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花》湮君

2、2

　　小文，你只是个word文档。
　　你有没有想过，穿裙子的姑娘多么美丽？
　　我很喜欢裙子，尤其是长裙子、有大大的裙摆、四季的颜色。
　　小学的时候，很多女同学都有这样的连衣裙，她们最喜欢转圈，比谁的裙摆更美丽。当时，那旋转起来的裙摆，像盛放的鲜花。白纱裙是梨花，轻飘飘的，泫然欲泣。红色绸子的是牡丹，带着王者的倨傲，夺去那么多人的目光。粉色蓬蓬裙是荷花，清清雅雅的，露出藕白的小腿，那个女孩偷了妈妈的香水，旋转起来一股香气就悄悄弥漫四周，却辨不出那到底是怎样的香气，“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那样的比赛。那时候我的裙子总是最普通的筒状的棉布裙，最多的装饰，是小碎花绣花与灯笼袖，大概是《绿屋的安妮》所梦想的那样。这种裙子旋转的时候，窄窄的裙摆，就像一个简陋的罩子。
　　在那群女生面前，穿着这样的裙子旋转，得到的，只会有嘲笑与更骄傲的裙摆的盛开。
　　我托腮坐在教室里，孤独地望着窗外的女生，在童年绽放一朵一朵属于自己的花。
　　后来我有了一条裙子，雪白的纱裙，点缀了一片一片五颜六色闪闪发光的亮片。穿上这条裙子，宛然如高贵的白孔雀。这条裙子有很多层裙摆，转圈时裙摆层层叠叠，像初绽的白芍药。
　　我当时那么喜欢这条裙子，穿着它，跳自己编出来的孔雀舞。我多么期待我可以穿着它去学校，在爱美的女孩子的面前炫耀一番。
　　可是我没有这个机会。
　　我被不允许穿这条裙子上学，因为，家长觉得太过张扬，不能穿到学校。我咽下口中辩解的话，眼睁睁看着这条美丽的裙子被放入衣柜，由时光封锁。
　　我就这样度过了，在棉布筒裙中挣扎的小学时代。
　　后来回老家，我发现那条孔雀裙已经支离破碎——那层美丽的、点缀着五彩亮片的轻纱被用来遮挡电视。
　　心碎大概就那么一瞬间，其实好像也不十分在乎了，五彩的亮片装饰了裙子，终究不能装饰一个小女孩痴妄的梦。
　　连衣裙在现在的少女之间，并不流行。她们现在喜欢追求赶潮流的运动款，不分男女的裤装是女神的最爱。同学中再也没有找到执念美丽的连衣裙的了。
　　可是我还是那么喜欢裙子，像是为了补偿童年没有完成的梦想似的，买衣服不分冬夏，都要选择合意的裙装。在衣柜前旋转，微笑地看着裙摆绽放出迟开的花。
　　同学管我叫“淑女”，认为现在还穿裙子是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一定不知道我曾经那孤独寂寞甚至有点土鳖的筒裙时代。

作者有话说

　　我真很喜欢穿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