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土豪》槑林

52、科学狂人

　　恋恋不舍地结束和封钧的视频通讯后，安倪立刻被艾伦开始灌输一些移植的注意事项，“移植在后天进行，期间要保持皮肤清洁，每日按时用碳酸氢钠漱口，我会对你加强饮食管理，增加一些药剂保证你的血液畅通……”

　　艾伦之前在各种小动物身上都做过实验，效果相当理想，但是人和动物毕竟有根本的不同。动物身上的每一次成功都只能说是向最终的目标迈近了一步，直到他在上周用另一对克隆体母女实验成功了，虽然这是宇宙例法严令禁止的。本来唤醒安倪母亲朱莉的计划没有这么早，只不过在他在人体上实验成功之后，就再也按捺不住强烈的心情，提早“请”来了安倪。

　　安倪坐直了腰，尽量装出一副谦恭认真的样子，可实际上因为长时间得不到休息，别看她眼睛睁得不小，其实早已经昏然欲睡了。她全程只是似懂非懂地轻轻点头，对于艾伦的一些方案并没有马上表态，也没有告诉艾伦自己实在是困得不行。

　　科学地讲，安全方面她是放心的，不仅因为艾伦之前的许诺，当然还有她母亲的性命做保证。甚至安倪刚才在视频通讯里还暗示封钧，如果自己有什么意外，赶紧找艾伦来算账。

　　“有什么意见吗？”艾伦长篇大论结束之后，低声垂询安倪，冰蓝色的眼睛深不可测。

　　安倪的表情不大自然，她有点儿受宠若惊，显然过问她的意见也没什么用，“没有……我想在移植之前是不是该有个好的精神状态？你应该让我去休息了。”

　　艾伦的表情立刻变得怪异，双唇紧紧抿起，在安倪看来是赧然，“是我考虑不周，你可以去休息了。”

　　安倪被艾伦的一个年轻助手带去一个设施齐全的房间休息，年轻助手似乎有些不安，或许安倪是这些年来唯一来到这里的外人，他特意叮嘱她不要乱跑。

　　本来安倪没觉得什么，被他这样一说便有了探究的欲望。其实安倪更好奇的是原钛星，这个废弃的星球如同宇宙中其他地方一样，充满了生命之力和死亡的陷阱。光脑给出的信息也并不全面，多是官方修订出来的历史，但明确标注原钛星现在无人居住，那艾伦这个实验基地是怎么存在的？

　　或许是因为太缺乏休息了，安倪没有想多久就进入梦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晚饭后的气氛舒适惬意，人们的思绪在这时候往往会不求精确，从容地驰骋奔流。安倪便趁着这里的守卫疏忽，不动声色地潜进了实验核心区。

　　她悄悄地走着，一个人出来了，她慌忙地躲进了一间房间。自己与众不同的服装很容易暴露身份，于是她在房里顺手取了一件工作人员的白色袍子穿上，暂时没有人注意到她。在走廊里她到处看，这里有很多房间，但是设计跟她住的地方有很大的区别，应该是一些手术室之类。

　　在深处一间房子外，透过玻璃她看到了艾伦，由于他和另外一名助手都在全神贯注地操作指挥，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现，当然也可能是刻意无视她的存在。

　　“准备骨锯。”艾伦的命令下，一个锋利的齿轮高速转动着，发出可怕的声音，“好，准备切割。”

　　艾伦在热感屏显示的小脑位置用感电笔一画，那机器控制的骨锯配合着电子手，在一个卧着的看不清面容的昏迷男人头颅上锯了下去。

　　“把血迹擦干净。”艾伦命令，电子臂应声自动找到位置，用无菌棉布把血擦干，动作干净利落。

　　“专家，他的心跳变快。”艾伦身旁的助手不安地说。

　　“我不想再加药剂，现在就取他的小脑。”艾伦冷声吩咐道。

　　助手顺从地触控着电子屏幕，小心翼翼地指挥着电子手取出小脑。或许因为之前注射的药剂，白花花的脑浆并没有刹那间流溢开来，依旧完整而富有生命力，被装入一个模拟人脑环境的器皿里。

　　安倪亲眼见证，觉得这一切太糟糕了，她十分同情被开颅的男人，甚至直接对艾伦的印象变为恐惧。她没有坚持到整个过程结束，只是见到果冻状的小脑呈现在眼前，便觉得胃部不适，随即转身捂着肚子，干呕起来吐着酸水。

