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枫》赤榆

2、第二章

　　红虞自幼就喜欢白榆，初见第一面就已经芳心暗许了。

　　在师傅未去之前，白榆是红虞的师兄，舞的一手好剑，在白菜从空中落下的短暂几秒便能削出一朵花，红虞便时常求白榆舞剑给她看。

　　当师傅领着她初到雾云阁的时候，白榆正懒懒的坐在碧水池边的石凳上看书。墨色的长发只用一根白丝带松松的束着，随意的搭在身后，还有几缕发丝被风吹起在空中飞扬。棱角分明的脸，，似箭的眉，锋利的薄唇略有些苍白，温柔似水清澈的眸子。一身白色长袍及地，腰间垂着枚玉佩，眉宇间的洒脱大气。

　　白榆的一切美好让红虞当场便在心中默默发誓非他不嫁，这在旁人看来未免有些轻浮。

　　红虞的名字是师傅给的。当时师傅将白榆轻声唤来，指着他对红虞说：“这是你的师兄，他叫白榆，今后你便叫红虞罢。”

　　白榆仔细的打量了小小的红虞一番，然后轻轻地揉了揉红虞的小脑袋道：“红虞好，以后要叫我师兄啊。”

　　温柔如水的语气让红虞顿时羞红了脸，急忙躲到师傅背后掩盖自己的满脸通红，白榆淡淡的笑起来，笑意却只是浮着，透不到眸子中去。

　　红虞喜欢他，自然要用各种方法弄清白榆的各种喜好。

　　比如，白榆喜欢白，浑身上下一身白。红虞也曾偷偷穿过他的衣服，可被师傅发现罚了她一天不许吃饭后，便对白衣产生了阴影，从此发誓再不穿白。

　　再比如，白榆喜欢吃红豆糕，红虞便做了给他吃，但对当时白榆皱着眉头的表情百思不得其解。自那之后每当红虞说要做红豆糕给他吃时，他便有无数理由仓皇离开。红虞说给师傅，师傅却笑的用手捶桌。这给红虞幼小的心灵一个巨大的创伤。

　　她与白榆一起杀人，有时师傅不让红虞做的危险的任务，她便悄悄跟着白榆，暗中帮助他，却把一身伤藏得严严实实，就连师傅也不曾看出。

　　她自见到白榆开始，就帮了他许多，给了他许多，可就是不敢表白自己的心意，只能以师妹的名义对他好。白榆也像个师兄那样，关心她，温柔的跟她说话，细心的帮她疗伤，却瞧不出半分对红虞有什么喜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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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虞对白榆的心意从未改变过，就连幼时心里发的誓也依旧牢牢记着。

　　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师傅去世后第二天，偌大的雾云阁中，那抹白色高大的身影就此不见。白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在红虞最伤心的时候，在整个雾云阁冒着被仇家们强拆之险的时候，只留下一把霰云剑，不辞而别。

　　红虞不甘心，一把大锁将雾云阁的大门牢牢锁住，一边听着门外各路仇家提着刀，死死地撞击那扇厚重的大门，一边静静的守着师傅的尸体。她觉得白榆会回来，说不定他只是去办几件事情，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这样等了三日，如若不是师傅的尸体撑不了许久快要腐烂，红虞或许就一直等着，不吃不喝，小脸都瘦削了许多，苍白了许多。

　　那日正值凉秋，雾云阁外的赤枫林正红。红虞拎着那把霰云剑，红衣飘飘的走出门，站定在那习武台子上，风吹过那把及踝青丝。一张尚未成熟却冷漠的面无表情的小脸，让那些人着实感到不屑。

　　为首的一个粗大的男子上前一步，用刀尖指着红虞，轻蔑的笑着说：“终于出来了，让我们等的可是好生辛苦。怎么，你家师傅死了，就没别人了么？你的混蛋师兄呢？你这一小小女子跟我们打，传出去怕玷污了我们名声。”

　　身后一群人便应着景笑起来，一片嘘声。

　　小小的红虞不为所怒，依旧面无表情，清冷地说：“我一人就足够了，近日赤枫红的厉害，正好取了你们的血来祭奠我师傅。”

　　“小小女子……”那男子还没说完，带有嘲笑之意的眼神中映出了红虞那张突然放大的脸庞。

　　剑光一闪，几滴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身体轰然倒下的巨响把那些愣住的人震了个惊。

　　红虞手法之快，众人连一二剑法都没瞧住，甚至还没愣过来，为首男子的项上人头便提在了红虞的纤纤细手中，死者的眼睛睁得分外大，震惊之意还僵硬在脸上。

　　之后愤怒的众人提着刀一个个接踵而来，疲惫至极的红虞险些惨死在他们手下，即是手法再快，也及不上众人之力啊。她身上脸上一道道血痕渗出的血滴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强大的气流吹散。

　　红虞的功夫尚不成熟，每次暗杀都是白榆跟在身旁指点一二，偶尔帮上一把，红虞也不免有些身心俱疲。彼时的江湖人士功夫也不见得有多深，若一起上却也能要了红虞的性命。

　　红虞却拼死活了下来。
　　刮得猛烈的风中，红虞喘着粗气跪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
　　她仿佛看见了白袍飞舞的白榆正缓步向他走来，轻轻将她拉起拥住，飘过的清茶香让她感到舒心。
　　即使这一切是幻象，红虞也愿沉迷其中。

　　红虞把师傅葬在了雾云山山顶，坟旁有一株枫树陪伴。她连磕了三个响头，跪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她才离去。

　　红虞执着的在雾云阁等着。这一等就是七年之久，久的她都要忘记了白榆的样貌，于是她终于决定要离开。

　　红虞想着，她先去完成师傅最后一个愿望，即将与师傅有着深仇大恨的西蔚一家灭了门，然后便从雾云山顶跳下，一切往事都随风散了去罢。

　　时隔十年，待她成就了一番好武功，便是西蔚一家灭门之日。

　　可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捉迷藏，当捉人者放弃，躲藏者便耐不住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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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凉风一阵阵吹来，卷带起片片落叶在空中迈着沉重的舞步。

　　此时红虞紧紧盯着面前白袍翻涌的白榆，静静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