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会幸福》十年亦如一

3、方正和李木的过往

　　方正慢慢的从教室往外走，他没想到这个一年没见的班主任居然开了这么久的班会。
　　班会的主题主要针对大一一年的学习问题，方正之前倒是上学校内网看过自己的成绩，意外的发现自己这学期成绩居然又都过了，虽然分数倒是都不怎么高，但是方正已经美的快飞到天上去了。
　　不过这种美颠儿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方正听到他每天都会瞟上几眼的李木同学高数上和下都考了90多分，线数更是考了满分，总成绩排年级第一，还有个全校奖学金的时候，差点儿没一屁股出溜到地上去。
　　他保持着合不上下巴的状态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李木，心中燃起了敬佩之情，李木那原本就不低的形象在方正心里明显又噌噌的高大了很多。
　　班主任还在台上叽里呱啦的讲述着大家要如何好好学习，方正却已经沉浸在他为李木创造的小世界里了。他发现最近他近似于偷窥的行为可能有被李木发现了趋势，就比如他刚才张大嘴看着李木的时候，李木也看了看他。方正羞愧了，他觉得刚才他的那个表情一定很傻，说不定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李木还能透过他张大的嘴巴看到他补过的后槽牙，怪不得刚才他觉得李木面无表情的脸好像似有似无的抽搐了一下。方正把臊的有些红的脸埋在胳膊里，心里唾弃自己真是太丢人了！
　　至于方正为什么总是在偷窥李木这还要从头说起。
　　四个人上的这所大学不知道为什么，比其他大学报到的时间都早，并且在报道的第二天就直接去军训，但是录取通知书上却没有写的很清楚。
　　四个人一听说这件事几乎都懵了，慌慌张张的各回各家收拾东西，方正费了老大的劲才总算把床垫子、枕头、毛巾被和一干生活用品塞进小箱子，看了看表这都9点了，又想了想明儿得7点就集合，赶紧上了闹钟睡了。
　　第二天早上自然是一团乱，方正穿着傻了吧唧的军训服急急忙忙的往操场上赶，一路上引人眼光无数，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甚至连自己那三个好哥们儿都没顾上见一面，总算找到计算机学院的地界儿，又找到了班。好么，这绿汪汪的一片啊，方正老老实实的站到了队尾。
　　前面的队排的歪歪扭扭，他看几乎每个人都大包小裹的，班里的女生更是夸张，手里拉着一个箱子，后面背着个书包，肩上还垮了个小挎包，他不由得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少带了什么东西，结果脑子却越想越乱，最后连自己究竟带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了。
　　军训住的地方很烂，上下铺的床板儿让方正觉得自己带了个厚点儿的床垫子真是明智之选，不过这宿舍的状况倒是让方正蛋疼了一把，一个小小的屋子居然住30多个人，脑袋顶上就俩风扇转的还没驴拉磨快呢，方正觉得接下来这俩礼拜可能真的不太好过。
　　方正个儿高，但是高中的时候班里个儿高的不少，跟他最好的3人里，齐藤和罗卉都跟他一样过了180，所以他倒也没觉得自己的身高跟别人差多少。可这一站队可就显出来了，整个班里，男生好歹也有小20个，跟他差不多的就仨，直接按个头大小当了4排的排头，方正瞟了瞟站在旁边的男生，直接比他矮了半头，再看看别的排情况也差不多，他不禁想着这么个队列从前面看到底是个怎么样个诡异的样子，一下没忍住笑出声儿来。
　　胡思乱想的严重后果就是直接被教官点名批评，方正的耳朵收到了严重的摧残。
　　方正站第三排，趁休息的空当，他倒是嘴闲不住的跟前后两排的排头聊了个遍，恨不能把人家祖宗八辈儿都给刨出来了。仨人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挺起劲儿，方正突然想起还有个大排头呢，怎么能不给人家拉拢过来一起聊呢，晾着人家多不好，刚想跟人家搭个话，就被那人那张脸吓了一跳。
　　方正不是没见过面无表情的人，跟他最好的罗卉其实就算是个面瘫的孩子，不过可能是因为跟罗卉太熟了，所以方正几乎算是见过他各种表情。而且罗卉虽然面瘫，但是相貌算得上比较柔和，可是眼前这哥们儿可好，明显是盯着地面，好像正在走神，但是眼神并不恍惚，反而射出冷冽的光，长得虽然很帅，但是蜀黍你这样是会吓哭小盆友的啊！
