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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深仇心藏却无言 ...

  •   晌午时分,木樨桃夭二人经一路打探终来到了彦府门口,还未待二人靠近,桃夭便觉得自己的定身术不行了,这府中定是有镇妖宝器,使得周围妖物入侵不得。可是有这等法器,彦萧萧又岂会被恶鬼缠身。
      木樨见桃夭马上便要显露原形,揽腰将她抱起,施展轻功飞奔而去。
      木樨带着桃夭飞到了护城河边的一片空地,念了个诀,设了个障眼结界后,桃夭立即现了原形。她也是修炼了几百年的妖精,这彦府的法器竟轻易地就让其现了原形,如此看来,它的威力不容小觑。
      未几,桃夭渐渐苏醒过来,化回人形,见久坐不语的木樨,道:“你可是猜到那是什么东西了?”
      木樨散了结界,目视前方,淡淡开口道:“若那彦萧萧不是装疯,而是真的被什么东西缠住,那么没猜错的话我要寻的东西便就是它了。”
      “你是说….神器?”桃夭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问道。
      “不错,九霄钟和独幽琴乃是上古神器,钟琴合奏可通天灵,威力无穷,妖魔鬼怪若无仙法护体一概不得靠近,轻则打回原形,重则道行尽毁。正因其威力甚大,在经绮罗族保管时都是由历代圣女将其存放在结界中,寻常人家久置不得。若非如此,家中必定有人遭殃,不死也疯。而如今血咒开启,神器必定会有所感应。”木樨解释道。
      桃夭见木樨心绪似是有些低落,怕是又想起十二年前灭族之事。便静静坐在她身边,沉默不语。
      木樨心中有道伤,桃夭清楚得很。直至今日她依旧记得十二年前他们来到昆仑山时的场景。当年的海棠经过了两个多月昏睡,胸口那道伤及心肺的致命伤口奇迹般地愈合,桃夭始终在一旁安静的守着,在海棠昏睡七七四十九天时恢复了体温和心跳,以后几十天便总是会处于梦魇状态,经常会痛苦的隐忍,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泪水,手指自那以后也恢复了些许力量,痛苦地时候指尖一只泛着青,桃夭不知道她到底哪里痛苦,焦急着却无能为力。
      她隐忍的太过辛苦,活的太过辛苦,可是未来复仇的道路会比这苦上一万倍。她的使命便是为了更痛苦地死去而活,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就这样永远不要醒来,永远死在木樨的怀抱中。
      可是,即便是呆在木樨的怀中,她仍然可以看见烈火中的父亲,逐渐变成石像的母亲。三百族人的鲜血,她害怕,紧紧地往木樨的怀中躲,触目的却是一把穿透木樨胸膛的长剑。她惊愕抬头看着木樨那凄凄惨惨的一个微笑,木樨说:“海棠乖,快醒来。哥哥一直在你身边。”
      海棠哭喊着不要,说什么也不要离开木樨,然后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梦魇。
      自她死去后的八十一天,她睁开了双眼。
      桃夭看着她醒来,高兴的不停唤着她的名字,她却一句也没回应。兴许是人刚复生视觉听觉什么的还不灵敏,呆呆的看过了四周,终于找到了桃夭,有些艰难的支起身,哑着嗓子道:“我是木樨。”
      在桃夭不解的目光下,她扶住胸口下了床,转了几圈才摸到了门,然后踉跄着出去,桃夭一直在后面跟着这个自称是木樨的海棠,现在的她四肢并不灵活,眼睛也几乎看不清东西,几次险些跌倒。桃夭问她要去哪里也得不到回答,只能默默跟着,慢慢的她发现海棠走的路线是通往存放木樨尸身的寒□□的最短路线,几乎是直线到达。
      昆仑山地势险要复杂,桃夭在这里好长日子才摸清路线,而海棠始终昏迷,她不可能对这里如此熟悉,而现在竟能不差分毫的找到木樨,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心意相通。
      海棠进了寒□□,当她看到寒玉棺里的木樨,眼睛变得清明起来。她伸手触及木樨羊脂般的肌肤,如冰的温度。
      “哥,你冷不冷?”她问。
      棺中的人儿却无法开口回答。
      她笨拙地爬进寒玉棺里,紧紧地将木樨抱在怀中,道:“这样..不冷。”
      桃夭看着紧紧相拥的他们,泪流不止。
      又过了半个多月,海棠的感官已经恢复。而遭此大劫后,她曾经天真无邪的笑容也不再有过。她执意说自己不是海棠,而且说什么也不要再穿女装,不再绾发髻,桃夭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她是木樨。
      桃夭几乎真的认为二人灵魂合体后是木樨的意识活了下来,可就在海棠又一次去寒玉棺看望木樨时,她听见她对木樨说:“你为我而死,那我为你而活,以后我便是木樨,我会代你好好活。”
