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悠茗人间

22、第 22 章

　　若没闹钟帮忙，陆阮今晨是很难起床的。七小时精神高度集中的手术过后又是接连几小时的酒吧狂欢，换作别人哪会有如此超人的体力和精力。

　　床边熨干的衣物和餐桌上静放的早点，说明安氏父子早已离家，他们原本就与陆阮生活在不同的时区里。

　　今天天空格外晴朗，八点不到，阳光已经填满了整个房间，从浴室出来的陆阮感觉神清气爽、精神振奋。看到咖啡壶还开在保温档，早点选得精细又有营养，陆阮暗叹安逸心细。整形医生的工作就是精雕细琢，安逸没成为自己同行真是可惜。

　　餐桌上，除了买来的早餐，还有一份晨报。头版的一角登载着康华医院昨日完成一项轰动全港的复杂外科整形手术的消息，显赫的大幅照片刊出主治医生俊美的脸孔——正是陆阮。看着自己完美的脸，又想到，父亲此时也应在餐桌旁读到这条报道，心里不尽得意。

　　“估计又要想办法骗我回家谈话了。”陆阮知道父亲既会为这成功自豪，又惧怕这种进步会使自己终有一日脱离他的掌控。而这正是陆阮想要的结果。

　　把报纸撇在一旁，鸠占鹊巢的陆阮叼着早点，在客厅里乱晃起来，计划着如何报答安逸一晚的收留。

　　“今晚请他们父子去法国餐厅？以前答应过桐桐正好还没兑现。”

　　走到壁炉旁，那只每晚被安逸摩挲的松木像框显得柔和优雅，相框里两个大男孩的笑脸比朝阳还要绚烂。

　　“一脸书卷气，估计是刚读大学时照的吧？”陆阮拿起它，想仔细看看。谁料像框的后盖松掉，竟连同相片一起滑落，摔在地上。弯腰拾起，却发现了相片背后隐藏的秘密。

　　照片背面有字。上面一行似乎是很久前的笔迹，“海天共尔行”五个字，颜色暗淡却笔调张扬。下面一行墨迹鲜亮，应该是最近写上的。

　　“世界太大我却遇见你，世界太小我却失去你”，是安逸雅致的字迹，陆阮认得。

　　一道闪电当空划过，不偏不倚击中陆阮的心。

　　“世界太大我却遇见你……

　　世界太小我却失去你……”

　　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这不是在描写友情，虽没有“爱”字出现，却溢满失爱后的伤感。

　　原来清静如水、整日微笑的安逸，心里却背负着一段沉重的禁忌爱恋。

　　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个宁静的夜晚，安逸会轻柔抚摸这个像框，想宝物一样珍爱；终于明白为什么安逸在噩梦中饱受煎熬时，总执着的喊一个男人的名字——“明宇”。

　　更多曾被忽略的画面在陆阮脑中开始清晰。

　　安逸总是用各种理由拒绝林伟豪交友的安排；

　　某日闲聊到拍拖，安逸说只在港大学习时谈过一次恋爱，还被自己嘲笑。

　　还有那晚夜总会后巷里，喝醉的安逸唤着“明宇”,毫不反抗任人猥亵。

　　安逸，竟如此专情于那个人。

　　翻过相片，原来，只有爱，才能让人笑得如此灿烂。

　　他是“明宇”吗？比安逸高出多半个头，笑容爽朗，英气十足。他就是安逸唯一爱过的人？

　　没有发现秘密该感到的某种兴奋或惊慌，陆阮只觉得自己的心如一架云霄飞车冲入深海，失重，压迫，憋闷，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