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飞鸟水中鱼》盼岸

20、偶尔输一次会怎样

　　尤浩鑫还记得五年前那次模拟考试突发的状况，真是把他吓坏了。那时还没有调换座位，尤浩鑫还和向飞飞是同桌。
　　复读那年的夏天格外热，气温还在一天天升高。窗外的声声蝉鸣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悠闲，变得焦躁不安。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时刻提醒着大家那个最后的期限。炎炎夏日炙烤着每个复读学子的内心，让他们饱受煎熬。无风的日子，静止的空气使整间教室像一盒密封的罐头，里面的气氛异常沉闷，让人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向飞飞将头探出窗外，努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就像一条缺氧的鱼，虽然贪恋水上的空气，却不得不留在水里。
　　“向飞飞，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呀？”连平日大大咧咧的吴欣都发现了向飞飞有些不对劲。
　　“我没事，就是天太热了。”向飞飞强忍着腹部的坠痛，冲吴欣挤出一个笑容，让她放心。
　　向飞飞痛经。严重的时候不得不卧床，在床上翻来覆去，痛到呻吟，甚至会呕吐。今天早上向飞飞对着日历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来学校，最后还是心一横背着书包出门了。今天是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日子。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我刚才在走廊里看到王老师拿着卷子朝这边过来了。”尤浩鑫刚打完球回来，他一边坐下一边问向飞飞和吴欣。他一坐下向飞飞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夏天的教室本来就特别热，再加上男生身上会自然散发出一种热气，尤其是每次尤浩鑫打完篮球回来的时候，向飞飞感觉旁边就像有一个小太阳一样，一阵阵的热气从他那边传来。不过这是个好看的小太阳。于是向飞飞在心里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小太阳”。其实刚开始复读的那段日子，向飞飞总觉得自己心里湿漉漉的，感觉湿气都要从眼角溢出来了，她很想把自己的心拿出来晒一晒。而尤浩鑫就是晒干她内心湿气的小太阳。只是这个“小太阳”太好动了，夏天总是弄得自己大汗淋漓。有一次尤浩鑫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居然把自己的T恤撩起来，露出赤裸的后背趴在课桌上睡觉。那一天对向飞飞来说也格外的热，热到她脸上烧起了一片红晕。因为一个裸背的男生就坐在她的身边。这是向飞飞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半裸”的男生。“不过，尤浩鑫皮肤还挺白的”，当时向飞飞在心里偷笑。还有一次，尤浩鑫向向飞飞借笔，向飞飞递给他的时候，两个人指尖相触，那一刻，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两只手在接触到的一刹那瞬间弹开。两个人都不敢直视对方，反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在向飞飞的记忆里，那一天是整个夏天最热的日子。回想起这一幕幕，向飞飞的疼痛好像暂时缓解了。
　　王老师如期而至。她迅速地将卷子发给大家，考试开始了。
　　向飞飞左手用力按住小腹，似乎想用蛮力抑制住这一阵阵坠痛，右手刷刷地在卷子上写着答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尤浩鑫感觉到向飞飞答题的节奏和平时有些不同，她似乎有些慌乱，不像平时那样沉着冷静。他以为向飞飞是因为模拟考试太紧张了。
　　还有最后一道题就答完整套卷子了，向飞飞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是这道光太亮，刺痛了向飞飞的眼睛，她忽然眼前模糊，什么都看不见了，咣当一声倒在了桌上，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连疼痛感都消失了。向飞飞倒下的声响惊动了教室里的老师和同学。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向飞飞冲出了教室。
　　“向飞飞，你怎么了？醒醒。”尤浩鑫背着向飞飞直奔医务室，路上不停地叫她。
　　医务室里的医生是个温柔的老太太，她看到向飞飞就大概猜出了是什么问题，于是让尤浩鑫在外面等。给向飞飞大概检查了一下之后，她让尤浩鑫进来，开了些止痛药给他，让他等向飞飞醒来后交给她。
　　“医生，她怎么还不醒呀？吃止痛药就行了吗？您再给开点药吧。”尤浩鑫絮絮叨叨地缠着医生。
