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飞鸟水中鱼》盼岸

2、飞来横祸

　　梦里是向飞飞熟悉的高中校园。晚自习放学后，向飞飞和一个男同学一起走出校门。他们一路有说有笑的，好像很熟的样子。本来那个男同学是打算送向飞飞回家的，说是为了以防那些小混混再来找她麻烦。没想到却在校门口看到了向飞飞的妈妈。

　　“妈，你怎么来了？”向飞飞一脸疑惑地问。
　　妈妈并没有回答她，而是一直盯着她身旁的男孩，眼神里并无善意。
　　男孩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打招呼说：“阿姨好，我是向飞飞的同学。”
　　向飞飞的妈妈没有理会他，拉着向飞飞径直走了。
　　向飞飞觉得妈妈作为长辈这样做特别失礼，却无法挣脱她的手，身体被妈妈拽着往前走，只好用眼神向男孩道歉。
　　男孩这是第一次和向飞飞的妈妈碰面，他不知道阿姨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友好，但也没放在心上，和向飞飞挥挥手告别，转身离开了。
　　妈妈把向飞飞拽到角落里，甩开她的手，厉声问道：“那个男孩是谁？难道传言是真的？你……你真的不学好，和人家早恋？”
　　“妈，根本没有的事，你从哪听到的谣言？”向飞飞没想到妈妈是来兴师问罪的。
　　“还狡辩？那我刚才看见的又是什么？你冲着他笑得那个样子，这是不知羞耻。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考大学。不要忘了自己家里是什么情况。听说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像他那样的家庭怎么会看得上你？他是和你闹着玩呢，反正人家上个什么样的大学都无所谓，但是你不行，你千万不能走错这一步……”
　　妈妈越说越激动，完全不听向飞飞的解释。
　　“你为什么宁可相信传言也不相信你自己的女儿？”向飞飞心里满是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妈妈还是一贯的固执。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向飞飞转身就走，她想自己静一静。
　　“这么晚了你上哪去？还要去找那个小子？”妈妈过来拉住向飞飞，不让她走，还要继续数落她。
　　“对，我就是要去找他。我就是喜欢他！行了吧？”向飞飞的倔劲上来了，故意说反话气妈妈。
　　啪——
　　妈妈给了向飞飞一个耳光，虽然是在大街的角落里，周围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同学经过，他们对这对母女指指点点。向飞飞用力挣脱妈妈的手，向街上冲了出去。她想从这里逃离。
　　刚跑到马路对面，她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急刹车，还有女孩的惊叫声。一回头，只见妈妈躺在里血泊里。而那辆撞人的车丝毫没有迟疑，扬长而去，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人都没看清车牌号，只看到那是一辆价格不菲的好车。
　　向飞飞被吓傻了，她跑到妈妈面前，妈妈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一股股鲜红的液体从头部下面流了出来。
　　“快报警呀”
　　“快叫救护车”人群中发出各种声音。
　　“谁有电话？借我电话用一下”向飞飞向人群求助。人群中有好心人递过来手机。接过递来的电话，向飞飞双手颤抖着，好不容易才输对了急救电话。等待救护车到来的时间特别漫长，向飞飞一次次向路口张望，还没看见救护车的踪影，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向飞飞仿佛看到了救星，眼里满是无助，可那个男孩并没有向她伸出援手，他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阿姨，看着旁边哭成泪人的向飞飞，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忽然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向飞飞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来帮帮自己，他不是自己的朋友吗？她感到浑身发冷，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
　　“飞飞，你还好吗？”一个温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向飞飞婆娑的泪眼好不容易重新聚焦，认出了眼前向自己伸出援手的这个人。

　　“懒虫，快起床。懒虫，快起床。”闹铃声将向飞飞从梦中解救出来，她眼角还残留着泪水。可能是因为刚和刘宇宁通过电话的原因，这次的梦境格外真实。五年前的那天，妈妈离开了飞飞。当时是刘宇宁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握住了飞飞的手，给她力量和安慰。他和飞飞一起把妈妈送去了医院，却还是抢救无效。向飞飞的身上沾满妈妈的血迹。她泣不成声时，是刘宇宁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给她依靠。那之后每年妈妈的忌日都是刘宇宁陪伴她度过的。两人不在一个城市的时候，刘宇宁会打电话给她，和她聊东聊西的，故意逗她开心。两人在一个城市之后，妈妈忌日这一天刘宇宁会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虽然两人都不提五年前的事，但都深深记住了那一天。

　　五年前撞死妈妈的肇事司机成功逃逸了。在场没有人看清车牌号。飞飞去交通局要求查看监控录像，奇怪的是，其他路段的监控都好好的，只有妈妈出事的路段那天监控坏了 ，没有拍到肇事车辆。妈妈去世了，肇事者逍遥法外，飞飞家没有得到任何赔偿。每次回想起这些，飞飞心里憋闷地像要炸开一样。而在这段痛苦的回忆中，那个冷漠离去的背影，更像一根针一样刺痛了飞飞的心。也许他是被那个场面吓到了，也许他是因为怕血才跑开的，飞飞想过无数个理由，这是最能说服她自己的一个。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该一声不响地离开，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飞飞能够原谅他胆小怕血，但却不能原谅他的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