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开始（雨帆）》慕离兮

15、拾肆：消失的隐患。

　　颜怡帆出院那天夏雨直接无视了一路看好戏的目光，直接横抱着她从隐蔽通道下楼，上车，开车走人。
　　起初颜怡帆还红着脸捶着他让他放自己下去，可夏雨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强硬地抱着她走。她渐渐觉得夏雨不再像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夏小胖，也不再像是还没有交往前那么小心翼翼对她亦步亦趋了。他忽然变得——更像个男人。
　　值得依靠的人。
　　这是一种“为了保护你而变得更加强大”的心情吗？
　　她这一次受伤，让他害怕了吧。
　　她曾经问过他——“如果我掉下来的时候你也在现场，你会怎么办？”
　　夏雨沉默了片刻，“我会接住你，就算手臂撑不住下坠的力量，我也不会让你摔伤。”
　　“要当垫背吗？”颜怡帆笑眯眯地问。
　　“我不想看见你受伤，怡帆，也许你觉得我很没用，不能和别人一样镇定自若，但是我很害怕，我害怕看见——”
　　颜怡帆捂住了他的嘴。
　　“别这么说，我都明白。”
　　因为爱，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啊。
　　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会变得这样胆小。
　　“我喜欢你的一切，就算你会软弱，也是我喜欢的地方呀。”她侧脸亲了亲他的脸颊，“我也一样。所以我们在一起，才会变得更强大，更坚强啊。”
　　夏雨脸红了起来。
　　颜怡帆似乎越来越习惯于把喜欢挂在嘴边了。和她交往总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不够优秀，不够强大，不是出现在颜怡帆身边最好的那一个人。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的自卑感让他——不敢相信现在所拥有的幸福可以持续永远。
　　习惯了孤独，习惯了排挤，习惯了……一个人。
　　怡帆，是你让我觉得如此幸福。
　　这样幸福，真的可以吗？
　　眼前的一切总像梦一样不真实。
　　如果这个梦永远不要醒就好了……他的奢求，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
　　我的梦，就是可以和你在一起。
　　“笨蛋。”
　　看着坐在驾驶座里发呆的夏雨，颜怡帆靠在他肩头，回想起方才被护士医生围观的样子，还是觉得有点害羞。夏雨每次发呆，都在想那些悲观的事情，这是她从小到大就了解的习惯，每次他沉默的时候，她都会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就像以前那样。
　　“又在想什么呀。”
　　他们就停在颜怡帆家楼下，来往的人看着车里相依相偎的两个人，路过时都会露出心照不宣的会心一笑。
　　“这么幸福，真的可以吗？”他轻轻地呢喃。
　　“为什么不可以？傻瓜。”颜怡帆笑着打了他一下，“我们认识了七年，连七年之痒都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幸福的啊。”
　　夏雨凝视着她。
　　“抓住我的手，会觉得心安一点嘛？”她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你答应了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啊。一辈子那么长，你不许耍赖呀。”
　　夏雨笑了，发自内心的，最舒心的笑容。
　　“这双手我抓住了就不会放开……”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谢谢你，怡帆。”
　　“要上去坐坐吗？”
　　颜怡帆说着就去开车门。夏雨率先下了车，在颜怡帆还没踏出车门前先一步将她一把抱起来。
　　“诶，诶？”颜怡帆慌张地搂住他的脖子，“有人看啊，你不怕明天上娱乐版头条吗？”
　　“我们的绯闻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怕什么呐。”
　　“不要啦……我的腿都好了，我可以自己走啊。”颜怡帆伸头看了周围投过来的视线，有许多曾经相熟的邻居对她露出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让她羞得恨不得钻进他的怀里装作不存在。
　　夏雨不依不饶：“我抱你上去。”
　　“那你快点啦。”颜怡帆轻轻地说。
　　无视众人视线一路将颜怡帆送回了家，把她放在沙发上休息后又一头钻进了厨房开始为她准备晚餐，颜怡帆看着他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心中甜蜜满溢。
　　其实，觉得幸福得不可思议的应该是她吧。
　　夏雨早晚会把她宠坏的。
　　颜怡帆踮着脚，轻轻地缓缓地绕到他背后。夏雨正在切菜，没有发现她已经跑到了他身后。
　　她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脑袋贴在他的后背。
　　夏雨手里的刀子一歪，险些切到自己的手。
　　“怡帆？”
　　“让我抱你一会儿吧，你继续做菜，我不会打扰你的。”
　　夏雨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只有腰间传来的阵阵温暖，仿佛化为他全部的力量。

