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爱永伤》清蒸汪刺鱼

2、弹指一瞬

　　弹指一瞬。转眼之间，5年过去。

　　辽国帝都

　　金色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枝桠，投射在树下的石桌上。而石桌旁的躺椅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男子。

　　他身着绣着金色丝线的黑衣，白皙而冷漠的脸，一头黑发用发冠束起。英挺的鼻梁，右眼下的泪痣，尾端微微上翘的细眉，以及半眯的双眼。奇异的瞳仁一黑一蓝，显得妖异得很。虽是在慵懒的晒太阳，但是他的神情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吱呀——”

　　紧闭的院门被推开了，原本寂静的院落被这一声推门声打破，但那男子眉间也不见怒色，而却有一丝丝的欣喜。

　　“回来了，怎么样？默，能开口说话了吗？那人果真治好了你的嗓子？”嗓音就像5年前一样，却有了成熟的威仪之感。

　　“回少爷，离默能开口说话了。”

　　轻轻柔柔的嗓音，十分的素雅，出尘而不带一丝妩媚的气息。

　　男子回过头去，看着渐渐走近的女子。

　　依旧是一袭胜雪的白衣，仿佛落下仙界的仙女。眼睛上覆着一条白绫，眉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柔顺的黑发用发带松松地绑着，腰间有一柄洁白佩剑，剑鞘上有灵动的“如雪”两字，而剑柄上坠着一枚绿玉，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默”字，是帝羽亲手刻了，送给她的。

　　“少爷·····”

　　“别叫我少爷。叫我帝羽。”

　　院落再次回归寂静。半晌，离默终于开了口：

　　“帝羽······感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还治好了我的嗓子。离默不想再麻烦帝羽，我无以回报，只有这柄如雪剑可以报答······”

　　她从腰间拿下如雪剑。这柄剑没有一丝瑕疵，洁白如雪，削铁如泥，是不可多得的好剑。似乎是她失忆前就随身带着的。

　　“你是想离开了，是么？”帝羽眸子黯了黯，状似不经意道。可是双手的骨节，明显已经捏的发白。

　　“······是”

　　“那你的眼睛？”

　　“我自会去想办法的。”

　　她知道为了她的眼睛，帝羽几乎请遍了天下的名医，却没有一人可以治得好。她不想再麻烦他了。

　　忽然“嗖”的一声，帝羽用手掷出一个鲜红的东西，直朝离默飞来。离默伸出右手的两指，轻松地接住了，用手一感知，是颗水滴状的项链。摸上去，光滑的很。只是不只是什么颜色。

　　看到离默如此轻易地便能接住项链，帝羽紧皱的眉稍微舒展了一点。

　　“恩······听声辩位的能力也已经炉火纯青······是啊，我已经留不下你了。你，走吧。剑，也带走，拿着好防身。”

　　离默沉默了，又过了好久。

　　“好。”

　　她转身便走，却又回过头来。

　　“你真的让我走？”

　　“恩，你走吧。”

　　这次她终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帝羽没看见的是，她转身之后，脸上的黯然和失望。

　　既然她要走，何不给她自由。强人所难，不是他皇甫煜的风格。

　　而且，这女人，留她不得。时间长了，家里人都会知道她到底是谁的的。而且他也不敢想象她恢复记忆以后会怎样。

　　她的身世，他早就调查过了。那个李家的天才，李墨，就是她。二叔皇甫吉安在8年前说过，李家的天才李墨被他孪生哥哥皇甫轩的刺客暗杀，打下了断肠崖，生死不知。而那日期，和自己救下离默的日期正好吻合。

　　离默，李墨。他苦涩的笑笑。这还真是巧。两个名字，几乎就一模一样了。

　　5年来，他对着家里人声称离默是他的护卫，从来没有走漏一点离默就是失忆的李墨，李家的天才的风声。5年来他从未沾过酒，就怕自己酒后吐真言。

　　他们是仇人，是上天为他们早就安排好了的身份。下一次见面，或许就是兵戈相见。因为他们两家世世代代的仇，以及她对那派遣刺客的人的仇恨。

　　在这5年里，他无数次看到离默在雨中抬着头发呆，让雨水滴进她瞎了的毫无知觉的眼睛，再从眼角流出。但那雨水里，不知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也在无数次的夜晚中看到离默在花园中掐着自己的喉咙，死命地咳，想发出声音来，直到咳出了血。而每当第二天，他都会悄悄命下人在她的饭里放润嗓子的药。

　　他知道，她打心里恨着那个将她变成这样的人。令她无法视物，无法说话，失去记忆。每次她练剑，都将练习的树木劈得千疮百孔，木屑翻飞。他知道她把它当成的是那个仇人。

　　尽管平日里他和哥哥皇甫轩情同手足，更是听不得半点诋毁哥哥的话。但是这次，他也默许了。

　　每次问离默如果她恢复记忆，会怎么处置那个人，她都是冷冷地答：“不管用什么方法，凌迟也好，五马分尸也好，我要亲手杀了他！”

　　虽然当初在得知了她的身份之后，他有无数个机会将她置于死地，永绝后患。但是每次他都做不到。人们都说他皇甫煜铁石心肠，但是他这一次，真的做不到。

　　帝羽看着那雪白的衣角消失在院门，又使轻功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上，看着她身着白衣，渐行渐远。伸出手似是想挽留，半晌，却还是放下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爱她。这五年的朝夕相处，令他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一颦一笑，一言一行。

　　细心的他却没有发现，在他身边的梧桐枝桠上，刻着“愿与君一世白头离默”几个小字。那字，清秀灵动，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