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的耳光》銮銮

5、十岁的隐忍

　　天已近暗，车子缓缓停进院子，卓素素大张着嘴，眼睛直直盯着奢华的三层别墅，边看边咽口水，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
　　不等凌义过来伺候，威宇腾先一步下了车，有意将车门大敞着便往里走，凌义赶忙到后座，上身探进车里敞开怀抱：”过来哥哥抱。“

　　“让她自己走。”将声音扔在身后，进门把外套递给管家，用脚踢一下要关上的门，留出一道门缝。

　　卓素素可怜兮兮的缩在车里，瞅了瞅和善的大哥哥，再看看进了门的人，瘪嘴又想哭了。完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更多的是，为自己无法预知的处境而绝望。
　　孤儿院虽然简陋，爷爷却向来宠她，爱护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就别说打她，就是声音稍大一些都没有过。

　　照理来说，这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本应乖巧，懂事。可她卓素素偏偏是个例外，孤儿院里，她是孩子王，没人敢欺负她。爷爷也一向惯着，宠着，都说一碗水端平一碗水端平，可这世间哪有完全端平的道理，人有十指且长短不一。卓素素是老人路边捡回来的，那时她才几个月大，日夜都陪在自己身边，多疼多宠都是情理之中。

　　凌义尴尬的把身子抽出来，一手搭上车门等着。
　　威宇腾走进正厅，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眼睛却时不时的往门口扫。
　　卓素素见没人理自己，在车里总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捂着屁股挪出车子，仰头手足无措看着凌义。
　　凌义冲门里指了一下，顺便捏了捏小脸：“快进去。”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卓素素足足走了十五分钟才蹭到门口，鼠头鼠脑的探头往里看。
　　“走路也不会了？过来。”威宇腾放下手中的报纸，神色辨不出喜怒。
　　这么低气压的声音，让卓素素迈不动腿，手扒着门沿只露出头，半晌才嘟囔出声：“别打我。”
　　瞅着小人儿这般模样，就算铁打的心也会软，可惜，威宇腾的心，是不锈钢的。
　　“过来。”冷着脸简单的重复命令。
　　卓素素小心的挪到离人三步的地方，手绞在腹前，撇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拉过小家伙随手在屁股上轻拍了两下：”上楼，左拐第二个房间。

　　卓素素缩着后退一步，低着头抵触着任何抚摸。
　　威宇腾皱起眉心，指指楼梯方向：”上楼。”
　　刚挨了人的巴掌，毕竟还是怕的，卓素素蹬蹬的跑上楼，大脑一片空白忘了说的是第几个房间，咬了咬下唇靠着一排门坐了下来。
　　“刘妈，多准备点饭菜，今天要多加一副碗筷。“说完后靠着闭上眼睛，思绪游走。
　　正在干活的刘妈应了一声就领着几个保姆到厨房忙活去了，在威家做下人，就得当瞎子，当聋子，当透明物，这是威宇腾对他们唯一的要求，他不喜欢多事的人。
　　她眉宇间的那抹相像是否只是他的错觉，罢，即便错了，也不能回头。
　　打定主意，起身慢慢往楼上走去

　　卓素素茫然的环视长长的走廊，下巴顶在屈起的腿上，柔和的墙灯散发出暖意，却温不了她的心。
　　“爷爷...”哽咽着吐出两个字，埋下头抱紧自己止不住的抽泣。

　　“不准哭。”威宇腾迈上最后一层楼梯，低眸看着她，一双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

　　她吸着鼻子迎上人的目光，便看到一张冷脸，跪倒在人脚边，小手扒着人腰带边缘：”素素求求您了，带我去找爷爷..求您了...“
　　威宇腾只是看着，挪开腿任小家伙上身跌在地上，抬起手腕瞥了眼手表：”三十秒，起来，擦干眼泪。“
　　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小人儿的泪一滴滴的坠落。
　　静，安静，哭声，喘息声...

　　见她没动地方，咬牙弯下身提着她衣领，娇小的个子双脚离地，连拖带扯的拽到楼下，卓素素手舞足蹈的挣扎大哭，手抓紧领子上的魔爪，害怕，惊恐，却无济于事。
　　推开门将人拽到院子里，扯着着胳膊脚踹向她的膝盖窝，让她跪在冰冷的寒石上，门旁边的两盏大灯，正中照着中央的小人。

　　“卓素素，收起你的任性和小脾气，，给我长点记性。”说完转身甩手关上门，左右晃着脖颈发出脆响，上楼进房间换一身舒适家居服，负手静立在落地窗前，霓虹奢华透过窗纱如黑玫瑰鲜血欲滴，墨色的瞳孔聚焦在跪着的人身上。

　　院子里的风，很凉，透骨狠刺进心里，卓素素直直的跪着，空洞的眼睛看着紧锁的大门外，仰头看看楼上的灯光，又饿又累又冷，肚子的叫声此时显得那么讽刺，最到痛处哭也无声，不过如此。

　　卓素素是跪也跪不住了，饥寒交迫用在这里真是淋漓尽致，张着大嘴打两个喷嚏，扭腰揉揉膝盖，连爬带走的挪回门前，却局促的不敢敲响，就那么僵持的和门对峙。

　　这些小动作全收在威宇腾眼里，一抹轻笑爬上脸庞，转身走出房门，那抹轻笑很不经意，不经意到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威总，饭做好了。“正赶上刘妈上来，他点点头下楼。
　　走到门口打开门，弯下身屈指高抬起卓素素的下巴：“长记性了吗？”
　　卓素素垂下眼睑，她明白了，她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乖顺的点点头，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这样学会了隐忍。

　　也正是这一丝隐忍的乖顺，让威宇腾不锈钢的心，颤了一下。

　　他知道，这只小豹子，绝没有那么简单，从看她爬上高墙，他就知道。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走着走着，就到你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