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往事》二和

20、Chapter20:人生有味是轻欢

　　金亭一中开学第一个星期的第一个星期日。
　　金亭一中和其他学校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金亭一中没有周末！
　　米果顶着一头鸟巢般的头发，像只僵尸般噌地从被窝里直起上半身。她打了个哈欠，掀开了被子——李兰卜和游子慈和她处在同一个节奏，三个人都是死过了千年又还魂的老尸体，从床上爬起来，艰难地爬起来。
　　三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她们都还在梦中，懒得说哈。
　　时间却在缝纫着细密的阵脚。
　　分针和时针指在了清早6点。
　　这个时候，天空已经出现了微微晨光，整个校园里响起了音乐——是多年前的老歌，林俊杰的《江南》，这首歌之后，是周杰伦的《发如雪》，再之后就是急促的行军曲——这是金亭一中的闹钟，扰乱了一晚的好梦。
　　之后，只要是听到了《江南》或者《发如雪》，李兰卜都会习惯性地睡不着，这大概是在金亭一中毕业的每个学子的噩梦吧。
　　6点30分，金亭一中的橡胶操场已经是队列森严的人林。面对主席台，从左到右，依次是高一高二高三。高三和高二的学生跟着广播开始做体操，而高一的学生集体向右转，观摩学习高年级的学生做广播体操。
　　阳关一点一点地从地平线上散开，打在了这群年轻的生命的背上，侧脸上。
　　谢迦南有板有眼地做着广播体操，排在他前面的朴冲也是一丝不苟地做好每一个动作。但是，朴冲是闭着眼睛的！
　　李兰卜侧过头看着自己眼前整齐的队列，一点也不马虎地，每个都做着操的学生，她又开始默默地感概——这就是金亭一中和普通的学校的区别吧！自己初中的学校，早上做操时间是课间上完一节课之后的9点到10点，光是集合就要花个半小时，广播操的广播已经开始播放了，还有学生陆陆续续地从教室里走出来；再者就是做操时，每个学生都是有气无力地扭扭手，摆摆腿，更有甚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但是金亭一中不同，不管是男生女生，全都是按照节奏，完成每一个动作。没有一个人站在原地或者只是应付地摆手、这就是态度吧！
　　态度，让金亭一中的学生，成就金亭一中的神话。
　　7点，李兰卜已经坐在教室里了。教室里灯火通明，四周是嘈杂的读书声——这是金亭一中例行的晨读。
　　7点40分，李兰卜看了看门口，阳光已经洒在教室外的桂花树上。一阵急促的钢琴声响起，晨读结束。
　　米果收起了英文课本，回头叫了一声看着门外的李兰卜“小萝卜，上厕所去？”
　　李兰卜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
　　“小萝卜，你的手上的伤疤都掉了呐？”米果发现李兰卜双手缠着的纱布的地方今天居然把纱布给去掉了。
　　“嗯。”李兰卜摊开双手，给米果看，“学校的医务室的药很有效，比以前受伤后都愈合的更快哦。”
　　“屁，我的伤口都还是老样子。”
　　米果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哈哈，是你的人品比较不好吧？”
　　聊着天，李兰卜和米果就走到了一楼的卫生间。
　　李兰卜走进去卫生间，已经不那么惊讶了——普通高中的卫生间，根本不能和金亭一中的卫生间相比较！一进去卫生间，左边的墙面就是一面大镜子，大理石的洗手台，隔板的卫生间里面的马桶都是热乎乎的，后来李兰卜才知道，那叫做卫洗丽。
　　米果一早就便秘，李兰卜先回教室。当她走回教室的时候，桌上已经多了一份早餐——金亭一中的早餐是按班级配给的，每个班派六个人去食堂取早餐，按人数发给每个学生。
　　李兰卜很喜欢金亭一中的早餐，每天早晨的早餐都是值得她期待，因为每天早晨的早餐都是不重样的。
　　“喂，麻袋女，你出来一下！”就在李兰卜把一个做得很精致的手卷寿司放进嘴里时，朴冲突然出现在一年一班的门口，他倚在门口，扫视了一圈，然后朝李兰卜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李兰卜嘴里包着一个大寿司，不知道该咽下去还是吐出来，脸涨的通红。
　　“啊，那不是三年级的朴学长吗？”
　　“对啊，你不要那么大声啦，他听得见的。”
　　“咦~他来找李兰卜哦。”
　　“对吧，你看，他笑了诶，是朝你笑吧？”
　　“啊？真的吗，不是吧？”
　　“你声音小一点啦。”
　　……..
