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年》飘舞的紫色雪

38、新成员

　　翠微戏阁。

　　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复古的建筑到处渲染着一股古色古香的风韵。

　　“老大，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对这种高调小资消遣的风雅场所，楚烨是一个头两个大，刚进门就恨不得打道回府，要他花钱听戏还赶不上回家宅着睡大觉。但见夏宇轩神色淡然地穿梭过戏阁的青竹走廊，“安言的情报来源应该不会错，那人很有可能就在这家翠微戏阁。”

　　“可这地方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向人挨个打听吗？”楚烨问。

　　“只能先这样了，我们分头行动。”夏宇轩下了命令。

　　“好吧好吧。”楚烨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下来。说起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专程拜会一位传言中精通易容之术的高人。听说此人的易容本领出神入化，便是一张死人的面皮也能被他画成活的。但正因为太擅长易容，所以几乎无人见到过他的真颜。

　　而此人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怪癖好，他只易容女人，从不易容男人。

　　楚烨一听，就咬定此人多半是个人妖，还是个变态，千方百计阻挠夏宇轩想来拜见的计划，可惜无效。于是楚烨大义凛然地表示他要跟夏宇轩一起来，横竖都算有个照应！

　　而根据解安言的消息，最近翠微戏阁来了位名旦，却是跟这易容术有几分相似。

　　所以夏宇轩才决定来这里碰碰运气。

　　“真是，一个破戏园子哪里会有什么高人嘛。”楚烨边走边小声嘀咕，在戏阁里转了半天也不见个人影询问。忽见前方凉亭立着一人，赶忙上前叫道，“喂……”

　　那人缓缓回头，楚烨竟是惊住了。

　　一袭艳丽的红衣，妖娆无比。面上涂的厚厚的脂粉，让那张俊美的脸蛋看不出半分瑕疵。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睫毛修长，连眉心都描着一点朱砂，徒增几分妩媚，美得摄人心魄。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烨，让楚烨不由地心跳开始加速。

　　原来这戏阁里，还真有长得漂亮的姑娘？

　　楚烨干咳两声，连平素里不正经的痞气都收敛了几分，“请问这位姑娘……”

　　话还没说完，却听面前的红衣美人发出一声嗤笑，冷冷道，“出门右转，再前走。”

　　“哎？”楚烨大窘，我这还没问要找的人是谁呢？

　　美人见楚烨呆愣着不动，不耐烦地摆手，“或者，出门左走，再右转也可以。”

　　楚烨愈发的搞不懂了，但那美人很快甩下他径自回屋去了。

　　搞得一头雾水的楚烨只好悻悻地回去找夏宇轩会合。但看起来夏宇轩那边并没有什么收获，当然楚烨这边也没有。无计可施之下，楚烨问出了心中困扰已久的问题，“老大，出门右转，再前走是什么地方啊？”

　　夏宇轩微微一怔，想了想之后丢出三个字，“眼镜店。”

　　“那出门左走，再右转呢？”

　　“精神病院。”

　　“……靠！！！”

　　庭院里传来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

　　然后就是楚烨气冲冲地跑回去兴师问罪，而那戏耍他的美人竟然没有走，反而气定神闲地举着一杯清茶斜睨着他调侃，“哟，回来的还真快。”

　　楚烨额上青筋暴突，“要不是劳资不打女人——”

　　“那又怎样？”美人笑吟吟地反问。

　　“你——”气不过的楚烨抡起了拳头，正要冲上前被从背后拎住了后襟，轻巧地一扯之下楚烨瞬时失了平衡一头栽在门框上，撞得眼冒金星。

　　而几根小巧玲珑的绣花针，便刺在了他刚刚所站的位置。

　　“就算是他出言不逊在先，暗箭伤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夏宇轩放开了楚烨，猛一挥手，一根细长的银针钉在了雾气氤氲的茶杯边，闪动着凛凛寒光，“还要再试试吗？”

　　红衣美人的神情变了一下，他打量着夏宇轩，款款露出了笑容。

　　“针？你竟然还敢暗算我，你这蛇蝎美人！”

　　完全无视了骂骂咧咧的楚烨，美人笑起来，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妖孽，牵连着红衣袅袅，“这位先生是谁？竟然第一次有人不对梨花的美貌动心，可真让人家伤心啊……”

