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们]追忆似水年华》筱筱兔

2、Chapter.1.New Life

　　【Chapter.1.New Life】

　　那一日，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你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听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找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瞬，我飞羽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那一日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

　　金叹翻越过人生中的所有大山，只为与她牵手齐飞于漫漫风霜雪雨之中

　　——改编自仓央嘉措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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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您的两杯椰奶打包完成。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微笑着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恩尚擦了擦头上豆大的汗珠，低头看了眼手表，揉揉酸痛的肩膀，不禁开心又无奈地一笑，终于可以下班了。脱下咖啡店的工作服，恩尚锁好了大门，一转身就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好气又好笑地耸耸肩，恩尚走向前用力一掌拍到来人身上，“喂，金叹，不是说好了今天不要来接我回家嘛！明天年是第一次月考，让你回去好好复习的，小心又考倒数第一名！”

　　“不许装虚弱！”在金叹正要故技重施装虚弱的时候，恩尚又及时地补充了一句。

　　正准备抱肩痛哭演戏的金叹只得无奈地“哼”了一声， “不是说了那次是答题卡涂错了！再说上次期末考试我可是考赢你了的，这次是你该小心别又考的比我差！”语气虽说得强硬，心里却是想着这个100名该不会被念叨一辈子吧？啊，实在是太丢脸了，太对不起我这张帅气的脸了……

　　恩尚莞尔一笑，三步并两步走到金叹身边，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虽然经常有像这样有点类似小夫妻拌嘴的模样，但恩尚的心里总是暖暖的。在金叹的身边的时候，恩尚总是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不可以思议的事情。对于金叹，也许从加州的那一夜起，她对他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抵抗的能力，但从小的生活经历让她清楚地了解到金叹于她不过一场仲夏夜之梦，醒来便不复存在。而现在一切的一切，虚幻得让她觉得似乎自己又是在做梦一般。想到这里，恩尚忍不住侧脸看了金叹一眼，又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下，真的不得不承认，金叹长得真的很帅气，无可挑剔的五官，应该算是完美的身高比例，尤其是一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想到自己有点臃肿的腿部，实在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自顾自想着，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金叹看在了眼里，“啊，我家夫人是不是被相公英俊的外貌给吸引得不能自拔了啊~嗯？。”

　　“你这个自恋症晚期患者！”被一语道破的恩尚又好气又好笑，可被戳穿之下也不好发做什么，只是赶快换了个话题，“会长的身体好些了吗，妈妈说会长已经回家了不住在医院是吗？”

　　双手插进口袋，金叹边走边说，“嗯，恢复了很多，可以在家里治疗了。对了车恩尚都已经高三了你还要继续打工吗？”

　　“嗯。”恩尚点了点头，“要补贴家用啊，还要还会长帮我和妈妈还的钱啊。”

　　“喂！”金叹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双手叉腰，大声嚷嚷，“拜托，你是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以后就是我爸也就是会长的媳妇好不好，还我的爸的钱不就是还我的钱好吗，那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干嘛算得那么清啊！”

　　恩尚无奈地停住了脚步，抬起头看着比她高一头的满脸忿忿与不解的自恋狂，“我现在是离不开你啊但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所以这种事情还是分得清楚比较好。”家里的背景让恩尚一向很自立自强，从不随便接受别人的施舍，哪怕是和金叹正式交往以来，两人之间恩尚也还是分得很清楚。

　　见方案一失败了，金叹只得没有底气的选择启用二号方案，“那你总是这么打工我每天都送你回家很不方便。”没有底气的原因是二号方案其实也是个托词，不想让恩尚打工的真正原因是——金叹觉得恩尚打工的地方她会遇上很多其他的男人……

　　没有理解金叹的“良苦用心”，恩尚对最近金叹疯狂地反对她打工表示不解，“我也没让你每天……唔……”一句话没还说完，恩尚的嘴巴已被一个不明物体堵住了。一阵微风拂过脸庞，恩尚却觉得一点也不冷，反而一阵暖流流过全身的每条血脉。树叶婆娑，仿若无数舞动的精灵在见证着什么。

　　许久，金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恩尚的脸庞，“呐，我说过什么，你要是顶嘴怎么来着。”

　　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早已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接触总是让自己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恩尚不觉害羞一笑，但依然坚定道，“你要是愿意每天都来接我我不反对，但是工我是一定会打的，你不知道我的外号是‘打工女王’吗。”

　　没有了第三号可用方案，自知说不过恩尚的金叹只好又随口说道，“你要是真的缺钱我可以让我妈给你妈的工资多提一些……”

