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G大调》阿呆拉

1、好久不见

　　第一章好久不见

　　北京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据老北京人说，有十几年没有这么寒冷了。套了一身保暖内衣，穿了厚厚的毛衣，裹着及脚踝仿佛晚礼服一般的羽绒服，脖子里的围巾把整颗脑袋包裹地严严实实，仇卷卷打扮地像个小熊，依然觉得后脊背嗖嗖发凉。如果不是今天下午去裴苒苒家搞睡衣party，这么冷的冬天，仇卷卷同学才不要出门呢！
　　在广场上负责执勤和安检的警卫们，有一个已经冻得鼻头发红了，仇卷卷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半天，“真是好看的一张脸！”心里忍不住默念。武警被看的不好意思了，把脸转向别处。“有啥不好意思的，在这里，还不是被广大劳动妇女天天看？好歹我也是个妙龄少女啊！”卷卷鼻子气歪了，拎起包包，过了安检，径直朝着利丰剧院的方向走去。
　　“卷卷，这里！”唐家琛远远地看见了气鼓鼓的仇卷卷，连忙挥手示意，但是声音并不高，显示了他一贯的良好教养。
　　“等久了吧？嘻嘻！”卷卷上来握住了唐家琛的手，亲亲他的脸。天色已黑，唐家琛脸上的红晕就淹没在了北京的夜色里。
　　“我们进去吧，别让仇总等太久。”唐家琛反握住仇卷卷的手，一脸温柔地看着她。卷卷一边朝里走一边脱去了外套和围巾，露出一头深褐色的长发，唐家琛自然地替她整理了一下，海藻一般凌乱的头发就服服帖帖地扎在卷卷的脑后了。“嘿嘿，你是我爸雇来替我梳头的吗？”卷卷眉开眼笑地脱去手套，自己又顺势把头发拢到胸前，突然转身，准备撞唐家琛一个措手不及，“快走吧！”仿佛早就料到她有此一招似的，唐家琛仿佛练过乾坤大挪移，瞬间闪到卷卷的侧面，拍拍她的肩膀，自己先朝着音乐厅走了。
　　“哎！你等等我啊！”卷卷倒是没恼，笑着就追着唐家琛跑进去。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手还这么冷？！”卷卷刚在包厢里坐定，仇声和就回过头来嘘寒问暖，无比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我从地铁里出来之后走了好长一段路，好冷啊，真后悔没有听你的话，让周叔叔去接我呢！”卷卷搂着仇声和的脖子好一顿撒娇，却平白招来了一个不屑的白眼。这个不屑的神情很微妙，转瞬即逝，却被唐家琛看到了眼里。他笑了笑，谦卑地说，“夫人，卷卷还小，吃了点苦，已经都知道错了呢。”“是啊是啊，以后我可不许我的宝贝女儿任性受苦了！”仇声和也赔笑着说。那白眼的主人，卷卷的母亲，齐臻美女士此刻方才恢复了宁静，瓷器般的面孔上不见一丝表情，仿佛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轻轻颔首。
　　此时，大厅里的灯光逐渐地暗下去，舞台上的灯光明亮起来。卷卷朝着舞台上望去，乐队已经各就各位，只待指挥出场了。与以往音乐会不同，为了突出新年音乐会的喜庆，乐手们胸前的口袋均用了深红色的手帕点缀，首席小提琴穿了一件漂亮的晚礼服，颜色介于玫红与深红之间，却又被光照出一抹亮色，似披了云霞。
　　见卷卷安排妥当，唐家琛正欲悄悄离开，仇声和挥手示意他坐下一起欣赏音乐会，他便没有推辞，在卷卷身旁的软椅上坐下来。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全场，一个步履矫健的绅士从后台款款走出来，向台下颔首致敬，人们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绅士转过身去，开始了这一场音乐会的指挥。在美妙的交响乐中，卷卷看的有些痴迷了，那指挥已是满头银发，想来年纪比外公都大，但他看上去容光焕发，精力充沛地像个年轻人，还是整个乐团的灵魂人物。“真是了不起啊！”卷卷忍不住轻声感叹。
