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池的日记》右十三

11、2013年五月23日 多云（下）

　　听着韩小白一本正经的开庭了，有理有据，带着些犀利，毕竟在哥伦比亚大学他最开始学的是法律。我不觉得意外，在法国要回来时，打电话给了韩小白，哭得稀里哗啦的，当晚他就飞过来了，然后就是陪我喝酒，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大方地任我蹭着他的阿玛尼西装外套，那天难得的我们俩人和平相处，我有问必答，作为公平交易，他也是有问必答。他问我想要什么时，我半趴在他的身上，我说冷，想□□。那天他就是这样的神情，严肃得像个韩律师，看着我，却不说话，他脱下外套，紧紧地包着我。我说你也想，对不对？
　　他没有否认，我们都过了纯情懵懂的年纪，身体上的反应都是熟悉的。他忽然翻身夹住我的腿，只是禁锢着我，双手也将我抱得更紧，勒得我浑身都疼，他埋在我的脖颈里，呼吸，沉沉的，压抑着我们都知道的喘息，他说，池子，你是我的朋友，我唯一相信可以一辈子的那种。
　　我哭着挣扎着，哭着没了气力，便在他的怀里抽泣着，他说，池子，我们回去。
　　我不知道那天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哭得差不多睡了，迷迷糊糊地又醒了，醒了刚想喝酒便被他推进了浴室，他说，池子，你少给我这副沦丧的模样，丢我韩二少的脸。
　　我说你还韩二少呢，B市区你也就一个招摇撞骗的皮囊二世祖。
　　他说我这张charming的脸还是个通行证，比你个名不经传的小花蛇强多了。小花蛇是我高中时的外号，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在我乖宝宝的学校形象之下也广为流传。
　　他说这几天该死的春运，法国航班的飞机票不好定了，然后，我们乘着欧洲快车道，颠簸了两天后到了莫斯科，到叶子那儿蹭吃蹭喝，玩得很high。
　　就像，梦，醒了一样。

　　紫苑的饭菜很好吃，是独特的私房菜，毕竟是韩小白选的。叶子和我吃着菜，不时给韩小白夹上他爱吃的冰醋清笋和小番茄炒蛋。我们这三人，在口味上很相似，酸的。只是这菜，似乎很不合韦德先生的胃口，他不喜欢吃中国菜，也不爱酸的。
　　他喝着茶，偶尔提起筷子，夹一片醋香牛肉在我的碗里，我皱了皱眉，韩小白皱了皱眉，叶子敲了下筷子，我喜欢的酸，是天然的酸那种，醋香是韩小白和叶子的偏爱，我觉得那味儿重，不喜欢，韩小白说我是穷讲究，饿得半死的时候还不是在他那儿吃得顺口。

　　吃完饭，叶子抱了抱我，搭着韩小白的车回去了。
　　韦德先生看着我，他说，小寒，和我离开。
　　我摇了摇头，转身上了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见他，不见他，想他，不想他，放下，不放下，我都不知道。对我而言，法国那段时间只是一段梦，他是梦里出现的情人，自己自作多情，路走得太顺了，遭了点报应而已。
　　韩小白说我不是什么有志气的人，叶子说韩小白说得对，我觉得，这两个没良心的难得说的对了一次。
　　韦德先生送我到了家门口，家里一片黑，顾静还没有回来，我哥常常晚回来，没有邀请韦德先生进去坐坐，我下车，再见，开门，回家。

　　晚上想了很多很多，或者说，从法国回来，包括在法国，都是在想着的。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吃安眠药睡觉，拜雷奥那每晚11点的一杯埃塞俄比亚咖啡所赐，然后，就是晃晃荡荡的聊天，类似于逼供。
　　我哥爱你么？
　　不爱。
　　你爱我哥么？
　　不爱。
　　那个时候，答案就摆在那儿了，我不爱韦德先生，不爱的人为什么要在一起？因为□□。这样在一起没有什么责任，没有什么负担，可以无辜的哭笑，可以毫无罪恶感的背叛，还有出卖。
　　怪不怪他，那个梦中情人似的男人。我不知道，他自私，也自爱，所以子弹来时他直接把我拉到了面前，我就成了挡板。他对这件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说如果他中了枪我们就会都死在那儿，其实有什么的是，挡了枪之后，他走了,现在想想，真叫人胃疼。。
　　可是，我又能怎么怪韦德先生，拿什么去怪他，他就是那么一个人呀。
　　林逸打电话时，刚刚吃完胃药，准备睡了，至少有了倦意。这小子这几天貌似都带着些被人敲了一棍子的醉意，他问了些有的没的问题，关于我的过去，我说小孩你好奇心太多了。他说那是不是知道太多要被灭口了。我失笑着，那倒不至于，卖去当公关还差不多。他哈哈的笑着，有人说笑能感染，还真正确，听这个孩子太阳似的笑声，我莫名的觉得微微舒服了些，年少的时候，我大概也能笑出他的模样来。
　　我说我以前生活很精彩，你看韩小白就知道了。林逸说他哥说我以前就是个小二货。我乐了，我说我以为林帆对我的评价是个神经病呢。林逸哈哈的笑着，听着他那边挺吵，我说你在哪儿呢？他说音乐餐馆呢，几个哥们儿回来了一起吃饭呢，想听听我的声音。
　　少装纯情，我翻了个小白眼，天知道你旁边有谁呢。在林逸问我要不要出来时，我脑袋抽了的说，成，出去。
　　林逸开着庞巴迪来接我，一路飙到笙歌，他的发型成小山了。我瞥了眼夜舞笙歌的奢华门口，说敢情你的音乐餐馆是这儿呢？有音乐，有饭么。他说着打了个小哆嗦，五月A市的夜晚冷得像是我家的地下室，这小子就穿了个小短袖，现在这可怜样儿跟逃荒似的，我说这么冷你还飚那么快，他放好车，咧着嘴说刺激。我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林帆没说我寒池是个神经病。
　　林逸的哥们儿杂七杂八，其实也就三人，不过包的房间挺大的，桌子上一片狼藉，林逸对我的介绍是女朋友老师，不知道人家怎么理解了。
　　这样放纵完之后，林逸和哥们儿告了别，他说要过几天要去法国参加面试了。我说好啊，小子有志气，前途无量。林逸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和他说的，然后，在他期待泛着小光的眼神下，我踮脚揉了揉他顺顺滑滑的头发，说，真没想到那个还没我高的小萝卜头也能长这么大的小豹子了。
　　你真么没良心，小寒。这是他飙车送我回家时说的唯一一句话。
　　我没良心，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