　　艾伦在安倪发出不小的声音之后，出人意料地并没有赶走她，而是拽着安倪到房间内，让她更近距离地看到了那鲜血淋漓的现场。

　　由于地球人普遍认为脑部存储了一个人的思想、行为和感情，不论是整个脑部还是脑组织的移植，都有可能会把一个人的思想带给另一人。即使是心脏移植，也有出现病人在移植后的兴趣改变、或声称存有另一人的记忆。所以脑移植所引起的道德争议在地球上非常大，但在这个世界，克隆人都被例法允许，脑移植自然也不算违法，毕竟可以治疗帕金森症或老人痴呆症。

　　“这是……你们的实验？”安倪颤抖着问，想象着他对被试验者进行开颅时，他是多么心狠手辣，非常明显，如果实验对象是人类，这种方式在宇宙例法上是绝对禁止。

　　“没错，这是我的克隆体之一。”艾伦指着被取出小脑后的实验体，好像在介绍一道菜一样轻松随意。

　　这回答大出意料，安倪觉得艾伦岂止是心狠手辣，连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克隆体都下得了手的人，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惊惧、同情、愤怒、疑惑全写在脸上，她壮了壮胆子问：“每个人最多只能有一个克隆体……这是什么机密实验？你为什么要让我进来？”

　　“我让你进来是想你明白，同情和恐惧不能帮你在这里活下去。所以无论你之前被教育了怎样的是非观，现在可以统统忘了，只需要记住这个世界的规则。我不希望看到朱莉的女儿，因为可笑的同情心被人欺负或者迫害。”艾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竟然如同一位长辈在循循善诱在他眼中十分不开窍的安倪。

　　这时实验体竟然逐渐恢复了知觉，他用力地张嘴喘着气，试图挺起上半身，不顾残破的头颅和身上插着那么多的导管，想要拼命坐起身。

　　旁边的助手看到了这一变化，拿来一只装满了水银的针筒，插入了实验体的输液管里，一股银色的液体顺着管道，向他身体流去。接着助手不动声色地用胶带绑住他的双脚和手臂，实验体就这样被固定得死死的。

　　水银慢慢进入了实验体的身体，瞬间他呼吸非常困难，心跳变得异常强烈，他想挣扎，可是身体全被绑住了。就不到十秒时间，实验体死了，被盖上了白布。

　　安倪被目睹的这一切逼得几乎窒息，一个人就这样死在她眼前，尽管克隆体的宿命就是供人类研究。她看着似乎习以为常的艾伦和他的助手，心中更加难受，立刻转身迈步，想要逃离这里。

　　“请等等。”助手出声唤住了安倪，“希望你不要对艾专家有什么误会，他之前得过癫痫症，曾经小脑萎缩。这个实验是为了同样患病的人，我们在克隆体身上进行基因改造，寻找控制病症的基因，从而改良人类基因，彻底预防这种病的出现。”

　　“我知道了……”安倪消化了助手的话后，斜着眼望着艾伦，这个人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呢？他制造克隆体生命，又残忍地把他们生宰活剥，这样的事情听见都让人毛骨嵩然。

　　但是又有这么多人可能因为他的残忍，而奇迹般地得以治愈疾病，毕竟他要救的人才是自己的同类，所以才有助手这么尽力地帮助他。不过无论怎么说，为了更好地活着，人类正微笑着、堂而皇之地残害着其他的生命，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艾伦让安倪站在外面稍等，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表示，和助手处理实验现场。

　　之后安倪被艾伦带到一个房间进行体检，血压心率心脏图谱这种最原始基本的检查自不必说，其他项目类似地球上的胸片、核磁共振、脑部彩色多普勒等能上的全部都上，还有一些显然比地球更高端的检测项目，比如像之前在维智中心那样躺在仪器上就能出结果的检测。

　　安倪的注意力被分散到了移植上，她趋利避害地不去回想那血腥可怕的开颅场景。移植的前天晚上安倪早早地就躺到了床上，由于毕竟有些紧张，她辗转反侧了一阵才入睡。移植当天又有一次检查，一来是要确保安倪的身体状况适合进行移植，二来就是要为艾伦留下一些数据，毕竟他也算是科学狂人。

　　体检就折腾了很久，安倪最终换上了特殊的的隔离服来到了仪器的旁边。她母亲朱莉在另外一间房内，她们之间由管道连接，就像未出世的婴儿和母体连接一样，不过相反的是这次是安倪赋予母亲生命。

　　正方形的房间里是一台主仪器，像是一台横卧着的大冰柜。仪器边上是一架实验椅，和看牙时病人用的椅子有几分相似，确保了被移植者的舒适性和操作便捷。从天花板垂下来一只氧气面罩，就在安倪伸手可及的位置，以备不时之需。所有靠近安倪的设备表面都用胶带绑了层防护垫，以防她在移植过程中身体异动发生碰伤。准备工作细致周到，几乎所有细节都被考虑到了。

　　槑槑努力日更攒齐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