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种田记》桑叠云

3、拟定计划

　　蕙心听到门边传来的动静，转身就看见立在那的赵丁山。他今年不过十八岁，身材却是十分高大，整个人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让屋内的光线又暗些。蕙心看不清楚此刻他面上的表情，想必心中是很吃惊的吧。

　　瞥见他肩头还挂着一串还没来得及卸下的猎物和弓箭，又舀了一碗粥，回头招呼道：“先把东西放下吃饭吧。”

　　刚刚才听说卢蕙心寻短见，这会却见她化身贤妻，反转也太大了些。赵丁山闻言压下心中的惊讶，随意的把肩头的猎物和弓箭卸下，放到一边。大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活计，眼神有些戏谑瞥了蕙心一眼：“还是我来吧，你……你还是先去洗把脸。”

　　蕙心闻言条件反射的摸了把脸蛋，很是奇怪的看了赵丁山一眼，这离睡觉还有段时间吧，这会洗什么脸啊。

　　赵丁山见她不明所以，也不点破，只让她自己去照照镜子就明白了。

　　卢蕙心的卧室有一个梳妆台，上面镶嵌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是嫁过来不久后用那七十两银子添置的物件之一。

　　难怪赵丁山让她先洗把脸来着，一顿饭烧下来，白嫩的脸上沾上了一团又一团的黑灰，活像只小花猫。

　　虽然赵丁山此时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可被他瞧见这副滑稽样，蕙心总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她也非那种扭扭捏捏的人，心中别扭的感觉也不过只有那么一瞬。

　　洗了把脸后，两人坐在桌子旁，谁也没有说话，屋内只闻得碗筷相撞声和哧溜哧溜的喝粥声。

　　虽然只是米粥就着咸菜，但和中午的红薯粥相比，蕙心还是很满足，一口气喝了两碗粥后，对面赵丁山也用吃完了。

　　吃过晚饭后，赵丁山全权包揽了家务活。他做惯了这些，手脚很是麻利，不过几分钟之后就把厨房收拾妥当，又趁着天还没有黑尽，到院子里收拾起今天上山的收获来。

　　由于此时正是秋季，赵丁山今日上山的收获还算丰厚的。蕙心见其中的还有几只活着的野兔和野鸡，脑中灵光一闪，忙道：“这几只野兔野鸡咱们可以自己留着养，没必要都杀了吧。”

　　赵丁山颇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今天的卢蕙心哪里还是以往那个高傲冷淡的娇小姐，以前她可是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一天到晚只知道照镜子梳头和刺绣的。怎么今天的变化这么大，莫非短见没寻成，倒改了性子不成？

　　不过他到更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于是便耐心回道：“这不成，这些都是野物，在山上自由惯了。自己养也养不活，顶多养个几天就死了。”

　　原来如此，想来上溪村的乡邻们还没那个本事把这些野生动物的习性摸透彻，以至于养不活这些野物。要不然每家每户都能养活这些野物，那也不愁没吃的了。

　　赵丁山眼疾手快的处理干净了猎物，腌制好了肉块，清理好了皮毛，天已经黑透了。蕙心觉得这个场面太血腥，便躲到了屋中，点起豆大的油灯继续缝下午那件未完工的衣服。

　　村民们为了节约灯油钱，都是日落后便上床睡觉，完全没有夜生活可言。只有家境稍微富裕些的人家，晚上才会点着油灯蜡烛。卢蕙心在卢府过惯了晚上有亮光的日子，也添置了些灯油。不过这豆大亮光，对于蕙心这个习惯了日光灯的现代人来说，光线也太暗了些，她略略缝了几针就觉得伤伤眼睛。

　　没办法，还是老老实实洗漱睡觉吧。

　　卢蕙心和赵丁山并没有夫妻之实，两人也是分房而眠。洗漱完毕后，蕙心躺在那张满是绸缎的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心事。