　　《孟婆》的重新开机，保密工作比以前做的更好——除了演员和必须的剧务，其他任何人拒绝进入拍摄场地。
　　剩下的戏份都很简单了，罗音和颜怡帆的演员素质也很高，几乎没有NG。
　　夏雨一直都在现场陪着颜怡帆，来往接送，就像一个贴身保镖一样。罗音对此虽然有些不爽，但似乎念在颜怡帆伤势刚痊愈，第一次没有跑来她面前冷嘲热讽。
　　就如颜怡帆所说的一样，罗音是个单纯又直接的孩子，任性，却本性不坏。
　　夏雨在现场监督的主要目的，还是害怕他们所怀疑的萧未茵又做什么事来陷害颜怡帆。他想抓住她的把柄，证明她的罪，一劳永逸。
　　只要她还在，颜怡帆就有危险的可能。
　　可是奇怪的是，重新开机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萧未茵。
　　最后一场戏杀青之后，夏雨找到了罗音，问起了萧未茵的事。
　　“未茵啊，她已经辞了助理的工作，说是另有别的安排了。”罗音对此也很苦恼，“一时半会儿让我上哪儿去找其他助理啊，真麻烦。”
　　“走了？”夏雨愣住了。
　　那个他们怀疑的对象，忽然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隐患忽然被无限放大了吗。
　　颜怡帆换下了戏服，走到夏雨身边，“真正要到来的话，躲也躲不掉，顺其自然吧。这部片子拍摄时间太长了，导演说下周末就是宣传和见面会了。呐，这次也陪我去挑礼服吧？不过上次鞋子我自己选，我可不想再摔一跤了。”
　　夏雨心虚地点点头。
　　“哼，颜怡帆，见面会再见！”罗音看见她就没有好脸色，收拾完东西就匆匆离开了现场。
　　“呵，她的脾气还是没有改啊……”走过来的是颜色和副导演，“小白兔，谢谢你的配合。”
　　副导演急忙接腔：“是啊怡帆，你伤刚刚痊愈就回剧组，真是……哎，总之，这部戏有你真是我们的幸运。”
　　幸运？
　　颜怡帆笑而不答。
　　“小白兔，见面会记得穿得漂亮些。”颜色明明是在对颜怡帆说话，看着的却是夏雨，“第一次电影宣传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吧。”
　　“我会教她的。”夏雨一把搂住颜怡帆的肩。
　　颜色笑了一声，转身先走了。
　　颜怡帆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夏雨，他一向不在工作场合和她亲昵的——毕竟公众人物，还是需要避嫌的。
　　“走吧，送你回家。”

　　“你是怎么办事的，于希泽都查到我头上来了！”
　　昏暗的办公室里，一个身形臃肿的男人将一叠报告狠狠地砸在面前女子的脸上。那女子并不闪躲，面色却很难看。她的目光冰冷，就那么杵在这里，动也不动，忍受着男人对她的所有责骂。
　　“给你的手表呢？”男人盯着她的手腕，“就那破玩意儿坏的好事，东西呢，快点处理掉。”
　　“这次是我的失误，我没想到他们会发现……”
　　“失误，失误。要是真被于希泽抓到把柄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么？！”男人愤怒地拍案而起，“按照我的安排，去C区和他们会合，不要妄图擅自行动。”
　　女子抬头看着男人：“C……C区？！”
　　“捅了那么个大一个纰漏你还想要什么？”男人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等风头过去你再回来，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是白养的。”
　　“养我？难道我不是你无可奈何之下选择的替代品吗？从头到尾你想要的都不是我不是吗？”女子忽然咆哮起来，“我的人生全都被你毁了！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为什么会离开他，如果不是你，他现在或许就是我的，如果……如果不是你……”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跌坐在地，捂住脸颊，恶狠狠地看着男人。
　　“知道是替代品就要守好替代品的本分。”男人轻蔑道，“跟我吼，你还不配。”
　　“我的确不配，可你也一辈子得不到颜怡帆。”女子冷笑，“当年如果不是我傻，想去看一看他喜欢的女孩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怎么可能被你的手下错抓？我恨你，我也恨她。所以我愿意帮你做事去陷害她，如果不是她，我的人生不会变成这样。只是我从来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也敢说一句真爱？我不相信，你真的会喜欢她。”
　　“喜欢？不。”男人的声音显得很轻佻。
　　“只是她太过纯洁美好，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毁掉。”