　　“梨花小姐是妄自菲薄了。或者我该说是，梨花先生？”夏宇轩轻笑。

　　“先、先生……”楚烨不争气地张大了嘴巴，大睁着眼睛震惊无比地看着面前的红衣美人，“老大，你你你说他他他他是男的？这怎么看都比女的更……”

　　“所以我说你眼神不好嘛~”改变的声线，不再娇滴妩媚，确实是男声无误。

　　“卧槽？真的是男的？！”楚烨没忍住爆了粗口，指着面前红衣的妖娆男子，“男的你穿女装做什么？还取个‘梨花’这么娘的艺名，我还桃花杏花呢！”

　　“嗯哼？你有种再说一遍，死鱼眼？”

　　“你刚刚叫我什么？死人妖！”

　　被夏宇轩适时地咳嗽两声制止了两人大吵一架的势头，“敢问先生名姓？”

　　“花离朔。”

　　“花，本是人间至美之物。而离朔二字，取自扑朔迷离。‘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以先生的容貌，加上易容之术，便可混淆男女之间的一线之隔，可谓雌雄莫辨。”

　　“老大你在说什么，听起来好高深的样子。”楚烨的眼里流露出崇拜的星光。

　　而花离朔却是抿唇笑了，一对凤眼始终在打量着夏宇轩，“有趣，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猜出我名字里的玄机。我便不追究你们擅闯戏阁的过失了，说出你来此的目的吧？美男子。”

　　“在下夏宇轩，希望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夏宇轩说。

　　“这个倒也不难，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花离朔说罢立起，走近夏宇轩，纤纤玉指撩起他胸前垂落的一缕黑发，爱不释手地露出痴迷的表情，“真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有这样天然美丽的长发。Perfect~这才叫浑然天成，美的极致，如果能化成女子的话……”

　　此言一出，屋里的空气凝固了。

　　夏宇轩的反应还算淡定，楚烨则是一副“我和我的小伙们”都惊呆了的囧脸。

　　终于半晌之后，楚某人继续充分发挥了他逗逼的作死属性，“老大，他要你穿女装耶？”

　　瞬间，不是错觉的，屋内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楚烨。”夏宇轩唤道。

　　“嗨？”

　　“我们走。”

　　“好勒！老大！”

　　在两人转身出门的同时，红衣的身影拦在了他们面前。

　　“且慢。”花离朔说，“我突然决定，我答应跟你们走了。”

　　“……”

　　“这人妖怎么变卦变的这么快？”

　　再看花离朔，掩面露出阴险的女王样的笑容，“哦呵呵，千载难逢的机会。反正只要人在身边，就不愁没有得逞的机会~为了我美丽的事业，我可是很有耐心的，哦呵呵呵~~~”

　　又是一阵意味不明的阴笑。

　　“老大，他已经不小心把内心的想法都说出来了耶……”楚烨。

　　“……”夏宇轩。

　　“总而言之，任务完成，先回一趟情报部吧，我想安言那边应该也调查到新的消息了。”夏宇轩叹了口气，微微皱起的眉头变的严肃，“事不宜迟，我恐怕‘他’马上就要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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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栋有些偏僻的房屋，夜幕降临，黑压压的有种阴森的感觉。

　　前几位租过这房子的客人都说这里“闹鬼”，有人深更半夜的看到过奇怪的光亮，有人听到过键盘敲击的嗒嗒声。更有人说某天夜里上厕所的时候，在窗外看到过一个肤色苍白的少年，旁边跟着一只黑猫，走路发出来的声响就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

　　反映的房客多了，房东太太也在为出租这间“鬼屋”而犯愁不已，恰巧这时候一名青年来问询，说想要租一间大点的房子暂住。房东太太便提到了这间鬼屋，房子分上下两层，地方是大的很，就是没人敢住。青年听后，表示并不介意想要租下这房子，房东太太劝了半天没用只好租给了他，心想反正这年轻人住上两天也会像之前那几位一样搬出来。

　　但说也奇怪，自从青年搬进来之后，这半夜闹鬼的风声就停止了。

　　房东太太还试探性地问青年，夜里这屋子有什么异样没有，青年笑着摇头。

　　这下子房东太太放下了心，觉得这位先生肯定是她命里的贵人，能驱鬼消灾的。闹鬼的传闻没了，其他的房子自然好租了不少，于是房东太太恳请青年在这里多住一段时日，房租直接免了，想住多久都行。