　　方正看了人家一眼，赶紧把眼光收回来，也不好意思去搭话了，拽了拽旁边的人又指了指冷脸帅哥问：“哥们儿，那个冷冷的男生谁啊？”
　　“哦他啊，李木。你问陆哥啊，李木陆哥他们宿舍的。”被问的男生指了指方正旁边的另一个男生。
　　“李木怎么了？哦你是不是觉得他有点儿吓人啊，嗐，没啥，李木就是没啥表情，不怎么说话，人还挺好的，诶！李木！来来来，过来聊聊。”被叫做陆哥的人叫了李木一声，方正看着那双放着冷气的眼睛抬起来，人也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一般。他一直觉得不该把谁孤立出来，刚才他被那人吓了一跳不敢过去搭话，心里却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把人家一人儿晾在那里，现在好了，大家一起。
　　不过明显的，直到重新开始训练，李木也只是蹲在人堆里听着他们说，一句话都没说。
　　一天训练下来，方正就这么盯了李木一天，好不容易训练结束了，方正疲倦的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听着刚才教官那话茬儿，估计今儿是洗不上澡了，8月底的天儿，虽然是郊区的晚上，但是也凉快不到哪去，方正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嫌弃的直接把衣服脱下来，拿了毛巾跑到外面泡了水往自己身上擦，水冰凉冰凉的，方正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方正本来想把脏衣服洗洗，这才发现自己没带洗衣粉，甚至连脸盆都没带，他叹了口气，直接把衣服放水龙头下面来回冲了冲，拧了水回了宿舍。
　　快熄灯的时候，小院儿里黑不隆冬的，方正倚着墙站着，隐约听见嘈杂的环境里传过来齐藤的声儿，赶紧喊了两声儿，四个人又聚一块儿了。
　　“哟，方正我今儿白天还看见你了呢，还真别说，你小子穿这军训的衣服把小帽儿一扣还挺精神。”齐藤拍了拍方正的肩。
　　“嘿嘿！那当然了！爷谁啊！”方正被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有点儿得意，傻呼呼的笑起来，看了看旁边的罗卉，猛地想起来李木穿军训服，那种冷峻的气质，如果换上动漫里的那种军装制服，一定很酷！
　　四个人聊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们几个的宿舍基本上算是挨着的，说好了空闲的时候互相串个门儿，教官的哨子声儿已经响起来，方正老老实实的回了宿舍。
　　一躺下方正才觉得今儿是真的累了，虽然以前篮球训练也很苦，但是明显比军训的累低了好几个档次。篮球鞋起码还有个气垫儿呢，军训的鞋连个跟儿都没有，一天下来方正觉得自己脚底下的骨头都快被压平了，脚都是麻的，甚至从脚底一直麻到小腿。
　　方正往上一瞟，差异的发现睡在自己旁边床的上铺的正是李木，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方正仔细的看着已经把眼睛闭起来的李木，却发现他居然连睡觉都绷着张脸不带放松的，方正心里刚汗颜了一把。旁边男生的呼噜声已经响起来了，这刚熄灯几分钟啊！方正憋着笑也把眼睛闭起来了。
　　李木睁开眼盯着斜下方刚把眼睛闭上的人，面无表情的看了很久，才又把眼睛闭上。
　　其实大学军训是个很矛盾的事儿，不仅时间长训练也挺艰苦的。方正就觉得这时间过的太慢太煎熬了，可是一转眼，方正数了数日子，好像一个礼拜已经过来了。
　　午休时间，大伙要不就跟床上休息，要不就三三俩俩的凑一堆聊天。方正躺在床上，撩起衣服给自己扇风，都说心静自然凉，他觉得要不就是自己心不够静要不就是这话说错了，总之虽然他现在一动不动的，但是热气儿就是散不下去。
　　他抬头看了看李木，又想了想军训的时候，才发现估计真的是自己太过浮躁，要不为什么训练的时候自己汗哗哗的流得跟瀑布一样，人家甚至连点儿汗珠子都没有，清清爽爽的。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自己这衣服好像是馊的，扇出来的风都带着股汗馊味儿，也是，这一个礼拜了，自己洗衣粉和脸盆都没有，洗衣服全都靠涮的，能洗干净才怪。
　　大晚上训练总算结束了，方正琢磨着找谁借个盆借点儿洗衣粉把衣服，想想又觉得他们哥们儿四个里，唯一一个可能带盆的估计也就李亦抒了，像齐藤和罗卉这两位大少，估计跟自己差不多，东西都不一定能收拾齐呢。
