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八章 ...
-
小雪一个人默默走在回往休息室的走廊上，刚才的演出，天知道她笑得有多辛苦，满脑子都是司音的那句话。
小隐，是谁？
为什么，撒那特思，连司音也叫这个名字。
鼻子微微有点泛酸，她不再向前走，停在那里想憋回眼泪。一刹那间，一个人影如流星般划过她的脑海：
如瀑般的黑发，紫眸，银眸……
只有一瞬间，她没有记清那个人的面容，但是——这种感觉，就像是，冬天里，坐在铺满阳光的窗边，喝上一杯热热的奶茶，暖暖的，很熟悉……
那是谁？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休息室门前，小雪轻轻呼了一口气，她不能在人前表露出事态的样子。再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就不再是小雪，而是Diamond了。
不过，今晚似乎是个例外。
“司……音？”颇为惊讶的看着沙发上的人，不是说好了在剧院门口等她的吗？怎么……难道？
“司音！”笑容立刻在她脸上绽放，“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接她的吗？司音放下茶杯，对着她微微笑着：“我怕散场时太乱，你会找不到我们。”
真的是来接她的！小雪满心欢喜，一扫刚才的阴霾，小跑到司音身边坐下。
“那么，呆一会再走好吗？我有点累了哦……可以借肩膀一下吗？”小雪看着司音金色的眼眸，心底忽然泛起了一丝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嗯。”知道他一向不多话，但只有一个字，也足以让她欣喜，轻轻偏过身子，将头放在他的肩上。
忽然回忆起小时候，比起哥哥，她还是更粘司音一些，有时夜里做恶梦被惊醒，司音也总是会在身边，也像现在这样，靠在他怀里。
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小雪？”感觉不到身边的她有更多的动静，他转头一看，却无奈的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不过，似乎在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样凝视过她的睡容。
当撒那特思看到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司音时，表情绝对是很不爽的。
“为什么你会抱着她？”
“看不见吗？她睡着了。”
“你不会叫醒她吗？”
“换成你会叫醒她吗？”
“但你不一定要抱她！”
“不然呢？”
“扶她也可以！”
“会吵醒她。”
……
众人郁闷的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原来这两人都这么孩子气啊……
自演出回来后已经过了好些天了，日子平静毫无波澜，叶幕说要去中国管理一间茶馆，而飞鸟听了，也一定要一起去。撒那特思和叶晚留了下来，小雪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她对他们，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而且，撒那特思，是个很特别的吸血鬼——她好像并不讨厌他，甚至，喜欢他……
这晚，司音照例看了小雪安然入睡后，出了房门。一直靠在门外的撒那特思朝房里看了一眼：“你有向她道歉吗？”
“还没有。”司音轻轻带上房门，他明白撒那特思指的是那件事。
撒那特思轻哼了一声，“难道你就不觉得，她对你的感情，并不只是一般的亲情吗？”司音走到楼梯口，回头看着他：“撒那特思，小隐离开时她对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撒那特思一怔，点了点头：“怎么可能……忘记呢。”撒那特思闭上眼睛，日日夜夜强压心底的她的身影浮现出来，不会跳动的心又开始抽痛，曾经那么爱恋的笑靥，却再也见不到……
“我也想带她回天界，但是你知道，”夕阳般绚烂的金发顺着司音的肩滑落，遮住了他的面庞，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许，留在人界，会对她更好，那晚，你也看见了，那么耀眼的她，她属于这里的世界，我没有资格剥夺她获得幸福的权利。”他曾深深伤害过她，他不想，也不愿再让她因他而受苦。“我已经等了上万年了，无所谓再等上一两百年。”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空气变得浓稠，气息里有着温柔与无限的忧伤。
“这么多话，真是不像你。”撒那特思站正了身体，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笑：“舍得吗？司音，上万年了，这一世的她，终于对你……”“我曾经说过，”司音看向他，金眸中闪烁着百年前他曾有过的落寞，“即使是神，也无法改变命运的轨迹。”撒那特思径直走到他面前，低声道：“谢谢。”随即转身下了楼，司音轻叹一声，也下了楼，他知道，那声谢谢，包裹着多么沉重的心情与代价。他没多少时间了，小雪……对不起……
房内，小雪站在门边，迟迟没有转动门把，刚才的对话，她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心里又泛起了那天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司音，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小到大，她所知道的，除了司音这个名字和通灵术外，就只知道他是天界的神，而是什么样的职位，她不知道。
一直以来，司音对其他人都很冷漠，对她却很温柔，仿佛她是个例外。她却从未想过为什么。
上万年，这个时间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司音，他有着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这么多年了，她却才发现，原来她竟一点也不了解他。
小隐，如果没有猜错，小隐便是司音与撒那特思心里的那个人，而她自己，和小隐肯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关系，司音才会对她……
心像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伤口不大，却让她钻心的疼。她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想抑制住这疼痛的心悸，却无奈……
她不是纯血的吸血鬼，她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是血族，因为——她不愿去想，自己这样的半妖，怎么能和身为神的他永远在一起……他始终是要回去的。