　　“啊，那边有只小狗！”没有理会金叹说什么，恩尚突然指向前方然后快步走了过去。金叹无奈地摊摊手也跟了过去，“所以我又是在自言自语了吗啊？呐车恩尚？”

　　“唔，长得好可爱啊但是好像是受伤了。”缩成一团的小狗仿佛受过什么惊吓似地，一双似乎泪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望着她，让恩尚一下子母爱泛滥，“它好可怜，金叹我们帮帮它……”

　　以为他至少会有个正常的回答，比如“好”或者“不好”，但金叹却突然略带吃醋地无厘头地来了句——“呐车恩尚所以你是为了一只狗才第二次叫我的名字吗？”

　　“啊……啊……”突然一阵死寂般的静默，空气中的各种分子也好像停止了运动，天空上午仿佛有两只乌鸦飞过一般。

　　“啊？”恩尚不禁一愣，然后头一歪眉头一轴，无奈地语气道，“真是个疑妻症早期患者，和一只狗也要吃醋吗？”说完也懒得理他，伸出双手，对着小狗拍了拍手，“狗狗，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汪，汪。”似乎对恩尚温柔的声音没有抗拒，小狗慢慢挪到了恩尚身边，钻进了恩尚的怀抱。

　　“呐车恩尚你从来没这么温柔的对我说过话。”恨不得恩尚怀里抱的是自己，金叹又开始吃起醋来。

　　对金叹初中生似的行为习以为常，恩尚摸着小狗的头，“今天比较晚了，我先带你回家，明天再带你去宠物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好不好？”似乎听懂了恩尚的话，怀中的小狗“汪汪”叫了两声。

　　“所以你打算以后就把这狗带回去养着了吗？”金叹恨恨地盯着恩尚怀里的小狗问道。

　　恩尚一边温柔地摸着小狗的头一边随口答道，“嗯，对啊。你看它多可怜，无家可归的，又受了伤。”

　　“嘿嘿。”只见金叹一脸坏笑，眯起眼睛，“既然你让一只小狗随便去了你家，那——”他突然弯腰俯身，脸贴近的距离让恩尚吓了一跳，“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到你家住呢？”

　　“金叹！！！”

　　“……”

　　曾经跨越世间无数障碍的两人并肩而行——哦，不，还有一只小狗。虽然偶尔因为某人突然袭击的拥抱和亲吻传出一声尖叫，丝毫不影响这“一家三口”的和谐画面，像一幅定格了的风景画。

　　路边昏暗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好似一条走不完的漫漫长路路。而路灯尽管昏暗，斑驳的黄色光线映照在他们身上也散发着丝丝暧昧浪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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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尚住的地方和金叹平仓区的家并不是很近，但金叹喜欢每天在恩尚打完工之后走路送她回家——这样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恩尚在一起。金叹也喜欢在送她安全到家之后走路回到自己的家中——这样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慢慢回忆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哪怕是刚刚分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皓月当空，踏着一路月色斑斓，金叹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经意抬头望望天空，今天的星星很亮呢。父亲说过，在黑暗之中，才能更清楚地看星星。但是，只要用心，不需要黑暗，也能清楚地看到那些星星，不是吗？金叹如是想到。现在的生活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满无缺呢。自己的全部——恩尚，和自己幸福地在一起了，爸爸和妈妈也和好如初，除了……想到这里，金叹心里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下个月就是哥哥的婚礼了。

　　“我回来了。”一进家门，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死气沉沉一片，仿佛有场战争即将爆发，金叹敏感地朝客厅望去，果然，父亲，哥哥，理事长和妈妈正襟危坐于沙发上。

　　经过这场大病之后明显憔悴许多的会长抬头看向金叹，一边摆弄着自己布满皱纹的双手一边示意他坐下，“正好你回来了，家庭会议，一起坐下吧。”

　　“好的，父亲。”18岁的生日愿望，金叹希望所有的人都幸福，包括曾经差点毁掉自己幸福的父亲，曾经极度厌恶自己的哥哥，甚至包括不是自己生母的理事长，但现在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郑迟淑女士。”听起来毫无感情的声音，会长一字一顿道，“我的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帝国集团的股份了。因此，离婚之后，你的帝国集团股份和帝国高中仍然是你的，其他的都是阿元和阿叹的，毕竟还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希望没有必要闹上法庭了。”

　　“要是真是这样，我守着这么多年的户籍也就没有意义了，还是法庭上见吧。”理事长起身提包，瞪了韩琦爱一眼，“离婚诉讼中，要是还有个小三的存在，不知道法官大人会作何感想，哼。”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门。

　　揉了揉手指的关节，眼角瞥了眼什么也没说但是眼眶明显有些红润的韩琦爱，会长面无表情的面向前方说道，“韩琦爱，等离婚办完一年之后，就准备入户籍吧。阿元。”

