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一梦》小玄子

2、恶鬼

　　每次死去后，回到阎罗殿（我为什么用回到？），我都会想起前几世的事情，呵呵，算算，我已经是第九次回来了。阎罗殿上的一众判官鬼使望着我的神情或惊或怕，真是有面子啊。看看阎王的黑脸，我挑了挑眉算是打了个招呼，他的脸更黑了。“做了九世的恶人，还不够么？”为什么今天他的表情这么沉重，我这一次没有上一次干得漂亮啊，摸着下巴，我在反省……（佛祖说，反省什么？？不用了！）“算了，好好过完这一世吧，最后一次机会了，净泉尊者！”我居然在阎王老子的眼中看到了悲哀。哦，上帝圣母菩萨佛祖玉皇王母。（你还压韵那你！）尊者？我嗤笑，想净化我也不用带这么大顶高帽子给我，直接扔我进十八层地狱还快一点，我无所谓，到哪里都一样玩，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间，总比被玩要好的多。对我来说，世上的东西只分两种，我要的，和，我不要的。我转身走向孟婆，女人，别再抖了，汤都撒了一半了，嗤！废物！女人？女人！我拿过汤碗自己盛满，大口喝下，啧啧，滋味还是这么销魂。随手一挥，汤碗落在跪坐在地的孟婆脚边打着转。伴随着众鬼差松口气的声音，再未停留，跨步走向往生池，等着我的，是叱诧风云的军阀生涯，不错，适合我。只是，在转生的一瞬间，仿佛听见了阎王老子略显哀伤的声音，“净泉！保重！”，又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然而也只是一瞬而已……

　　我是恶鬼，轮回了九世，作恶九世，神仙无奈人鬼皆惧的恶鬼，九世之前我不记得，九世之后我无所谓……

　　阎王和我都没想到的是，十世之后并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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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

　　璩沉玉，我的名字，太后说怀我的时候，曾经梦见一块儿通体莹白的美玉落在水中，灵犀突现，取缔了“尘世”这个据太后讲非常有创意的名字（伟大的创意者是她老公）。虽然她经常顺从夫意，夫唱妇随，幸好这次例外，进而制止了“璩氏”总裁名为“屈臣氏”的悲剧。因此每每意见相左，只要提起这事，最后一定太后胜利。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实，太后误会了那梦的意思。

　　虽然，名叫沉玉，可是我的性格却没这么风雅，现在在商场上的狠辣作风，小时就可见一斑。年幼时就手段齐全，表面是乖孩子，背地里才是魔王。如果不是年纪小做不周全，最后决不会被太后察觉。于是太后遵从她丈夫的指令，揪着我去庙里再凡方丈座下挂了个名，希望能受再凡师父的影响，修身养性。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和再凡师父初次见面的情景。那是间半新不旧的禅院，老再凡也只是个挂名的方丈，除了再凡其它的和尚都是挂单来的，挂单和尚再收徒弟，香火也渐渐鼎盛起来。在我看来，再凡是一个老的不能在老的和尚，长长的眉毛几乎挂到颌下，皱纹堆堆叠叠写满沧桑。在我几乎以为他已经圆寂的时候，他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太后说大师入定了，我觉得老和尚是睡着了，这却是不能在太后面前说出来的。正想着，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和尚居然对着我孩子气的眨了眨眼。我呆住，老和尚则继续在母亲探寻的目光下宝相庄严。妖怪！我翻翻眼睛。老和尚说，净泉，坐。从那以后，我的法名叫净泉，成为老妖怪，不，再凡方丈的俗家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老和尚说，净泉，出来太久了，早点回去吧。老妖怪，我才刚来，赶我啊，耽误你睡觉了是吧，啊？太后欢欢喜喜的牵着我走出去，她坚信回到家我就会变得斯文、优雅，彻底的改头换面吧。快步跟上跟上太后亢奋的脚步免去被“放风筝”的危险，没有注意一个瘦小身影擦身而过，烦躁的心情突然平静下来，如果这个时候回头，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往后的几年里，每年春天我都要到庙里去住上几日，向老妖怪汇报这一年的情况。从前就是学习怎么样，考试怎么样，收了多少封情书，打了多少次架，又策划了几次“好事”；现在就是公司业绩增长多少，又进帐多少，和哪几个女人交往，又搞垮或者吞并了几个公司。在老妖怪面前，就不用伪装了，反正每次也是“入定”的听我讲，有几次我甚至背了几句金刚经，我发誓我有时能听见他的呼噜声。等我说完，屋子里的空气就会陷入沉默状态。就在我快“入定”时，老妖怪便会突然阿弥佗佛。。。你能醒得再慢点么？“你放下了吗？”，我沉默，几年前我将那个梦讲给老和尚听，他没说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神游了，从那以后，每次他都会问我这个问题。我走到门口，停住，“师父，从没抓住过，又何来放下。”身后传来老和尚的呼噜声，我大步走出禅院。内院传来一阵歌声，远远地听不清楚，反正，有个老妖怪做方丈的寺院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我并不关心，即使隐约的声音让我从刚才的情绪里清醒过来。后来，我在想，让我听见，又为什么，不让我听得清楚些呢，呵呵，也许这就叫做造化吧。

　　从老妖怪的禅院出来，我又投入了我红尘中的现实，我想，商场上的厮杀比之深山古寺的晚钟，更适合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