不只不觉间她已离开了房间走到了森林里，按照身体的记忆找到崖边的那棵树，自懂事后，每次她有心事，都会来到这里。她不想让司音为她过多的操心。
轻巧地跃上树，望着天上的那轮残月，她忽然想起了那首专为他写的歌：
“Tonight,I feel close to you
You open my door and light the sky above
………………”
忽然感到脸上湿湿的，忍了这么多天，也许这一刻，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流泪了吧……
歌无法再唱下去了，她坐在树干上，轻轻捂住了自己的明眸，水晶般的泪从她的指缝间滑落，双肩微微颤动着。映入撒那特思眼帘的，便是她那副天使垂泪的画面。
“小雪……”她猛然抬起头，在看到那月光的流水银发后，她莫名的安心起来。“下来好吗？”她好似被蛊惑了般，她跃下了树。
“小雪，你在哭吗？”他的声音温柔似水，她不知所措：“才……才没有，只是眼睛有些难受罢了。”她心虚地回嘴。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浑身一颤，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效果，立刻就放弃了，在挣扎只是浪费体力，而且她下意识的觉得，撒那特思，是不会伤害她的。
“干嘛？”她无力的争辩。
“在我面前，小雪，你不用伪装自己。”
她一惊，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又涌了上来，为什么……他总能看穿她的心事？为什么……他总能一语道破？为什么……司音都没发现的事……他却能……“什么伪装……你放开我……”
他轻柔的拍着她的背，没有再说话。
而她，再也忍不住，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放肆的哭，哭倒了天昏地暗。
不远处，阳光之子的他默默站在那里，看着撒那特思温柔的拥她入怀，看着她无助的抓着他的衣襟放声大哭。心中的伤口在慢慢扩大，疼得他蹙起了眉，疼得他——想要落泪。
小雪渐渐停止了哭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撒那特思怀里挣脱出来：“我……我没事了，谢谢……”在她离开他怀抱的一瞬间，撒那特思又恢复了他轻浮的表情：“要谢谢的话，小雪，你干脆以身相许吧！”
小雪抬起头，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丝苦涩的笑：“撒那特思，告诉我，你这么执着要我嫁给你——你爱我吗？”
撒那特思唇边的笑容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微诧的表情。“撒那特思，其实，我很喜欢你。”她轻轻的话语却如炸雷般炸响在那两个人耳边。“我喜欢你，你给我一种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你似曾相识。今晚，我也很感激你安慰我，让我发泄……但是，”她直直的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撒那特思，对不起，我无法让自己爱上你。”
小雪……金发的他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手，眼眸中只有着她的身影。
她脸上的表情很温和，嘴角微微抿着，月光洒在三个人的身上，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彩。
“我心里有一个人，他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虽然我不知道我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不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小雪笑着，笑中带着一丝残忍的不忍：“所以，撒那特思，不要再对我……”
“不行小雪！”
最喜欢听到的声音，却让她浑身上下如被冰冻一般。为什么……司音要对她说……不行？
“司音？”撒那特思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也在附近。
司音一步一步走向她，只是短短的几十步，他和她却觉得，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不行，小雪，不行……
为什么？
我不能让你再这样下去……
回答我……
再这样下去的话……
回答我！
你会很痛苦……
“为什么？回答我！”小雪终于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今夜，她流出了有生以来最多的泪水，落到草地上，砸在他心里。
司音眼中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悲伤：“也许，是时候了……”
“什么？”
他将手轻轻放在她头上，她没有再像小时候一样让开，只是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司音，难道你要……”撒那特思脸上闪过一丝说不清的表情，似欣喜，似悲哀，似期待，似不忍。
“司音？”她忘记了问他为什么，忘记了心痛的有多厉害，忘记了去流泪。因为，司音的手开始泛出一层金光，而她，终于明白了……
“师父，这是我第一次泡茶，你一定要全部喝完哦！”
“小隐，有些东西，注定和你无缘，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撒那特思，会为了隐而永远存在。”
“有适合的人在的地方，才是适合自己的地方。”
“小纱，你听好……你刚才吞下的……就是我日族的宝物——日之殇……”
“伊纱，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小晚，还不去把窗帘拉上，别让你爸被阳光照射到！”
…………
原来……原来如此……小隐就是她，她就是小隐……她还是伊纱，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万年前，被沙卡和阿斯克……深爱着的伊纱……在小隐那一世，她和沙卡、阿斯克、小雷……所有人纠缠了万年的羁绊，终于，于那一年画上了休止符。
很奇怪，她觉得，她此刻的心情，既像是泼了水的油画，纷繁复杂，又像一张白纸，纯无思绪。
“师……父……”她喃喃的说出这个再也熟悉不过的称呼，直直的盯着司音。司音扯起一丝苦笑，他明白，这一世，他到底还是要错过了……
“小隐，你终于都记起来了。”撒那特思轻轻抚了抚她的发，“小隐，我会尊重你接下来的选择，我说过，我会找到你，但我也不会强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