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喧闹的春节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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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不喜欢回家过年。”
都说童言无忌，然而有时候最能看透人心就是那一句句童言。
现在就是……
过年是两个字。蕴含的该是喜庆。但是吴邪总觉得家里涌动着的气氛让他感到不舒服。
而且这种感觉伴随着一年一年，越来越明显。特别是在他继承了爷爷吴老狗的店后。
整个家里像压抑着什么，本应热闹的气氛，却又像什么怪物捏住了脊梁，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等待这什么打破这压抑的情况。
吴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虽然他觉得这和他二叔终于带回了他的亲生女儿有关系，但是总觉得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只多不少。
“我带小语去盛饺子。”
他扯了扯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女孩的袖子。
“呜嗯…咳咳。”她正忙着吃碗里最后一个饺子，然后逃去楼下玩烟火，被一点名，突然呛住了。
连忙吞下嘴里的东西，她只能捧着碗，尾随吴邪去厨房。
吴邪拿着漏勺，捞起锅里已不多的饺子，又在锅边敲了敲，沥干水，丢进碗里。
他问道：“再来几个？看着你也没吃多少菜。”
小萝莉翘首企盼的碗里的饺子。“菜不是太甜了，就是太咸了。好吃的只有泡菜。然后她们老瞪我。”
“……那我们就在这里吃完吧。”吴邪把碗递过去。
即使只是速冻水饺，但味道也是相当不错的。嗯…对比起外面各异的菜。
然后就是吴语闷不丁爆出开头那句话。
“大哥哥不喜欢过年。”她接着又补充道：“假如年年这样，我也会一样的。”
……
熬过压抑的年夜饭，放完了烟花。
“吴哥哥是…好人。世界上最好…的…好人。”
吴二白听见小女儿趴在他头顶上说着什么。
“小语说什么呢。”
回应他的是女儿细细的鼾声。
一定很累了。在那种情况下。吴二白无奈的想道。
扶稳坐在肩上的小女儿，他走上了回家的路。
全家一起回家。感觉还不赖。
这样片刻的宁静是二叔所想要的吧…或许。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子。还配姓吴。”娇俏女声在吴邪背后响起。
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他听见。
他把手插进口袋里，转头看见那个女的。
几近无力的感觉。心中仿佛有什么拽起，却全然毫无感觉。
“……你说什么呢？”他伸在卫衣的手反射性团成拳。
如果说现在的吴邪有什么软肋的话——家人。
吴冰冷笑道：“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废柴？”
讥诮之色早已言于行。
……忍住，吴邪。
他对自己说。
被这么对付了十多年，不是都过来了。
“小邪，你妹妹没说错。你二叔看上去沉稳，到头来弄出……”话未说完，吴妈妈就看见吴邪走下门阶。“阿邪，你去干什么？”
回答的她的是淡淡的一句：“我回家。”
伸出一只手，吴邪拉起卫衣自带的兜帽，重新把手插回口袋。
……回家？
白色的卫衣起先很显眼，但它更快地消失在黑色的夜暮中。
“我说你二叔呢。你生什么气？！这死孩子。阿冰，我们进屋。”
“啊？啊。”被拽住手，吴冰满脸疑惑莫名奇妙，但神色很快恢复原来的冷淡，也很快被母亲抓连带拽拖回屋内。
黑暗中，吴邪禁不住舒展开皱起的眉。眼睛周围的酸涩感也袭上来。
然后……泪花从眼中溢出。
他知道母亲不喜欢他。可是直白的说出来……又完全是另一回事。