　　“老大，我说你还真是不厚道啊。”楚烨进门来，对正在逗一只黑猫的夏宇轩说。

　　“我可没骗她，因为，是真的没有‘鬼’嘛。”夏宇轩笑着眯了眯眼睛。

　　“鬼倒是没有，不过里面那个家伙要是真被当作鬼，我一点都不惊讶。谁让他根本就不像个人呢，白天睡觉，晚上活动，还总喜欢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你背后跟幽灵似的吓你一跳……哇啊！鬼啊~~！！！”楚烨发出了一声高分贝的惨叫，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哦呵呵呵~死鱼眼，原来你怕鬼啊~”旁边传来花离朔标志性的女王样阴笑。

　　“胡说！谁说劳资怕鬼的？！”楚烨大怒。

　　而某个“喜欢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人背后的幽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副还没睡够的无精打采的模样看着闹腾的两只，面无表情地小声嘀咕，“天还没黑，好吵……”

　　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大概是常年宅在屋子里不见阳光的缘故，皮肤异常的苍白，几乎看不到血色。褐色的头发，浅褐色的眼睛，好像洋娃娃一般精致。身高不高，娇小的身子套在大号的卡通睡衣里，多了几分萌萌的感觉。

　　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看不到感情的波动。

　　就好像，不属于人类一样。

　　正是这栋屋子“闹鬼”的罪魁祸首，夏宇轩在三个月前认识的神秘少年，解安言。

　　事实上，作为死宅的解安言也并没故意做什么装神弄鬼的事情，只是遵从着自己的生活规律罢了。比如说典型的见光死喜欢是昼伏夜出，比如说最大的爱好是跟电脑打交道，比如说喜欢搞各种新奇古怪的电子发明，比如说喜欢三更半夜带着他的宠物猫外出散布。

　　至于这些是不是吓坏了住在附近的居民，解安言才不关心这个。

　　“吵醒你了么？”夏宇轩笑着放开了黑猫，而咻咻蹭的蹿回了主人怀里。

　　咻咻是解安言养的小宠物，一只黑猫，浑身上下的毛都是黑的不见半根杂色，眼睛却是琥珀色的，很神秘的感觉。都说黑猫是通灵的生物，能够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不知道咻咻是不是有这样的异能，但这只傲娇的宠物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不喜欢和人亲近，对所有人都爱理不理的，楚烨第一次拿猫粮逗它的时候还被咬了一口。

　　“这小畜生！迟早有一天劳资要把你炖了！”楚烨气急败坏地威胁说。

　　说归说，但楚烨到底没这个胆子，谁让这小畜生是解安言护着的猫呢，而解安言又是夏宇轩护着的人。说起来不愧是老大，那个非人类谁的话不听，却只听夏宇轩的，在夏宇轩面前乖得不得了。

　　“为什么？难道是我不够帅么……”楚某人自怨自艾地拿着镜子照照自己的脸。

　　“看来你终于找到了根本原因，可喜可贺~”毒舌的花大美人会毫不留情地再补上一刀。

　　然后就是，毒舌女王调教蠢萌二货的过程……不足为外人道也。

　　“是轩轩的话，就没关系。”解安言说，一张小脸眉头紧皱着又打了个哈欠。

　　“昨晚通宵了？”夏宇轩问。

　　“嗯，这一次的情报有点棘手，不知不觉就……”

　　“抱歉。”

　　“不用说抱歉，能帮上轩轩的忙，安言很高兴……嗯，应该是，高兴吧……？”

　　看着解安言脸上露出的迷茫的有些孩子气的表情，夏宇轩不由地笑了。抬手揉了揉少年额前的刘海，眼里流露出几分温柔的神色。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解安言的时候，那个抱着黑猫的少年眼里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像看着无机质的物体一样看着他。

　　“你是谁？不怕我么？”冷漠的声音，完全不像个孩子。

　　夏宇轩无从得知这个身世神秘的少年的过往，在多数人眼里解安言是一个怪胎。他的大脑回路发展异常而导致了部分情感缺失，却在计算机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所以他将身心的全部都倾注到了那个冰冷的虚拟世界里，那些数据在解安言他眼里是有生命的东西。

