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落芸尘

1、第 1 章

　　齐城有一个执念——沙漠。
　　说来很奇怪，自他懂事以来从未像最近这样迫切的想要离开江南，总感觉大漠的深处有着什么在召唤自己。这种感觉几乎强烈到无法控制了，放下研究所的工作，他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离开前，齐城来到祖宗祠堂。一番祭拜之后，他凝视着那个灵牌，手下意识的捏住胸前挂着的一小瓶细沙，不自觉的低喃出一句：“我来找你了。”
　　这瓶沙子是从这个灵位下面的骨灰龛中弄来的，别说齐城不尊重祖先，只是这样一个神秘的事情任谁都没法置之不理，更遑论小时候的齐城了。灵牌上没有名字，骨灰龛里没有骨灰，小小的齐城当时还以为撞上了鬼故事，狠狠的被吓了一回。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空白牌位旁边，齐家第不知道几代家主灵位前供着的长明灯一个忽闪，烛焰跳跃的异常欢快。
　　齐城看着这个与自己名字谐音的嫡系曾祖的牌位，又一次被莫名的吸引。荒唐极了，他又一次感到那个灵位的悲伤，以及，愧恨。
　　齐城曾经找过他学地质的同学分析过那一小瓶沙子，来自新疆中部一片不知名的小沙漠，齐城就是要去那个地方。
　　在研究所最后一次清点行李，飞机是四小时之后的，还不是很急。
　　齐城给研究所的大门落上最后一道锁，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极清冽的声音。
　　“请问，齐城教授的考古研究所是这里吗？”
　　齐城周身颤了一下，他确定自己从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可却感到无比的熟悉，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让他一阵慌乱却又莫名欣喜。他还不能确定自己这奇异的感受是从何而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转了过去，对上一双清冽幽邃的眼睛。
　　刀。
　　这是齐城看到他的第一感觉，他逆着光站在那里，身材笔挺，一张脸棱角分明，眼眶浅凹，配上清澈的眼眸，倒像是一片湖，他的表情算不上温柔，一种极冷峻的气质。
　　“我就是齐城，请问你是？”
　　“戚归。”他伸出右手，齐城不明就里，与他交握一下，“李教授推荐我来做您的助手。”
　　戚归拉了一下背包带，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年轻的教授。来之前他已经看过他的资料，齐城与他生于同年同月同日，X大考古系教授，简直年轻有为。
　　当然，这还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真正让他决心过来的是这个人的相貌气质。也许因为齐家是书香世家，齐城身上沉淀着一种儒雅的气质，长相称不上俊美，却很清秀，让人意外的心安。
　　不过，戚归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也不是天生的同性恋者，可是当他看到齐城的照片是，心里突然有一个地方狠狠地揪了一下，有种莫名的情绪蔓延开来，像是一件丢失了很久的心爱之物终于被找回，喜悦与怀恋的情绪在心口堵得满满当当的。
　　戚归对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感到无比荒唐却又好奇，这才决定来找齐城，谁知第一次见面竟是这般情景。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您这是要出门？”
　　齐城也刚刚想起自己大学的导师前段时间打过电话说了这事，只是自己忙着收拾行装，一时给忘了。
　　“抱歉，我要出趟远门，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怕是让你白来一趟。你愿意等我回来的话可以从研究所暂时住下，也可以回去找李教授，等我从畔镇回来会联系你的。”
　　戚归的眼神忽然一阵恍惚，他很疑惑，他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畔镇这个地方，可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幅幅青石铺就的古朴城镇的样子，低矮的院墙，厚重的白垩的墙壁，裹着头纱匆匆行走的路人。
　　“我想，大概还有第三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