　　幸亏她家不是独生子女，蕙心上面还有个哥哥，所以倒不用过分担心爸妈日后的生活问题。现在嫂嫂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相信不久后新生命的降生能冲淡丧女之痛。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她怎样在古代健健康康，不缺吃不缺穿的活下去。

　　虽然目前家中的粮食倒不缺，也能够她和赵丁山两人吃个大半年的。可是家中的土地只有那么一点，每年出产的粮食她虽不知道具体数字，但也知道是不多的，看来发家致富迫在眉睫。

　　蕙心想了半晌挣钱的方法，脑中渐渐拟定了个章程出来。

　　挣银子有了计划，蕙心又忧心上了挣到银子以后的日子。等日后有了足够多的银子，她是远走高飞还是留下来和赵丁山过一辈子？

　　根据卢蕙心留在脑中的记忆，这个朝代对女性的束缚很多，统治阶层极其崇尚程朱理学。极力鼓吹女子守贞，很是反对和离二嫁。也不准女子享有继承财产的权利，更别说开店抛头露面做生意了。女子想要生存在这世上，必须依靠家族和丈夫。蕙心日后想要远走高飞的可能性极其低，估计还没安全走到镇上，就被劫色劫财了。更不说日后一个女人如何安身立命这个大问题。

　　可要她一辈子呆在这个穷苦的小山村，和赵丁山过一辈子，蕙心又不甘心。虽然赵丁山人不错，但她对他没啥感觉呀，就这样将就着过一辈子，那也太憋屈了。

　　左想右想，都没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蕙心烦躁的翻了翻身，却突然笑了。银子都还没挣到呢，她却担心起这些问题来了，这不是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嘛。算了，还是先别想这些头痛的问题了，当务之急是要挣银子。

　　秋季正是丰收的时节，赵丁山不愿意浪费这么好的时节，一大早又起身去上山打猎了。

　　起床后，家中已经没了赵丁山的人影。走进厨房掀开锅盖，锅里温着一碟青菜，一碗粥。

　　吃过早饭后，蕙心便拿起针线，继续做衣服。

　　柜子里的那些丝绸衣裳和身上这身细布的袄裙，都不适合下地做家务穿。昨晚煮饭时实在没有替换的衣服，穿着这身衣服在灶前忙活，裙子上已经沾上了不少的黑灰。为了尽早适应乡村生活，蕙心还是觉得先给自己做几身耐脏的粗麻布衣服。

　　一个上午就在缝衣服中度过了，期间祖母还来看望过她一次，又是照惯例让她中午过去吃饭。

　　蕙心看看天色，估摸着祖母现在该动手煮饭了，放下手中的活计，关好了大门和院门，向祖母家走去。

　　虽说昨晚她运气不赖，竟然能自己摸索着做出一顿饭来，但不会的东西还有很多，趁此机会多跟在祖母身边多学学也是好的。

　　见蕙心坚持要帮忙看火，祖母拗不过她。见她那身袄裙已经脏了，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给蕙心换上。祖母的身量和她差不多，穿着也合身。又给她戴了顶防灰尘的帽子，才让蕙心去灶门前烧火。

　　蕙心边烧火，边问些不懂的问题，比如说如何煮干饭，上溪村一亩地每年能产多少粮食，离村里最近的市集在哪等等。祖母少不得一一给她解释，特别是如何煮干饭这个技术活上，恰好今日祖母正准备煮红薯米饭，边现场演示边解说。

　　祖母又看了她烧的火，又给她说了添柴烧火时的一些小技巧。幸亏蕙心的学习能力不错，这一个中午的知识点虽多，但也难不倒她。

　　吃过午饭后，祖母又带她去了赵丁山分到的地里瞧了瞧。蕙心记住自家土地的方位后，顺手拔了几颗青菜回家。

　　从地里回来后，蕙心又赶着做了会衣裳，经过一下午的努力，已经做好了一条裤子。进屋试了试，大小正好合适。正当她看着天色不早，想去厨房做晚饭时，家中却来了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