　　本来想去找李亦抒，一抬眼却正好看到李木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拿着盆，里面还有估计是刚洗好的衣服，方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手里的盆，如狼似虎好像要把盆吃了。
　　一道冷冽的眼光射过来，方正这才回过神来，一眼就看见李木正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他。方正有点儿犹豫，他已经自动把李木归结到不好说话的那一堆人里去了，他觉得管李木借东西成功的几率应该不大。
　　可是没想到方正还没开口呢李木却先说话了：“要用？”
　　方正这是第一次听见李木说话，差异的抬头看着他，李木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却跟他的目光一样挂着冰渣渣，说的话好像：你要用我就掐死你，一样。方正控制不住的抖了个激灵。
　　李木哪看得出他心里的弯弯道道，方正观察他的时候其实他也在反向的观察方正，他觉得这人还挺可爱的，虽说可爱这词形容在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身上挺别扭，但是对于有点儿傻呼呼的方正来说这词真是再适合不过了。李木看着这傻孩子天天拿着衣服去水龙头下面冲，又看了看他床底下就摆了一杯子，就明白他什么都没带了。
　　李木把盆里的衣服拿出来抖开往床架子上一搭，又拿出来一小瓶洗衣液往盆里一放再往方正那边一推，淡淡的说：“去吧。”
　　方正惊讶的嘴巴长成了一个“o”的形状，激动的也管不上李木的脸冷不冷了，抱着自己所有衣服就往外跑，期间还不忘把身上穿的这件也脱下来。
　　李木看着窗外掠过的光着膀子的方正，眼睛暗了暗。
　　在军训第9天的时候，方正他们总算洗上了军训以来的第二个澡，方正觉得自己再不洗澡身上非得长出绿毛来，他也不知道这军训这地儿到底是怎么了，恨不能4天才让洗回澡，简直不让人活。
　　方正开开心心的扒了衣服就往里冲，没想澡堂子里地上到处都是水特别滑，方正一个没稳住就滑了一下，周围连个能抓的地儿都没有，方正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想的就是：完了完了，我的尾巴骨非折了不可。
　　想象中的疼却没挨着，温暖的身体却挨着了，方正的胳臂被人从背后架住，方正也算腰腿灵活反映快，赶紧后撤了一步稳住了身子。
　　方正转过来，结果发现站在后面的居然是李木，冷冰冰的目光直射在他脸上，看的方正居然觉得有点儿凉飕飕的。
　　“小心点儿。”李木吐出来4个字就走了，方正瞅着他的背影轻轻说了声谢谢，不过周围的水声太大，他估计李木大概是听不到了。又瞅了瞅人家的背影，方正倒是有点儿惊讶，别看李木平时显不出来，刚才驾着自己的时候方正明显看见了他胳膊上的肌肉，而且宽肩窄腰，肩还很平，方正愈加觉得这人穿军装制服一定很好看了。
　　剩下的日子明显好过了很多，大家都在为最后一天的汇演做准备，耍耍军体拳踢踢正步也就到头了，休息的时间也比之前长了不少。
　　军训很快就结束了，不过李木这个人慢慢的在方正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潜入了他的心，他老是不由自主的往李木那个方向看，渐渐地或许就成了习惯。
　　但是方正是走读，走读当然不错，但是终究还是有一些弊端的。住宿的人会有舍友，所以一般做事儿都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上课一般都和舍友坐一块儿，吃饭一般和舍友一块吃，就算不是一个宿舍的，大家一般都住在一层，互相串个门儿什么的怎么着也会熟的。但是走读的明显就不一样了，虽说方正这孩子性格比较开朗，非常容易博得同学们的喜欢，但是终究还是和别的同学略有隔阂，所以上课一般都是方正自己坐，吃饭也是自己吃或者和罗卉他们吃。所以面对总是不怎么说话并且一脸冰霜的李木，方正也只能远观。
　　不过方正这个人明显缺根筋，有些事情想想也就过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他咕咕叫的肚子，他一边思考着今天中午吃什么的问题一边往食堂走，李木暂时成为了天上划过的一颗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