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言》羽梦未起

2、归

　　“台上戏，台下的人可记起……”
　　“梆梆绑……”凄寒的敲门声在夜里响起。
　　靠坐在床边对着红烛绣着纹兰的凤芸放下手中的伙计，拉开门，就看到了一张笑脸，若不是脸上犹带泪痕，她根本料想不到，这张脸的主人，之前是大哭大闹了一场的。
　　还真是没心没肺。
　　凤芸不由得觉得好笑，边推开门让小七进来，边无奈地叹气：“你呀！真不知说你什么好，整天地说些个戏言……怎的，这回还真痴了？竟想去学戏，不怕所有人都笑话你？”
　　“哪有！”小七在外面冻得狠了，脸上虽还是笑着的，但嘴唇已冻得直哆嗦。抓了床边小几上的杏仁酥吃了几口，又伴着几杯热茶下肚，小七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小七舒舒服服地哈了口气，又扑到凤芸怀里蹭了蹭，方才抬起头来略显得意道：“不是还有钰绯么？她都和我说了，要和我在一起的！”
　　“你怎知她说的是这事？”凤芸轻轻地拍着小七的后背。
　　“我就知道！”小七又抬起头看着凤芸，自信满满，“我们做什么不是在一起？我喜欢的，她也一定会喜欢的！”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凤芸抬起手故作用力地刮了下小七的鼻子，看向她的眼光满是宠溺。“你这霸道的小家伙……”
　　三更的梆子声响过，夜已深了。
　　凤芸让小七在的床上躺下，又径自取过暖被为她细细盖好。在轻柔绵长的谣歌声中，小七沉沉地睡了过去……

　　岁元是个多水的城市。一是雨水多，二是河水多。随着城市化的发展，这个原本安静祥和的城市变得愈发地喧闹繁华，桥路拓宽，车水马龙如履平地，那些曲曲折折的河道仍是保留了下来，只是没了往昔乌蓬小船的意趣。
　　河水静静流淌，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向何处去。
　　茜琪离了大道，沿着河道岸边，向着这个城市的腹地深处，慢慢地走着。
　　旅行箱的轮子在地面上滚动，声音湮没在河水的流动声中，微不可闻。
　　许久，许久，轮子滚动的咕噜声，停了。
　　“到了吧，茜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声音很轻，声波在这陈旧古朴的小巷里漾开，仿若有什么从此刻苏醒。
　　抬头盯着巷口标识的茜琪眼神空空的，不知在想什么，只轻轻地“嗯”了声。
　　“看，我都陪你回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呀，怎么是这个表情，连话都不说了？”乌涟伸出双手，掰过茜琪的头好正对着自己，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难道是近乡情怯？”
　　茜琪回过神，不知该接些什么话，只好勉强笑了笑。
　　乌涟吐了吐舌头。“算了，没意思啦，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他放下手，牵起茜琪朝巷子里走去，“不知道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话说，这里应该是民宿吧……”絮絮叨叨的，也不理会茜琪是否在听。
　　茜琪由着乌涟牵着她走，目光一直留连着周围的景物。空气里是潮湿的青苔与雨水浸润后的气味。
　　脚步不曾停下。
　　她想。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