      也是从那之后,再没有人叫她海棠,而是木樨。
      微风轻轻吹过脸颊,舒适而又温柔,似是爱怜一般将悲伤往事渐渐吹散。
      良久,木樨侧过头看向桃夭,微笑道:“想不想随我去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桃夭满眼放光,可是转念一想,道:“我怕是近不了那院子。”
      “无妨,我以仙法护你。”木樨说道。
      二人说去便去了,临走之前木樨施了个术在桃夭身上。到了彦府门口,桃夭仍是会觉得隐隐有些不适,但只要木樨在,便不会出什么差池。
      彦大公子彦卿听说有奇人异士登门造访,虽未抱有多大希望,但还是接见了她们。
      木樨到了彦府正厅,看见了主位上的彦公子彦卿,气度不凡,较之他爹彦肃要高雅华贵许多,木樨轻勾唇角,自报家名道:“在下姓钟名琴,闲散人士,听闻令妹身染恶疾多时,不巧在下略懂茅山之术,也是为了增长见识,才冒然造访,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彦公子听闻此言抱拳回礼道:“钟兄弟愿为舍妹的怪病特行一遭,彦卿甚为感激,若是钟兄弟能医好舍妹,彦家定当以重礼回谢。”
      “哈哈,彦兄不必客套,还是先带在下去令妹那瞧上一瞧,在下也好对症下药。”木樨笑道。
      “如此甚好,钟兄弟这边请。”彦卿道。
      一道穿过庭院,桃夭只字未出,她只觉一路走来愈感压抑,木樨暗中施术,以此缓解她的苦楚。
      说来也怪,堂堂彦府千金竟然住在整个院子最为荫庇的地方,既潮湿又阴暗,还遍地长满了苔藓。这等下人都不会住的地方偏偏住这个主子。后来木樨才知道是那彦萧萧疯掉以后执意要待在这里,据说是惧怕阳光。
      彦卿并没有想随木樨桃夭一同进去的意思,木樨轻轻挡住了桃夭,示意她不要跟进来。微微笑了笑,以示无碍。便推门踱步进去了。
      房中充满着诡异的气息,明明是个女子的闺房,偏偏挂满了白色纱帐,没有丫鬟服侍,没有书案墨宝。只有一张帘布垂落的床。那床中躺了个人,想必那就是彦萧萧了。
      木樨伸手掀起帘布,却不防被床中突然惊起的彦萧萧抱住了腰身。木樨起初被吓了一跳,而后又发现那环住自己腰身的手不停地再抖。她在害怕,而且她需要有一个人陪伴,陪她一起度过恶梦。
      就如同当年的海棠,在生死边缘间徘徊。不停地重复恶梦,那时候的她那么渴望哥哥能在她身边,给她温暖的怀抱。可每次入目的都是一把血淋淋的剑刺穿哥哥的胸膛。
      谁也无法体会,那时她是多么害怕。
      木樨看着那颤抖的柔弱身躯,轻轻的将手落下,安抚似的哄着她。
      就在木樨轻轻拥住收到惊吓的彦萧萧时,一丝异样袭遍她全身。似是一阵震急促而又缭乱的钟声响彻脑海。
      木樨猛地睁开双眼,看向彦萧萧。复又抓住了那腰间的纤纤玉手,与其指指相扣,感应着她。
      那钟声来的似乎更加强烈几分,眼前的景象渐渐发生了变化。绮罗殿的轮廓慢慢出现,随后看见了九十九个绮罗族人正按着护国大典的程序净身沐浴,更衣行礼。祭祀台上,瑶琴圣女斟满圣酒,看众族人一一饮下。
      待瑶琴圣女请出神器正要开启通天之灵时,风云骤变,天雷滚滚。九霄钟与独幽琴发出一阵阵鸣音,哀转久绝。
      四周突然冲出一帮黑衣人,手执锋锐,无情地向族人砍去。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族人更是手无寸铁,无以相挡。长刀挥落之处,留下一道道血痕,任雨水怎样冲刷也冲不干净。
      杀戮,哀嚎,血腥。
      绮罗族被灭的一幕竟是在彦萧萧的脑海中不断上演。
      木樨从未见过族人被害时的惨状,如今以这般形式看到,也着实震了心神,见彦萧萧不再颤抖,便松开了她的手,心绪波动万千,久久不语。
      就在木樨努力克制平复自己心情时,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抚上了肩膀,她抬眼一看,竟是刚刚还吓得不行的彦萧萧。
      木樨这才认真打量了她的面容,虽被恶疾缠身多年,整个人已是面黄肌瘦,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还是可以看出这姑娘的确是个美人胚子。此时的彦萧萧眼中竟是柔情似水,宠溺万分,枯瘦的脸向她展露一个久违到有些陌生的笑颜。
      正待木樨错愕之际,她听她说:“海棠乖,不要难过,哥哥一直在。”
      是…木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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