　　“这是女孩儿常见的毛病，等她们结婚后就会好了。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她就会醒了。你在这里等着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医生实在被尤浩鑫问烦了，找个理由就走了。
　　“什么病要等到结婚后才能好？天下还有这等奇怪的病？”尤浩鑫百思不得其解。
　　尤浩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向飞飞，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她脸色苍白，面无血色，头上满是汗珠。尤浩鑫感到一阵心疼，伸手拭去向飞飞额头上的汗珠，不由自主地轻抚向飞飞的脸颊。“她怎么这么瘦”尤浩鑫心想，“不过，她的睫毛真长”，这睫毛忽然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了两下，向飞飞慢慢睁开了眼睛，尤浩鑫赶忙慌乱地缩回了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直视向飞飞的眼睛。
　　“这是哪里？考试结束了吗？”这是向飞飞睁开眼睛后说的第一句话。
　　“这里是医务室。你刚刚晕倒了。考试应该快结束了吧，还有十分钟。”尤浩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回答。
　　“我要回去继续考试。”向飞飞挣扎着要坐起来 。
　　“你都这样了还考什么试？你就安心休息吧。偶尔输一次又不会怎么样，反而会让你心里轻松一下。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吧？你一直都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尤浩鑫将向飞飞按回了床上。因为用力过大，两人一起倒在了病床上，尤浩鑫正好压在向飞飞的身上，姿势非常暧昧。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待到两人反应过来，如触电般迅速弹开。
　　沉默了一会，向飞飞说道：“我不想知道那种输的感觉，我怕我习惯了那种感觉之后会一直输下去。”说着，向飞飞眼角滑落一滴眼泪，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滴落尤浩鑫的心里。
　　下课铃声响了,考试结束了。向飞飞仿佛被抽去了力气，瘫软在病床上。这下她终于可以休息了，她闭上了眼睛。尤浩鑫也没再说话，在旁边静静地陪着她。墙上的挂钟发出嗒嗒的脚步声，似乎永远都不知疲倦。
　　那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被贴在了公告栏里。那张红榜仿佛有魔力一般，无论是谁从前面经过，都会忍不住驻足观看，然后评论一番。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同样出人意料。向飞飞以一分之差屈居第二。姜薇这个万年老二终于荣登榜首。自从姜薇知道自己考了第一名之后，她每次经过这张红榜前都要停下来欣赏一番，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如果不是公告栏被锁住了，姜薇甚至恨不得将这张红榜拿回家裱起来。红榜上的最后一名是尤浩鑫。尤浩鑫虽然成绩不好，但还从没当过倒数第一。这次因为送向飞飞去医务室，他根本就没答几道题，答对的题就更少了。也正是因为这次尤浩鑫考了倒数第一，所以在后来调座位的时候，他才最后一个走进教室，失去了选择权。那几天姜薇得意极了，有事没事都在向飞飞眼前晃悠。看似在和别人聊天，实则故意在说风凉话给向飞飞听：“丁老师刚刚送了我一本参考书，说是第一名才有的奖品。”“什么参考书呀？能借我看看吗？”旁边的同学一脸羡慕。“说了是第一名才有的，你是第一名吗？再说就算借给你你也未必看得懂。”姜薇故意看了一眼向飞飞。向飞飞倒也没放在心上，继续看自己的书。吴欣对姜薇那副得意的嘴脸嗤之以鼻：“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向飞飞你那天生病了，轮得到她当第一名？就比你多了一分也好意思在那炫耀。”吴欣嘟囔着。
　　“算了，这次她确实赢了。但是……偶尔输一次的感觉倒也不赖，我真的感觉轻松了不少。以前我总是担心输了之后会怎么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不会怎么样。”向飞飞一脸平和。
　　尤浩鑫听到了向飞飞的话，两人会心一笑。
　　“不过，向飞飞，你到底得的什么病呀？为什么医生说你这病要结婚之后才能好呀？”尤浩鑫一脸认真地问。
　　正在喝水的吴欣噗哧一声笑了，喷了尤浩鑫一脸水。“尤浩鑫，你也太不了解女生了，你前女友没教过你……”
　　“没什么，就是胃疼而已，医生和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向飞飞赶快打断吴欣的话，怕她大咧咧地说出什么更让人尴尬的内容。
　　“真的只是胃疼？当时的尤浩鑫一脸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