什么了？我怒。
　　我们没有感情。我的感情只给了你，我的心一直只在你这里。你誓言旦旦。
　　你的意思是，你的心和身体分开行动吗？我今天才知道你脸皮已经厚到这个程度了。好，我只拥有你的心是吧？所以，你的身体，不要碰我！我笑了，转身不想再继续谈下去，怕自己忍不住揍你一顿。
　　一怒之下，我又逃出了外面。当夜晚的冷风毫不留情的吹在脸上、身上。打了个冷颤的我从失神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中，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是个底下阶层的打工仔，工作还是要继续的，住的地方也只有合租的那个房子，想逃，又能逃到哪？
　　摸摸口袋中剩下的六十元，悲催的望望远处霓虹明媚的灯光。
　　世界，不会因为你的遭遇而染上一点点悲凉的颜色，自己的伤口，唯有自己慢慢舔好，唯有自己才能对自己好一点。
　　不管是否愿意，我还是要回到那个家，没有选择而言。
　　从那天开始，我选择了对你视而不见，一边寻着别的房子搬出去。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应该是完结了的。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们俩的相处方式，仿佛又回到了大学那时候。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和毅力，说要重新把我追回身边，死皮赖脸的跟在我屁股后面。
　　死缠烂打的方式能成功一次并不代表下一次也有效，况且你还背着背叛的罪名。
　　这一回，我感觉到了厌烦。不想见到你，却躲到哪都阴魂不散的被你缠上。我冷言冷语的斥责你，当你透明似得无视你，你都无动于衷的自顾自的粘上来，烦的我快要受不了爆粗动手了，你依旧嘻嘻一笑，说，来吧，打是亲，骂是爱。
　　你说你这是什么人呢？大家都有工作，你哪挤来的时间来堵我？我是斯文人，打不过你，赖不过你，我逃还不行么？偷偷的请了半天假，执行了计划已久的搬家行动，电话号码也换了。虽然工作是换不了了，但起码可以清净一段时间的，希望这段时间过后，你能冷静下来，一切可以回归平静。
　　想到这里，因为烦恼被你重新死缠烂打而暂时停止的心痛，再次隐隐的袭来。
　　为何？人总是爱自虐，千辛万苦逃离了，却又犯贱的怀念以前的日子，即便会让人痛的死去活来。
　　狠狠的对着镜子骂了自己一顿。下了决心要给这断感情做个了断。
　　于是，在搬家的第二天，你风尘仆仆的跑到我面前，委屈的抱怨说找了我一个晚上。
　　我闭上眼，发了狠话，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当个决断的狠人。
　　为何还要对我纠缠不清？为何认为我会原谅你？如果出轨的人换做是我，你一定会鄙视的看着我，大喊肮脏。所以别再自欺欺人了。
　　抛下这话，转过身，头也不会的走了。
　　貌似是骂了你一顿，出了口气，但为什么反而更加压抑了？奇怪。
　　果然，你不再出现了，从我的世界中消失了。五年的感情，想通了，要断，也是轻易的事。
　　我们的故事到这里就要完结了吗？你回归到你随心所欲五彩缤纷的世界，我继续我平淡如水二点一线的生活。
　　再大的伤痛，在时间的冲刷下，也会一点一点的平复。我独自捂着伤口，期待着重生的那一天。
　　一年过去了，周末的下午，我来到一家咖啡厅打算度过慵懒的时光。却意外的撞见了你外遇的那个情人，他挽着的是另一个陌生人。见到我，他吃惊的一愣，随即骂了我一句狼心狗肺。莫名其妙！
　　难得已经消退一点的酸痛又汹涌的翻滚而来。我就郁闷了，还让不让人安生呢？躲过了初一，又来个十五。
　　而现实是，初一，我从来没有躲过。
　　在见到你情人的那个晚上，你火急火燎的跑到我的住处。我吓的无言以对。你怎么突然知道我这个住处？还是你一直都知道？那你又为什么现在才跑过来？
　　只是看到我复杂的表情，你就明了我心里的疑惑。红着脸嘀咕解释，你一直都没离开过我，只不过从表面的粘人狂变成了背地里的跟踪狂！这一年来，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今天偶遇了那人，你怕他跟我说的话会让我受刺激，于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就跑过来了。