　　“是，父亲。”金元也和会长一样的冰山脸庞，面无表情的答道。

　　金叹忍不住看向哥哥，心里如刀绞般的作痛——自从公布了结婚的消息，哥哥的脸上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如果可以，他愿意帮自己挚爱的哥哥承担一切，可现在的情况，该如何和是好？

　　“和BS电视台杨家孙女的婚事一定要好好操办，这样和我离婚的消息一齐放出，才能将帝国集团的损失降到最低。”将双手叠放在腿上，会长缓缓闭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看得出，之前和理事长的针锋相对，还是让他耗了不少的精力。

　　“会长，我送你回房休息。”整理好心情，韩琦爱起身准备送会长回房，虽然免不了理事长的一番羞辱，但好歹还是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了，多年的心愿也算能圆满，之前经历的种种也让她学会了满足。

　　诺大的房间灯火通明，客厅天花板中央的水晶吊绽放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昭示着这个家不可言表的华丽尊贵气质，也许有些场合这些晶莹闪耀的垂饰烘托着浪漫不可方物的氛围，但此时此刻，金叹只觉得那明晃晃的灯光闪耀得太过刺眼，甚至有些刺痛心扉。

　　——“你是阿叹啊。”

　　“不久会再见到的。”

　　“帮我抓住你哥哥，拜托了。”

　　——“我没有在等他。”

　　“嗯，他说弟弟很亲切，很直率，个子也长得很高，眼睛跟自己一模一样。看你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我听说，你们是靠金钱来划分的，所以以后我打算靠成绩来划分你们。”

　　脑海中浮现出关于那个温柔聪慧的女子的一幕幕，那个原本可能成为他嫂嫂的女子，在沙发上静静坐了许久，金叹决定找哥哥再好好深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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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伫立在落地窗前，金元的双手不断抚摸着已经被贤珠亲手折断的如愿骨，不知是成千还是上万次，细长的如愿骨早已被摩擦的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再将镜头拉近些可以发现，被折断的地方有被刀子来回割过的痕迹。

　　从它被折断的那刻起，金元的心就一直在痛。那种痛，不是一刀插入的痛，那种痛，也许转瞬即逝。他的痛，是仿佛一把刀子在心上来回切割的痛，永久连绵不断的疼痛。

　　——“我的愿望是，我们分手吧。”

　　他无力说不，也无法说不，咸涩的泪水从眼眶中慢慢溢出。母亲去世后，他再也没有哭过，可是为了这个女子，他的泪怕是已经流干了，而这个女子也即将彻底退出了他的人生。

　　“哥。”

　　太沉醉于自己的悲伤之中，金元并没有听到自己弟弟的敲门声和呼唤声。

　　金元的没有回应让金叹的心头一颤，哥是在思念那个女子吧。金叹突然发现背对着自己的哥哥是那么孤单的一个人，比自己还要孤单。自己，起码还有妈妈，还有恩尚，而哥哥，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月光把金元的背影拉得很长，黑色夜色之中更显得他的身材削瘦。只有我一个人，不足以让你不孤单吧，哥哥。下定决心，金叹又叫了一次，“哥。”

　　这回金元才回过神来，迅速拭去了眼泪，收起如愿骨，转身又恢复了以往的那个金元，“怎么了？”

　　“我……刚才敲门了，见哥没反应就直接进来了。”面对着曾经极度厌恶自己的哥哥，虽然现在已经冰释前嫌，金叹仍然会有一点点止不住的小紧张，“哥，一定要和杨家的孙女结婚吗？全贤珠老师……”

　　“阿叹。”金元没有让金叹继续说下去，“我已经说过了，这事不需要你的意见，我已经决定了，而且你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可是……”金叹有些不甘心，仍然想说些什么。

　　“我和你不一样。”再次转过身，金元抬头望着浩瀚的星空，“你最想要的，是那个女孩。我最想要的，并不是感情。也许，如果我是18岁，我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但我不是，我所要承担的王冠之重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女子。”

　　说完，金元转身将一双手用力地按在金叹的双肩上，“阿叹，你有为了那个女孩而付出生命的勇气，而父亲也已经不再阻拦你们。好好抓住她，珍惜她吧。也许将来你们还会遇到其他的阻碍，但是，绝对不要放开她的手。”

　　盯着哥哥的一双手，金叹觉得有些吃惊哥哥竟然会和他说这些话。

　　叹了口气，金元将双手移开，一字一顿道，“阿叹，你愿意听父亲和我母亲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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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摘自仓央嘉措情诗
　　【Chapter.1.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