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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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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遇!”在梦里看到墨遇尸首分家时,她竟然吓得大喊起来,然后从梦中惊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无边无际的沙漠时,整个人竟然呆楞了起来,想起梦里看到的画面,她心里莫名地揪了起来,墨遇不会真被人给杀了吧?
但转念一想,杀了就杀了呗,反正她也想杀了她,只是没那个本事而已,如果现在有人代劳了,她应该感到开心才是。
但如果墨遇没死,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想到墨遇毒辣的手段,吓得她不敢再睡了,赶紧爬起来继续往前飞,想彻底逃离女孩的追捕。
几天后,她飞到一片辽阔的草地上,遇到了一群肥肥的绵羊,她盯着那些绵羊停下了脚步,想到好多天没吃东西了,饿得不由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喂,过路的客人,你好啊!”牧羊的女子看到有陌生人接近,不由警惕地看了过来,发现是一个年轻纤弱的美丽女孩时,便放松了警惕,友好地打起招呼来。
她转过冰冷的眼瞳,杀气腾腾地看向了牧羊女子,人和绵羊的话,自然是人类比较美味些。
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牧羊女子身上时,不由微微怔住了。牧羊女子穿着一身粗麻红衣,骑着白马,背着弓箭,手里扬着长鞭,非常的英姿飒爽。
她失神地看着牧羊女子,不由又想起了墨遇,杀念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晚,她借宿在牧羊女子的帐蓬里,女子对她很热情,给她端来羊奶和烤肉。
吃着烤肉时,她突然想起被穷奇咬伤的那些日子,墨遇对她非常好,每天烤着野鸡或者羊,亲自送到她嘴边喂她吃下的情景。
那些记忆在脑里闪过时,她心里开始疼了起来,原本想把牧羊女子和她的羊群都给吃掉的打算也彻底放弃了。
人之所以会有感情,会脆弱,是因为会回忆过往种种。
当她会回忆以前的事情时,她冰冷的心里开始萌芽了人性的种子,甚至也开始有了侧忍之心。
之后几天,她越往远处飞,心里也越发地想着墨遇,且想的次数越来越多,且似乎与恨无关。
半个月后,她终于被自己对墨遇的想念折腾得疲惫不堪,斗不过自己的内心,只好原路返回,想回去看看墨遇。
刚开始她是犹犹豫豫地走着,不停地考虑着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可当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梦见墨遇死掉时,她很快就不顾一切后果地狂飞起来,比逃来的时候飞得更急。
她悄悄地潜入应国后,才发现应国的政权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等到夜深后,偷偷地走到墨遇的家一看,顿时呆住了,气派的大宅竟然变成了断垣残壁!
她心里腾起了不祥的预感,赶紧潜到隔墙的人家,抓了个人打听墨遇的消息。被她抓住的大叔刚好认识她,心痛的告诉她,墨遇一家已经在那场战乱中被叛军杀死了。
“什么?墨遇死了?!”她闻言只觉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墨遇竟然死了!
大叔怜惜地看着她,然后好心地提醒她,“是啊,全都死了,姑娘,你快逃吧,四公子这些天杀了好多墨家人。”
她不相信墨遇就那样死了,于是甩开大叔的手,跑去墨遇的夫家一看,发现同样是断垣残壁时,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后来她又抓了些人打听,结果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
墨遇真的死了,被叛军的首领四公子用斧子砍下了脑袋,竟然跟她梦到的死法是一样的。
她倏地觉得自己的心被人剜出来似的,疼得呼吸不过来!那是她生命中,第一次有了人类的感情,尝到了心痛的滋味,且这种疼痛从此一直跟随她,如影随形。
应龙氏族藏龙卧虎,法力比她高强的神灵皆皆是也。她不敢多停留,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重回到天虞山的湖底里。
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疼痛伴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在揪着!墨遇,她呢喃着她的名字,绝望得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放开我,你们这批臭家伙!”地府的天牢里,墨遇愤恨地狂拍着铁门,她手腕上锁着粗大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撞击着铁门,发生当当当的刺耳声。
牢头过来一看,竟然呲着一口黄牙,笑着打趣道,“呵呵!墨姑娘,我们都是臭男人,当然没有你姑娘家香喷喷的啦!”
墨遇一听更加恼火,冲着他怒吼道,“你个混蛋,快放我出去!”