　　你破罐子破摔，再次央求我给你一次机会，说我这一年里也拒绝过不少人的追求，证明心里还是放不下你。
　　我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就成了个跟踪狂？还足足跟踪了我一年？那岂不是我哪天由于起晚了赶公车的狼狈样，哪天加班后心情不好在公车站边体垃圾桶的痞子样都被看的一清二楚了？想想心里都冒疙瘩。
　　你说，是我让你变了的，而你，还会为了我变的更加疯狂。或许哪天，你忍受不了，甚至会不顾法纪把我绑回以前的家。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恋爱中的两人，一方被背叛，离开，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可现在，接受不了刺激而疯了的怎么反而是你呢？难道真的是我错了么？
　　我风中凌乱了。你乘风追击，你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一年里，我接受不了别人，你也对别人燃不起兴趣。出轨一事，只当是我们恋爱过程中的一道坎，为的是让我们更加切身感受到对方的重要性，也让我们看清，非对方不可。
　　说什么呢，这世上，没有谁没了谁不可。而且，出轨的人是你，说的当然轻松。我有气无力的反驳。
　　可我就是每一天、每一秒都念着你！你抱紧我低吼道，从你搬离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你已经融入了我的骨肉血筋之中，你一动便牵动我全身，你怎么可能离开？！我知道错了，那次外遇是我一时的鬼迷心窍。现在已经断的干干净净了，也一直为了你守身如玉。你之前说如果出轨的人是你，我会接受不了，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会那样做，你一根筋一心只能爱一人。而我天生爱玩，所以受不了诱惑，但经历过这次，我已经成熟了，我改了。所以这个重生的我，有资格给人一辈子的承诺，这个承诺让我给你好不好，让我回到你的身边好不好。
　　静静的听完你的剖腹之言，由低吼到呢喃。我决然的心混乱了。
　　谁没犯过错误，每个人都是从犯错和失败中跌跌撞撞的成长。那时候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不是么？那时候大家刚进社会不久，为了站稳脚跟拼了命，压力大家都有，而且忙的时候即使在同一个屋子一星期也对话不到十句。我是个闷葫芦，回到家里也没办法让你舒缓心情，反而要你变着方式来逗我开心。我是自私的，从没想过你也会憋的受不了，你会到酒吧喝酒寻乐也是迟早的事情，受不了诱惑也是因为年轻。而自己刚好成了你从犯错到蜕变一事的主角。是幸运还是点背？
　　你笑着说，一定要拉着我陪你经历人生的各个阶段，从男孩到男人最后一起变成到老人。
　　我好像要被你说服了。虽然有了第一次的出轨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可也有很多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实例不是吗？未来本就不确定，为什么自己不能选择相信？那次的事情一定会成为我们之间的一个梗，但谁又能断定这个梗就只能起到坏作用呢？没有谁的一生是一方风顺的，也没有人能保证我的下一段恋情就能无风无雨，既然这样，何不再给一次机会我还爱着的人？
　　只是，你为何就变成了跟踪狂呢？变态，对我来说，还是过于重口了点。
　　你笑的天真浪漫，发誓说，只要我回到你身边，你就是一个新新好男人，否则，世上就会多一个变态！
　　你这是威胁我么。或许，我也变得不正常了，觉得这样的你，也不错。
　　你给我的誓言不少，我等你一个一个的实现。
　　重新住一起后，发现你彻底的成了黏皮糖，早晚接送上下班不说，晚上做饭、看电视，连洗澡都不放过，双生子都没这么分不开的。
　　我看你能粘多久！再爱昵也有烦腻的时候，我忍！
　　只是到了现在，你还是那块牛皮糖，粘在身上扒不下来。每个晚上，你都会在我耳边低语，你看，我们离永远又近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