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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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办法？”
藤问着，露出一个有点僵，勉强可称为‘友好’的微笑——在根部一年多的生活中，至少有三百六十天以上她是对着只会凶残下手的对手、没有表情的生物以及无生命体如墙、天花板的。‘正常人’的生活、行为、思考模式都已经不受控制地脱轨离开，而某些具有毁灭性的的性格成分，早已不知不觉中渗入骨髓。
扔不开，剔不了。
像致命的诅咒。
从降临在这个噩梦中的第一天开始，血一般的咒印就刻在了空中，像悬在头顶的巨剑，锋锐的剑尖贴住额头，冰冷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刺激、警告。梦中梦携带着某种有关宿命的低语，回响在每一分空间里，网一般将人裹到窒息。
不管怎么努力保持住平凡的因子，却只能眼睁睁目睹自己踏入另一条路……
所以她想醒过来，不惜一切代价。
从这森冷的地狱里。
因此，在得到了止水‘躺在热水里想象水流过全身’的答案之后，藤马上翘了课，跑回被命名为‘家’的房子里放满了一缸的热水。
蒸腾而起的水汽将不算小的浴室模糊成一团，雾气缭绕中，藤滑入浴池，在略有些烫的环境中闭上眼。
过满的水‘哗’地一声沿着边缘漫出不少，潺潺从底端流过，再顺着下水口流入地下。静谧的空间里，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被放大最大，被热水浇过的皮肤毛孔张开，直观感受立刻更加明晰起来，她甚至能察觉到水碰撞离开的震动。
引导着水流，从皮肤处深入，穿过毛细血管，离开骨肉，进入更深的地方……藤幻想着，好像进入一个奇妙的境界，她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与血液不同的东西在游荡，沿着它特有的线路，从脑至脚，盖过每一丝缝隙，形成一个美妙的循环。
——是查克拉。
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名为‘激动’的情绪。不是执念下对即将死亡感受到了解脱般的畅然，也不是已经被时间塑为凝固物的公式化内容，而是好像已经被遗忘在脑后很久的，一种得到了想要东西后的满足与欣然。
明明该是失物复得，却有一种新生般的喜悦。
弥漫着蒸汽的房间里，藤看着自己的双手，想起很久不见的自己。不是‘青森藤’、不是‘六号’，而是最初最初的自己。
尚且是一个完整的人的……自己。
………………
第二天早上，藤天没亮就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衣服出门跑上街头。
犹记得，当她还没上大学的时候，高中时候不仅要为了高考天天在题海里努力不溺死，还要为了进了考场不因为身体原因晕倒被强迫每天跑个八百米，这项一直在她生命里都被打上‘强迫性活动’标签的运动，现在居然成了自发性行为。
脑力时代拼脑力，蛮力时代拼体力，风水轮流转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她心里却很惶然。
火影的剧情这么久忘了不少，配角之类的更是有的连名字都给扔入垃圾箱并清空了，但是李跟阿凯这对师徒当初夕阳下为青春沸腾的奔跑倒是一直印在脑子里，还有李跟我爱罗一战时候解下负重的那一幕……
现在她也成了‘用生命验证骨骼畸形与负重关系’团的一员了= =+
不过刚开始锻炼，藤倒也没想一下子绑一只大象在腿上，她意思意思买了一公斤铁块两个，两条腿一条一个，先跑一下测量一下体力，她对这个身体的灵活程度在‘无限作死副本’中有了深刻体会，体力方面却一直是空白。
见证体力的时刻到了！
藤深吸一口气，松松手脚压压筋，匀速开跑。清晨时分的木叶人并不多，再勤劳的店主在四点的时候也不会披星戴月地跑出来做生意，都还在家里呼呼大睡。晨跑的学生、忍者倒是有一两个，比如一个光膀子穿条四角裤晃的大叔已经三次从藤跟前游荡而过。
刚开始，一切都还好，甚至她一时间涌出了‘是否我梦中是个女壮士’之类不靠谱的想法，然而跑着跑着，熟悉的症状排队依次回归，腿酸，肺痛，喉咙干，最可怕的却是脑子里那个一直在喊着‘停下停下不要跑了’的小人，简直是瓦解意志力的最佳帮手，仿佛一根绳子般捆住她的腿，让她不由得慢了下来。
不行……必须继续。
藤咬着牙，奋力迈出一步又一步。