　　忽然闲下来的功夫，让颜怡帆有些许的不适应。
　　和夏雨一起挑礼服，研究其他电影的见面会，在家写写歌。魏薇见她腿伤刚刚痊愈不宜久站，将她的专辑计划又推迟了些。她趁着这段工作上的空余时间，又写了好多新歌。
　　她在写歌方面的天赋确实比不上夏雨，不过到底是女孩子，心思比较细腻，写词抒情的歌词来到底还是比男生多了那么些许的韵味。她和夏雨窝在沙发里不停地修改着新曲子，她唱高音，他唱低音，整个房间里就这样弥漫着两个人的歌声。
　　仿佛生而就契合的歌声。
　　一起去健身房，一起去KTV唱歌，去超市买生活用品。
　　夏雨甚至觉得，他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除了没有住在一起，其他的都像是家人那样自然地相处着。
　　颜怡帆不再像以前那样独立，她开始习惯于依赖夏雨。很多事情都开始学着与他分享，尝试着把自己的一切都交托给他。
　　或许是她太过敏感，察觉到了他内心隐藏的不安。
　　靠近他，告诉他，他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对了怡帆，冠杰让我问你经纪人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夏雨切好水果走回客厅，将果盘放在茶几上，“开始涉猎电影的话，以后的通告或许会很多，有一个好的经纪人帮你取舍一下也好。”
　　“我可不要。通告还是我自己看吧，我自己才了解我自己喜欢的东西啊。”颜怡帆叉了一片哈密瓜。
　　夏雨摇摇头：“又要忙着工作又要研究通告太辛苦了，你会吃不消的。不然我去帮你找找经纪公司……”
　　“我们一起挑，不就好了。”颜怡帆在他眼前挥挥手，“我忙的时候你来，你忙的时候我来，这不就可以了吗？还是说我请不动你呀？”
　　“我？”夏雨呆住了。
　　“是呀，你做我的经纪人不就好了嘛。”颜怡帆笑眯眯的，“不过我可没那么多钱付你薪水啊。”
　　夏雨无奈地揉着她的头发：“我哪里会收你的钱。既然你这么决定了，那就先这么办吧，以后如果忙不过来再去请别人。”
　　“嗯嗯。”颜怡帆连连点头，“快帮我看看这首曲子有什么问题，下周要给薇姐交DEMO了，我怕又被退回来——上次已经被退了三首了！”
　　夏雨拿过她递过来的谱子，哼了一小段。
　　涉及专业时候的夏雨总会变得和平常不一样，如果说平时的他有些扭捏对他千依百顺，那么在谈音乐的时候他会变得一丝不苟异常严肃，即时面对自己最喜欢的女友，他也总是直截了当地指出她曲子中所有的缺点。
　　有时候也会让颜怡帆觉得自己的曲子和他的相比简直无法相提并论，他的整改意见甚至偶尔会是大篇幅的修改，或者完全推翻重来。
　　不过因为她信任他，所以他的一切建议她都会接受。
　　“这里……改成这样……会更好一点。”夏雨指着谱子，一边哼着。
　　颜怡帆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默默地听着他唱歌。
　　也许就这样在一起聊一辈子的音乐，她也不会觉得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