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无创意小宝

2、 丧母

　　沈氏一脉子息单薄，到了沈正则也只有四个儿子，从文字辈算是孩子最多了。长子沈文渊，二子沈文烨，三次沈文齐，四字沈文柏。女儿有两个。四子都是沈正则当太子时，在浩倡宫所养育的。不知是何原因，沈正则登基三年，却再也没有皇子出生。女儿到是不少，陆续算下来也有五个。

　　沈灵珑，沈灵玥，是沈正则其中一位钟夫人在浩倡宫所生。子凭母贵，这位钟夫人不得宠，两个孩子刚过二八年华就被沈正则指婚嫁了出去。政治婚姻，稳定朝政。对于一个当权者来说，女子只是稳固自己的地位的一个手段。浩倡二年所生。沈灵裴，沈灵雅是浩倡二年所生。皇帝已经盘算二位公主将来的夫婿人选，平日寻了老嬷嬷好生调教。有公主是好的，不需要费一兵一卒，无须亲力亲为的花心血调教。这样活生生的彩礼，换得友好邦交。划算。

　　沈正则是个城府极深的英明君主。他是个坏人，因为只有坏人才能坐稳皇位。一代明君最基本的标准便是不好色。美人只是陪衬江山的一道配菜，可有可无。沈正则不好色，不代表他不爱美色。他广纳美女，且都是官家女子出身。一则是为了掌控朝廷，二则是为了绵延子嗣。
　　第三年，又一位不赔本的买卖公主诞生了。沈正则赐名灵霄，沈灵霄的娘唤作林竹宜，本是地位不高的郡夫人（五品以下皆为郡夫人仿宋朝嫔妃旧制）。生下沈灵霄后，虽是女儿也多少得以晋封成了正五品才人。沈凌霄长至五岁时，只见过自己的父亲不足三次，每次都是皇帝寿诞，后宫嫔妃都要去前朝行叩拜大礼，并赐盛宴。这三次，沈凌霄都未曾真切的看看自己的父皇长什么样子。每次都是乌泱泱的一片人跪着，母亲林竹宜身份低位。论资排辈，那跪拜的位置又是往后排了排。灵霄虽为公主之尊，却因她母亲身份不高。加之已有四位皇姐先于她出生。沈灵霄便随母亲身边而跪。隐约知道，大抵母亲是不受宠的，自己亦是如此。
　　林竹宜是那年大选留下的女子，相貌平平；和皇帝一共三次露水情缘。沈正则向来冷落后宫，更不甚记得又这么个五品夫人。其他几位公主的母亲，都想给自己女儿挣个好前程，亦或是能使女儿不用远嫁苦寒之地。个个卯足了劲想去巴结皇帝。每一个省油的灯，林竹宜家教甚严也知自己无权无势斗不过这后宫源源不断的新人。她只愿能安稳抚养灵霄，了此一生。天不随也人愿，你越期望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平安是这深宫里最不可求之愿望。
　　灵霄娘亲林竹宜的武臣诸司副使父亲林秀贞以谋反罪处以极刑。谋逆罪是重罪，隶朝律法胜于秦朝。皇帝下旨，林秀贞欺君罔上，实乃罪魁祸首。赐具五刑，夷三族。所谓具五刑就是给犯人脸上刺字，然后割鼻子，再砍掉左右脚趾。用竹板再活活打死。死后首级悬挂到城门示众，最后当众将其尸骨剁成肉酱。林秀贞死法之惨烈，不禁让人咋舌。其家眷三族亲眷全部被杀，此案牵扯甚广，皇帝雷霆之怒近六十余人被取了首级。连坐使得亲眷好友被杀被贬，女眷充为官妓，刺字者不下百人。堪称此朝第一大案，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这是沈凌霄第四次，也是最近的一次看自己的父皇。星目英眉毛，棱角分明，不怒自威，果真是天下之主。隶朝帝王以玄黄，墨黑为帝王服饰。沈正则身穿黑袍绣金线真丝九龙出云图，因是夏天脚踩一双红素缎单靴。三色琉璃玉佩在侧。正盯着地上跪着的林竹宜与自己的女儿沈凌霄。许是跪着的原因，凌霄觉得自己真如蝼蚁被这个威名赫赫的一代天子踩在角度下审视。没有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不是父亲的惴惴教诲。有的是深深的恐惧，天家威仪。
　　气氛压抑到了极致，林竹宜刚听闻自己父亲林秀贞惨死，悲愤欲绝。开口道：“皇上，臣妾的父亲是冤枉的。他一生驻守边塞又怎么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断断不可听信小人谗言。林家享受皇恩，又怎么会犯谋逆大罪呢？。沈正则轻笑了一下，微微侧了侧身子。朗声道：你数载未见你父亲，可知他在干什么？是与奸人来往还是真的驻守边塞？你久居宫中，与你父亲素不通信。莫非你违法宫规，竟与外戚勾结？你说朕听信小人之见？谁是小人？莫非你是在讽刺朕的决断？如今你林氏一族都下了黄泉，今日你也随他而去吧。”
　　短短几句话，林竹宜已经颓了身子，坐在地上目光涣散。旁边的沈凌霄五岁小儿，不甚明白。却之此刻却是要杀了自己的母亲，她颤颤巍巍爬到沈正则身边，扯着龙袍一角。
　　“父皇，求您不要杀我母亲”。
　　沈正则皱了眉，挪开了一步。望向沈凌霄。开口道：“你跟你母亲多年，耳濡目染。恐也是蛇蝎心肠，你母亲今日犯了死罪，你若再不住口。朕连你也一起杀。
　　林竹宜听闻赶紧拦了沈灵霄过身旁，悲悲戚戚的说：“皇上，臣妾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可是灵霄她好歹也是皇家血脉。她还是个孩子啊，求皇上开恩。
　　言罢。林竹宜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沈正则冷笑。“亲身骨肉又如何，想那秦嬴政为了朝政，杀死了自己还是婴儿的异性兄弟。逼自己母亲自尽于大政殿。汉武帝刘彻，怕幼子年幼被外戚和他母亲把持朝政。先把汉昭帝刘弗陵的母亲杀死，再立他为帝。唐太宗李世民为成就霸业，杀兄弟，逼父逊位。武后杀女儿陷害王皇后，成功继承凤位。欲要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何况是自己的女儿？朕今日不杀区区黄口小儿，她却也在宫里留不得。念你曾为朕养育皇嗣，赐自尽可留全尸“。
　　沈凌霄听到此处，吓得瑟缩在林竹宜怀里。她知母亲即将要死，在没有这样的温暖怀抱。此日一别，便无来日可见。
　　还没来得及她多想，沈正则命太监把她抱走。任凭她如何哭喊嘶嚎，她看见母亲跪在地上的身影渐行渐远。遭此变故，沈凌霄晕了过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