意识开始模糊，剩下的只有‘不能停’的执念以及‘快停下’的本能欲望在做着不死不休的斗争，藤感觉自己的身体就是战场，而她快撑不住了。
濒临放弃的前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穿透茫然的意识，插了进来。
“青森同学也来晨跑？”
好像是……宇智波止水的。
大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藤机械地扭过头，看向右侧边已经超过一个半个身位的止水，他穿着一件只在右下角有个小团扇标记的黑色外套，黑色的短发被露水跟薄雾打得有些湿，一点汗与红潮也不见的脸上表现出了十足的轻松。
藤含糊地‘嗯’了一声。
疑似跑来拉仇恨的优等生却一点也理解不了差生不想跟好学生并肩前行的微妙心理，他放慢脚步，匀速跟着藤乌龟一样的速度前进，还很自来熟地提出了意见：“青森同学你的跑步姿势不太对，这样会很累的吧？”
姿……姿势？
藤脑子里立刻冒出火影里经典奔袭姿势——腿部正常向前迈动跳跃奔跑，双手却像残废一样飘在身后，此过程一定要做到柔若无骨的，飘！
这么一想，她看向止水的眼神就瞬间变得诡异起来。仔细一看，止水跑步的姿势也很非主流，虽然不如主角们那么飘逸洒脱，但是看上去就像泰迪熊蹦蹦跳跳一样，感觉奔跑中跳起的高度比一般人要高很多，怎么看怎么别扭。
注意到她的眼神，止水解释：“我这个是为了练习查克拉控制把查克拉集中在脚底的不同位置，并不是正常跑步姿势……你的话其实就是没有抬大腿。”
藤：“！！”
就知道是这个啊摔！无数次被五根指头以上的体育老师指着鼻子说的‘只抬小腿有什么用要抬大腿才行’啊！无数体育能力为负五的渣少女的克星！问题是一个个都只说抬大腿抬大腿我怎么会知道到底要怎么抬啊混蛋！
“唔……”被藤充满杀气跟怨念的目光刺激到，止水打了个哆嗦：“其实很简单，你就想象自己在树枝之间跳跃，大腿不迈开的话会掉下去之类的。”
藤依言照做，感觉……更累了。
于是刚刚消失杀气变成了更深一层的愤恨。
“当然因为抬大腿也会很累……”止水扯出个苦笑：“不过相同距离下这样会轻松很多，毕竟迈的步子少了很多。”
他察觉到又一次变慢的速度，加了一句：“不如试试看把查克拉集中在脚步吧，会好很多，不过日常锻炼体力的话最好不要用查克拉。”
前半句出现，藤刚要实践，后半句降临，她憋气地摇头，老老实实凭着越来越酸痛的两条腿本身的能力往前跑。
旁侧的止水歪了下头，很惊讶。
他以为这个看上去就没什么毅力的同桌会是个立刻采取有效减负策略的人，没想到她看上去那么渣实际上还挺有意志力跟狠劲。不过……他很不明白，一个忍者学校考试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吸引她的到底是毕业还是考试本身？
照着现有情报来看，后者的几率明显大很多很多。
这种诡异的执着到底是怎么来的，真是一大未解之谜。
疑问冒出来，他遂问：“青森同学是准备每天都来跑步吗？”
稍一说话喉咙就痛得像倒灌开水，藤闭紧嘴巴，点点头。
她觉得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已经透支了，能坚持住继续前跑的唯一动力就是生物本身的惯性以及一点点执念，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吱嘎吱嘎在冰面上滑行的破旧汽车，丁点的暂停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车子散架掉。
只能凭着一口气，往前冲。
这种生理上的表现使得她一直都是苍白无色的脸也染上了红色，像个发烧过度卧床不起的病人，全是病态的效果。而愈来愈粗重的呼吸与变重的脚步也无一不在说明，她此时的状态正处于一个很不妙的境地。
但作为过来人的止水明白，每一次小小的进步正是从这种境地里磨砺出的。
安慰没用，鼓励没用，一切好像都没用。
人类与最大的敌人——自己的抗争过程，是一场绝妙的大戏，在擂台上栩栩如生地上演，天雷地火，风云四起，看起来惊险万分，令人焦灼，旁人却根本帮不上忙。
像发生在幻觉里的事情，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会扯后腿的也只有自己。
而一旦赢下第二个‘自己’，将得到许多许多。
因此，他只是问了一句。
“明天要一起晨跑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2.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