刚刚过完年，春天也还没有到，二月带着些冬日寒冷的夜风吹在身上。。。
也不怎么冷呢。
……
“来了吗？”一个人走在西泠印社的街外，带着笑声说道。
他穿着红色的唐装。风在衣服上，发出梭梭的声响。衣服上绣着的赤龙也仿佛发出咆哮声，吼叫。
然而更有些变故却是来之不及。
另一个人影窜出来。说了几句，那人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除夕，年近春节的夜晚，西泠印社的几间屋子却还是灯火通明。
手持着旱烟杆的布衫青年坐在西泠印社堂正中，半睁不睁着眼。却带着隐隐龙霸之色，上位者的气势。
堂里也零星坐着一些其他人。
“吴家要有事了。”久久，他倒出一句话。
在场几乎都是活了很久的人精，不愁听不懂。
他又转而悠悠叹口气。
……
正值年关，西泠印社的街市门庭雀可。正是生意的淡季。
古董店这行几乎都是偶尔卖出几件，够吃几个月。和往常相比只不过是人来往少了点而已。
吴邪翻阅手里的笔记，只是不远处坐着的少女有点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像是等待着什么，又像是翘首企盼着什么人。
他索性站起身，把笔记往柜台里一收，走出柜台。
天色有点暗，而且门外的风带着一股夹杂着硫磺味的淡淡湿气。
“要下雨了？”他皱起眉。
在上午烟花爆竹不绝于耳的情况下，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来说，下雨是件好事。
吴邪拿起放在店口的伞。
“吴邪，你去干什么？”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说道。
“去附近的甜品店买点东西。”
甜品？王盟打了个激灵，从瞌睡中醒过来。“老板，是去不停吗？能帮我带点吗？”
吴邪应着，操着伞出去了。
后面是王盟蹬鼻子上眼睛：“我要龙须糖，麦芽糖。薄荷糖也来一份。”
王盟在店内的女孩子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时，拿起一旁的抹布，佯装擦拭柜台，还翻了个白眼。
——看什么看，我爱吃糖不行吗？我就爱吃糖。(--;
落座在内堂，店主裟椤依然是那一袭万年不变的青绿色旗袍。
她这时端上一碗八宝粥，一边嗔怪道：“小邪，你一身浓厚的硫磺味，都能熏死妖怪了。”
店门口放置的几盆植物闭合的叶片上都带有淡淡的黄色粉尘。
吴邪看了桌前的八宝粥，又看了看裟椤。“我没点这个。”
“送你吃的。和罗姨客气什么。你见过我向你吃东西收过钱吗？”
他试探性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接着又舀了一勺。
记忆中的味道。好像以前吃过。
“行，爱吃就行。”裟椤笑道。
吴邪在继承爷爷的店前之前可以说来过西泠印社。却不是很多。但对于他，这些店主大都是以看待自家子侄的方式来看待他。
“看起来效果不错。”穿着一身红色唐装的青年踩上门槛说道。
听见这个声音，裟椤就有点牙痒痒。
“甘罗。”
“嗯。”他回应道。
“你能解释一下现在外面漫天硫磺是怎么回事？”
领子突然被揪住，甘罗迷茫。
“昨个晚上，你出去一晚上当着整条街噼里啪啦的成就？”微微上翘的尾音证明着裟椤即将爆发的前兆。
甘罗笑得一脸纯良。“消消毒，杀杀妖。不是挺好。我还挑的是含量最纯的……”
裟椤脱力的松开手。
他理了理领口，无意中露出脖颈上的伤疤。上面沾了点黄色的粉末，已经有了些淡淡发黑的迹象。
注意到这一点，裟椤沉默了一会儿。“跟我进屋。”
“哈？”
“哈什么？”
他们的感情还是一样的好。吴邪喝着粥想道。不过杀杀妖？应该是杀菌吧。
被拉扯之余，经过吴邪身旁时，甘罗停下，在他耳边说道：“小邪，最近没事不要出门。最好店也关一会。”
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语气。
为什么？
吴邪转头，看到的是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然后被拖着慢慢远去。