牢头闻言赶紧点头道,“行,放你可以。但是阎王说了,要么你就乖乖地喝了孟婆汤去转世,要么你就留在地府任职。你要选那一条啊?”
话音刚落,墨遇就破口大骂,“选你娘的!我要回去砍了老四那个混蛋,竟然敢暗算我!还有蛮蛮那个臭家伙,竟然敢跑了,我要回去扒了她的皮!”
牢头一听冷汗狂流,伸手抹了一把道,“又来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家不是要砍了人家,就是要扒人家皮,太彪悍了!”
天虞山上依然是云雾撩绕,蛮蛮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好想好想墨遇,好想见她,好想被她抱着,或者被她用脚踹也行。
可是墨遇死了,她去哪里还能再见到她?但她还是恍惚地爬上岸,失魂落魄地走向了人间,随便抓住路人一问,才发现她这一睡,竟然睡到了周朝。
而从黄帝时期至东周早期,有着长达三千年之久的应国,已经不知为何而灭了。西周武王封四子姬达为应候,应国还是应国,可已经不是那个呼风唤雨,英勇善战和充满智慧的应龙氏族了。
她沿着记忆,重新回到了应国,山还是那个山,可是一切都已经找不到当年的影子,更别说还有那道绝艳的红色身影。
她在应国的大街小巷像游魂一样晃荡着,不也知道晃了多久,竟然在剑摊上,意外看到墨遇的那把承灵剑,她用在山上采来的灵芝跟卖剑的人换了。
抱着那把熟悉的剑,她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她在墨遇整整死了近一千年后,才流下眼泪,她是龙,不是人类,可她竟然有泪。
她的眼泪滚落在剑上,那把已经生了锈的承灵剑,突然如获新生,瞬间暴出万丈光芒,在她掌中悲鸣着,似乎也在怀念过去的主人。
她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承灵剑,哽咽地问道,“听说你很有灵性,你是不是也在想她呢?”
承灵剑在她手里低低地悲鸣着,似乎在回应着她说的话。
从那天之后,她换上了跟墨遇一样的绝艳红衣,手提着承灵剑,脚下驾着云朵,自称自己是降妖师,名墨遇。
她太想墨遇,想到竟然把自己变成她。
她开始跟墨遇一样,到处游历着,遇到为害四方的妖魔,能渡化的就会跟它们讲道,念咒语。
实在是凶残恶极的,无奈之下她就镇压起来。
她常常在有月色的夜晚,独自在树下生起火堆,有时吃几个红果子,有时烤一只野鸡,有时也会哼着墨遇唱过的那些歌。
因为墨遇哼得含含糊糊,断断续续的,她刚开始什么也哼不出那个调。只好学着墨遇的样子,一边往嘴里塞食物吃着,一边哼着,果然越来越有那个感觉。
她也常常用锁链锁着一些顽固凶残的妖怪,遇到不听话的时候,也会气得跳出来用脚踹,还边踹边骂,“你这个臭家伙,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抽你的筋?”
那些妖怪同样被她踹得鬼哭狼嚎,充满怨恨。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会给那个妖怪取名字,更不会让那个妖怪睡在她的身边。她固执地认为,墨遇神通广大,就算被人杀死了,也总有本事重返人间的。
在她回来之前,她只要耐心地等着她就行了。
在那些漫长寂寞的岁月里,陪伴着她的,除了那把承灵剑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妖怪们。
她常常跟它们说说话,都是说一些墨遇以前做过的事情,或说过的话,也不管妖怪们听不听得懂,反正她自个儿说她自个儿的。
有些妖怪听得懂的,刚开始都会好奇的听着,可是她反反复复地说着,说了一年又一年,说得妖怪们要是会说话的话,估计都能倒背如流了。说得太多次后,妖怪们听烦了,再也不理她了。
她也不介意,依然反反复复地念叨着,重复地回忆着那些遥远的思念。
如此过了很多年后,那些妖怪终于受不了她的念念叨叨,被逼走回正道了,而她在不经意之间,竟然成了名扬天下的降妖师。
常常有很多同行慕名前来拜访她,只是她从来不见。偶尔有缘之人,会在海边上看到一个光着玉脚的红衣女孩,一边欢呼的娇笑着,一边用脚踢着海水玩,玩累后就拨出腰间的玉萧,对着海面悠扬地吹奏起来。
只是不会再有陵鱼出现,人类的捕杀已经使他们迁入深海区,不敢再轻易上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