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Memo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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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never ever say goodbey.」
1.now
我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同学会这种东西，更无心猜测这些“老同学”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曾经的学校旧了又新，但无论如何修缮，那棵法国梧桐下夕阳中的灰渍依旧挥之不去。
但我还是来了，来到这个我本不想再来到的地方。
十年过去，几乎所有人都不复青春的活力与矫健。我靠着记忆，回忆他们当年的样子。
太阳将教学楼的影子投印在操场上，就像一道巨大而无法掩盖的伤口。
我望向她，看见一道迅速移开的目光。
她有话对我说。而我，或许也一样。
2.ever
我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就算是早操或是实验也经常独来独往。当我的同学们在街上追逐着漂亮的姑娘们的时候，我通常躲在图书馆的阁间里，翻看着那些旧书。
班上有个与我截然相反的存在——上条当麻。如果说我是影子，那么他就是那束光。他总是众星捧月般地活跃在班级里，不知收到多少女生的青睐。
大概是性格使然，对于这些，我倒不怎么在意。
除了她。
3.now
同学会进行到一半，大家都开始寻找旧时的玩伴，谈论着这些年的遭遇。
我一个人靠在窗边，透过窗子望向楼下的操场。此时已近黄昏，那些单杠上都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我还记得那颗老树的模样，因为，十年来我常常梦见它。
我没有一个可以交谈的伙伴，但我感觉不到悲伤，相反，还有些轻松。
“你过得怎样。”
不知何时，她来到我的身边，却并没有看我，而是望着窗外。
“我一直都很好。”我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看向被夜色一点点吞没的操场，自语般地说道。
“就是今天早上。”我并不知道老同学见面时该说些什么，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结婚了吧。”
她转过身来，第一次和我对视。十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比起十八岁那年，她不过是多了几分成熟的美丽。
“你看。”她举起右手，笑道。
我努力不去看她细长的手指上银色的指环，说:“上条当麻。”
“嗯，当麻。”她说。
“是么，恭喜你。”
4.ever
初中的时候，我无意救下了一个在路上徘徊的小女孩，然后便看见她姐姐气喘吁吁地向我跑来，连忙道谢。
“我叫御坂美琴，这是我妹妹，谢谢你了。”那时，她笑起来，就像是春日的暖阳。
从此以后她妹妹便经常溜到我家来玩，她也一次次地来我家接走妹妹，我们便这样一次次地相逢。
高中时，我们成为了同窗。
5.now
这是我自高中毕业后第一次回到这里。
事实上，我去东京大学修了四年的基础物理学，然后去麻省理工攻读力学硕士学位。最后回到日本，定居秋叶原，做一名插画师。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曾经的一切都不重要。
“这些年我时常想起你。”她说。
“哦。”
黑暗吞噬了最后一抹余霞。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尤其是面对她。
“我时常想，那个时候的自己要是没那么固执，或者你和我们一起去了早稻田并在国内读硕士……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她凝视着刚出头的新月。
“你们……？”
“嗯。大学毕业，我便和当麻结婚了，直到现在，孩子已经三岁了。”
“……你开心就很好了。”我轻声说。
“你也是。”她转过身，笑着看向我。
6.ever
高中毕业那一年的某一天，美琴的妹妹，被称为最后之作的小女孩到我家来玩，然后，心脏病发作。
医生并没能挽救这个无辜的生命。其实这早已注定，最后之作的心脏病本就无法治愈，发作不过是早晚的事。
那一天，美琴哭了多久，我就在她身边坐了多久。
只是在那一天以后，她再没来过我家。
填写大学志愿的那一天，她走到我身边，问:“一方，你毕业以后会去哪里？”
“东京大学。”我想了想，对她说。
“哦。”然后她弯下腰，在报名表上写上了“早稻田大学”。
我的心瞬间一沉。
7.now
再次见到她，是在B市北边唯一的墓园。这个“唯一”的好处是，大家生前是邻居，死后仍能彼此守望。
我在黄泉川的墓前放上一束白菊花。
我并没有亲生父母的记忆，有时候我甚至会以为自己不过是哪台冰冷的机器生产出的无聊的道具。自我懂事起，黄泉川便是我的监护人。她是一个不拘小节却可靠的女性，做着警备员的工作，却依旧死于我十七岁那年的冬天。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我转过身去，看见御坂美琴正对我笑着。
那无忌的笑脸，曾在无数个阳光炫目的午后，毫不吝啬地向我展开；也曾在无数个难寐的夜晚，进入我的梦里。
“来看黄泉川么？”她笑着问。
“嗯。”
“我来看最后之作。”
8.ever
填报志愿的那天晚上，美琴忽然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到她家去陪她。
她说，她的父母今晚不回家。
我并不认为会有什么好事，但我还是去了。
她家明亮而通透，笼罩着如她一般清浅的色调。她将我拉在沙发上，坐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早稻田大学么？”她凝视着我。
“你恨我，我间接害死了你的妹妹。”我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来心中的想法。
“不，我不恨你。”她说，“我只是有些无法释怀而已。”
“但是……一方，我爱你。”
我愣了一下，道:“我也是。”
然后，她吻了我。
这个晚上，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她的第一次。
一夜的缠绵悱恻之后，我依旧是踏上了去东京的旅程。
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再见”，而是……
“我和上条当麻已经订婚了。”
9.now
美琴在前，我在后，穿行在并不大的墓园里。阳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投射向前方，覆盖在美琴身上。我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想尽可能地覆盖更多。
“你还是会离开的吧？”她问。
“嗯，三天后回秋叶原。”我说。
“那么，”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眼中的笑意波光粼粼，“那时候我来送送你吧，我一个人。”
10.never say ever
在我离开的这些年，B市变化很大。我穿行在那些崭新的街巷中，却丝毫感受不到故土的味道。毕竟那些旧人旧梦，都已经不在了。
好在那些尚存的老旧事物，还能让我回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
学校附近的冷饮店，公园自动贩卖机旁的长椅，立交桥下的派车场……
以及十年前就戛然而止的青春。
有人说所有人都有过的初恋都一样，简单，美好，但不会有人会惦记着它过一辈子。多年后回想起来，再美好的记忆都不过人生里的小小插曲。
或许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
11.end of end
我拉着随身的行李箱，沉默地站在航站楼里，望向她。
御坂美琴如约地来了，她穿着一条碎花的及膝裙，时间仿佛倒回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你这一走，我们或许便再难见面了吧。”她轻声道，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语。
“或许吧。”我说。
机场里的冷气温度有些低，脖子里略微有点泛凉。
“快走吧，马上该结束登机了。”她抬起头对我笑着，指了指安检窗口。
“保重。”我看着她。
“保重。”她说。
我转过身去，拖着箱子逆光而行。
我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对我喊道:“我不再爱你了，一方通行。”
我没有回头。
冷气温度略低，窗外透进的阳光却是炙热的。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起还没交的稿子，秋叶原工作室里还未完成的作品。
生活还要继续。
最后的最后，我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少女气喘吁吁地向我跑来，不待擦下汗水便抬头向我微笑着说:“你好，我叫御坂美琴。”
回忆里那些有她的日子，总是阳光正满。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Memor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