　　朴冲朝那两个交头接耳的女生抛了个很好看的笑脸——他知道她们一定是在议论自己，不是自恋，也不是自大，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他朴冲的魅力势不可挡。
　　李兰卜快翻白眼了，寿司哽在了喉咙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她还是伸手抽出了一张餐巾纸，把它吐出来了。
　　真的是浪费了！
　　“干嘛啊？”
　　李兰卜走出去，朝倚在门口的朴冲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话。
　　“跟我走啦。”
　　朴冲又朝那两个女生笑了笑，然后头一甩，做出了一个走的姿势。
　　“去哪里？”
　　“麻袋女你问题就是多，跟我走就是啦。”
　　朴冲很神秘地看了李兰卜一眼又转过头，自顾自地往前走。
　　李兰卜没办法，咬牙切齿又没有办法，只能跟在他身后。
　　经过二年级1班的教室的时候，李兰卜装作随意地往里面看看，没有看见想看的人。
　　“到了！”朴冲停下脚步，指了指看台。
　　金亭一中的橡胶操场比教学楼低，操场靠近教学楼的那两面都是水泥砌成的阶梯看台，看台呈45度角，两边包围着操场。
　　“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李兰卜看了看看台，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够看到看台的第一个阶梯，以及没有被看台遮挡的操场。
　　“你往下走就知道啦。”朴冲还是很神秘的朝李兰卜笑了笑，“祝你好运~”
　　说完，他就挥挥手就转身要走。
　　“不行，你等一等。”李兰卜像只敏感的小兔子，警觉地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听着风吹草动，“你打什么鬼主意啊？”
　　“哎哟，我那么纯洁善良，会有什么坏主意啊？”朴冲装作不高兴的撇嘴，“我只是一只会走路的信鸽而已。”
　　朴冲推了推李兰卜，“再磨磨唧唧，早饭时间就过去喽~”
　　李兰卜翻了个白眼，走向看台。
　　她一踏在看台的边缘，就看见了刚才被看台遮住的部分，在看台的台阶的中央，坐着一个人——冯诗黎。他把头埋在臂弯里，似乎睡着了，他旁边，放着一个装着东西的袋子。
　　李兰卜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放轻，不吵到冯诗黎。
　　她坐在和冯诗黎同一个平台的台阶，嗯哼了一声。
　　冯诗黎转过脸，他的头依旧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棕色的头发有点凌乱，蓝色的双眸亮晶晶的。
　　“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鼻音，但是不影响这声音在李兰卜的耳膜里震动的频率。
　　要死了，这么一大早的，这个外国小子就用这么销魂的声音，这么任性的理由邀自己过来吃饭，闹哪样啊！李兰卜脸上是一脸的平静，但是心里却是锣鼓喧天，闹腾腾地不安定。
　　“嗯，好啊。”她礼貌地笑道。
　　冯诗黎笑起来，李兰卜觉得他的笑就和现在的阳光一样，温度正好。
　　“你选哪个？”冯诗黎打开那个放在自己和李兰卜之间的袋子，豪迈地要李兰卜挑早餐。
　　李兰卜看过去，里面是两个不透明的保鲜盒。
　　“里面是什么？”李兰卜指了指保鲜盒，她选择了比较小的白色饭盒。
　　“你打开就知道了。”冯诗黎拿起另一个保鲜盒，然后拿出袋子里面的一个盒子装着的勺子，打开，递给李兰卜一个。
　　李兰卜接过勺子，打开保鲜盒，吃惊地看了看冯诗黎。
　　然后她笑了，用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淡而无味。
　　“好吃吗？”冯诗黎试探性地问了问。
　　李兰卜咽下去，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