　　类似于人型电脑的存在，起码在遇到夏宇轩之前，是这样的。

　　“我需要你的力量。愿意追随我，成为‘剑’的一员么？”夏宇轩问。

　　寂寞或是冷漠，他从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某种沉睡已久的渴望。

　　“为什么帮我？”很久之后，夏宇轩才想起这个早该问起的问题。

　　“因为你是第一个，咻咻愿意亲近的人。也是第一个，说需要安言的人。”解安言说。

　　思绪从回忆回到现实，夏宇轩正打算说什么，忽见解安言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莫君黎，是谁？”

　　突然从解安言口中说出的名字，让夏宇轩的脸色一变。

　　而解安言接着以不带感情的机械音说下去，“姓名，莫君黎。性别，男。年龄，24岁。家庭住址，碧水庄园别墅区109号。莫家最年轻的继承者，香港企业家榜上的传奇人物。在房产界拥有过亿资产，按照市场的估价个人价值大概有……”

　　“怎么突然问这个。”夏宇轩打住他，笑了笑掩饰了刚才的失态。

　　“轩轩，很在乎他。”解安言说。

　　“……”夏宇轩哑然。

　　“很在乎……跟对其他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安言，那个……”夏宇轩干笑着想要转移话题。

　　“所以安言讨厌他。讨厌，很讨厌……”解安言阴沉沉地说。

　　正当气氛变的尴尬之际，楚烨的叫喊声从客厅里传了过来，“老大！非人类！你们俩在那里聊什么呢？赶紧过来，火锅煮好了哦……死人妖！不准偷吃大爷最喜欢的牛肉卷！”

　　“火锅……”解安言喃喃道，肚子传来了咕噜的声响。

　　“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吧？来，跟我们一起吃火锅。”夏宇轩笑着说。

　　而患有严重“人群密集恐惧症”的解安言露出纠结的表情，有些不情愿的模样。一方面是讨厌“人气”，一方面是食物的诱惑，阵阵香味从空中飘过来，肚子又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那……好吧。看来轩轩的面子上，安言就破例……”

　　两人一起来到餐桌前，正狼吞虎咽和花离朔上演争食大战的楚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哇哇哇！不是吧老大！你竟然让非人类出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哎！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现在是晚上哪有什么太阳。”花离朔翻了个白眼，伸出筷子夹走了锅里的肉卷。

　　“可恶！你竟然趁劳资不备——”

　　夏宇轩扶额，看来多了这两人住进来之后，这日子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轩轩，新年快乐……这个，送你。”

　　解安言的手里赫然亮出了一个大号的卡通麋鹿抱枕，夏宇轩囧掉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收下说声谢谢，解安言天真地眨眨眼睛，露出少年的卖萌眼神指指楚烨，“呆呆说，过年是应该送礼物的。这是安言最喜欢的，每晚都一起睡的鹿鹿抱枕哦~”

　　“你说谁是呆呆？还有，礼物怎么没有我的？”楚烨不爽地叫起来。

　　“你，没有。”

　　“你这是歧视！歧视！”

　　“智商么？”花离朔插嘴道。

　　“靠！死人妖你想打架么？！”暴怒的楚烨扑了过去。

　　夏宇轩再度扶额，一起吃个火锅都能打起来，这俩果然是欢喜冤家天生一对吧。

　　总觉得，这里好像变成了奇葩收容所的样子……

　　“唉——”只有叹气的份了。

　　夏宇轩摇头，神色却多了几分难以被人察觉的复杂。

　　……轩轩，很在乎他……

　　……很在乎……跟对其他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耳边回荡着解安言的话，指尖缓慢地用力握紧。

　　即便是避而不见，却连听到他的名字，都忍不住心中一阵悸动。

　　失望，愤怒，憎恨……细密的疼痛，却掩盖不了那份深深的……

　　爱。

　　他还爱他，爱着莫君黎，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过。

　　……莫君黎……

　　如何能离开？能不在乎？能视而不见？

　　剑，夺人性命的利器。锋芒毕露，却同时拥有，守护的力量。

　　——“剑”之名的由来，是为了，想要守护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