“……裟椤，能别拖我后衣领吗？”
“不能。”
“噗。”吴邪笑了。
说起来，甘罗叔叔的身上似乎没有了那只一直在的赤龙。
喝完了粥，打包好了糖。
“粥还有点。小邪顺便给你家那个伙计带点吧。”
“好的。”吴邪上前接过那些东西时，听见裟椤弯身在他耳旁说。
“小心。小邪，它来了。”
什么它？
吴邪困扰地抬头看着裟椤。落入她眼中的那一片温然悠绿。
带着母性的温和。
……妈妈。脑海突然冒出了这个温暖之余带着亲切的称呼。
内心仿佛有什么地方触动了。
晃晃头，他从脑海中甩出那些词汇。
只是……不可置否，有时候这条街的店主们更像自己的亲人。
拎好打包，他单脚踏出门槛。
店口的盆栽像有生命一般，叶片交叉摩梭，发出梭梭的响声。散落那些黄色粉尘，然后粉尘很快被不知何来的旋风带走。
吴邪正视着外面。
入目的地方几乎都仿佛带有浓重的黄色帘幕。。。杭州西湖一直都是水幕之乡，现在却是黄幕。
更不用说那带有伴随的旋风。湿气都被席卷了一干二净。
干燥的。浓烈的。扑面而来的。充满鼻腔的。硫磺气味。
只是迎面呛一口风，就咳个不停。嗓子都有点感到灼热。
撑不了几秒钟，吴邪转身，重新扎店里。店口的盆栽发出梭梭的响声，仿佛是看见了吴邪的模样，在笑一样。
“什么鬼天气。”这种天气，血尸看见了也要逃吧。
趁他没注意裟椤背地里白了一眼旁边的甘罗。
“小邪，你等雨开始下了，再回去吧。”
“嗯，好的。”
伴随着什么敲打着砖瓦，发出沙沙的响声，雨终于开始下了起来。
下来的雨也沾染了空气中的硫磺，变成黄色。浓厚的仿佛上好的黄铜颜料。
空气被雨水捋过了一遍，味道也有点散去。
“我走了。”
“路上小心，小邪。”
打开伞，走在回店的路上。
吴邪模模糊糊看见自己不远方有着一个人。红色的衣服……是罗叔？他也出来了吗？
“它来了。又要有大事了。”
他伸开臂膀，展开手，感受着雨水的冲袭。注意到吴邪，他收回手，隔着雨幕看着他。
“它来找你了。吴邪。”
雨水打湿了那张与他相似的脸，带着安然和平和的脸。也打湿了那身与吴邪身上穿着无二致的唐装。
“我们能护你一时，却不可以护你一世。”
“罗叔，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也没什么关系。记住，保护好你自己。这是我们最大的心愿。”认真但是淡薄的语气。
“它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会明白的。”像是说服他，又像是说服自己。
他的脸上没有往日在吴邪面前的笑容。而是那副好似恒久不变的淡泊神情。
“有时候不是我们想这么做，而是为了保护你。”红色唐装的青年背过身，对着吴邪说道。
甘罗，罗叔吃错药了？
吴邪不免带着坏的方面猜测。
那算是吴邪第二次知道“它”的存在。第一次是在爷爷的笔记本上。
西泠印社外的雨幕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位背着背包，穿着蓝色卫衣的人。
“哎？下雨了？”
她浑身是干燥的。完全不像是在雨中走过的痕迹。
然而在她刚刚踩在水塘的那一刻，下一秒，更快地被身旁凭空出现的黑洞吸走。
青砖上，土黄色的水塘中有着一个黑色的脚印。不，应该说是像是有什么把它中间的黄色物质吸走只留下了清澈的雨水，所透出来青砖本来的颜色。
很快，那个黑色脚印也被周围混浊的黄水染上了些许颜色。
整个水塘只不过是较先前淡了些许。
一身道袍的人撑着伞踏在西泠印社的街外。他伸出手，接了几滴雨，又用手在鼻下捻了捻，闻了闻。
“硫磺的雨，真聪明的做法呢。”——毫不掩饰的夸赞语气。
……
“回来了，老板”王盟兴奋的叫道。
“嗯，还有碗店主说送你的粥，你吃吧。”吴邪晃了晃手里的打包盒。
“老板万岁，老板大好人。”
拿出塑料勺，打开盒盖的王盟，内心白了后面几个女孩子的眼。
——我家老板还是最疼我。你们算什么。
——（王萌萌，你傲娇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2.喧闹的春节背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