　　“你哪里知道他已是八十高龄，自年轻时代就手握指挥棒，每年全世界巡演，365日不曾停息。”自卷卷进来后始终不发一言的齐臻美女士，压低了嗓音，轻声告诉卷卷。“他是真正的艺术家。”说罢，臻美即摆正身体，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位以色列指挥家带来的美妙音乐之旅中去。
　　“上次他来华演出还是七年前呢！那是他首次来华演出，不过很遗憾让你错过了他的首演”。中场休息的时候，仇声和不无爱怜地看着妻子，温柔地和她说话。齐臻美轻轻拍拍丈夫的手，“现在看到也不晚，上次也不在北京，我也不喜欢折腾的。”她的脸上仍是一面宁静，就像这样宁静的生活，她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而她不过刚刚过完40岁的生日。
　　带着清新流畅与饱满激昂，《G大调弦乐小夜曲》一直是备受乐迷欢迎的旋律，今天成了以色列艺术家的返场曲目。第一次听到这首曲目，齐臻美是二十年前。这个旋律，她记忆深刻，梦里面常常响起，氤氲着塞纳河畔的气息。这个旋律，对仇卷卷而言，也并不陌生，打小她母亲最爱的唱片里面，就有这个曲目。
　　对唐家琛而言，陪着仇氏家人出席音乐会，这还是头一次。尽管过完今天，他就已经开始自己在仇氏企业的第八年了。八年抗战，新年音乐会后的第八年，对于他唐家琛来说，会是结束的一年吗？他不知道答案，在这熟悉而陌生的乐曲里，唐家琛矛盾而又迷茫。过去的几年，他小心翼翼地对待仇氏一家，不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均处理地恰到好处，仇声和对他也越来越倚重。齐臻美对人永远是淡淡的，对他却是少有的客气和欣赏，卷卷，从12岁起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对他更是亲人一般。雷鸣般的掌声让他把思绪从总结前尘中拉回到现实，他迅速整理了衣衫，也跟着大家站起来。
　　将仇氏夫妇和卷卷送上车，唐家琛正准备目送他们离开。往前开了几步的车子又倒回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忙上前询问，“怎么了，老周？”坐在副驾驶的卷卷笑嘻嘻地说，“我的手套忘在座椅上了，还要回去取一趟。”说罢正准备下车，家琛摆摆手，示意她不要下车。“不早了，快回去吧，女孩子要睡美容觉的。我去给你拿，明天给你送过去。”唐家琛就是体贴，温柔的一句话，让齐臻美也落窗，对他笑了笑，“家琛，谢谢你。明天没事就来家里吃中饭吧。”仇声和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司机老周载着仇氏一家绝尘而去。唐家琛快步走回电梯间，去替马大哈寻回那双粉红色的手套。那副手套还是去年卷卷生日的时候，他陪她在商场采购时抽中的prada呢。虽说大牌对卷卷而言，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但是，生日运气好到爆棚，还是让卷卷对这幅手套爱不释手。
　　家琛回忆着卷卷的趣事，心情一时大好。拿到粉红色的prada后，他哼着小夜曲，欢快地离开，遇到了已经换装正欲离开的乐团成员们。大部分来自西欧的乐手，一个个都是高鼻深目，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和卷卷年纪相当，其中不乏俊美少年。家琛想，好在卷卷走了，若是她还在，肯定又会拽个洋帅哥玩亲亲了。
　　家琛还在想明天中午去仇家的事情，全然没在意擦身而过的一个人。猛然想起来，家琛定定地站住了，这女子，是见过的吧？！
　　“唐家琛”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清晰而坚定。家琛缓缓转过身去，是舞台上那一袭红色的云霞，只是这会儿裹了翠绿色的羽绒服，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好像一颗圣诞树啊！”家琛心想。
　　她嘴角边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