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是我的幸运 ...
-
临近日落，教学楼走廊上的墙壁、地板、以及一切都被染成暖暖的橙黄，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回响，在安静的氛围中显得异常空旷。
“嘶——”夏实揉着左手食指根部关节，不管怎么按摩都挥之不去的酸痛刺激着神经。那处皮肤因为长时间持笛而呈现出一块小小的平滑。
从走廊窗户望出去，操场上空空荡荡不见一丝人影，不自觉叹了口气。
他们又是最后一个走的社团了吗……
离全国大赛还有一周，同时也越来越临近期末，顾着这边就顾不上那边，双重压力让夏实隐隐有破罐子摔破自暴自弃的念头。
女孩拍拍脸好像是要将那冒出的不好的萌芽拍死。
没关系的，我可以的。
B栋教学楼大部分教室都作为学生课后部活的场所，此时已经安安静静失去了白天的活力。夏实走下楼梯，朝着二楼靠里的教室走过去。
黄濑同好会的大家肯定早就散了。想到最近完全顾不上参加那边的部活，一些对外的小活动也没能帮上忙，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更何况活动室的备用钥匙还在她手里。在同好会中有钥匙的除了部长远藤学姐就是喜欢窝在活动室午休的她了。
这次是打算把钥匙暂时还回去，毕竟这段时间放在她手里也用不上。
“哗啦”拉开活动室的门，室内不出意料空无一人。
钥匙就放在桌上吧，远藤学姐会看到的。
就着身后走廊窗户投入的橙红夕芒，她走到桌边放下钥匙。金属在桌面碰出清脆的声响，紧跟着女孩身后一声“蓬”的关门声，不高不低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学楼中异常悚人。
夏实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身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门被关上阻隔了光线，那道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形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夏实黑眸细细描摹了一边人影轮廓，在那双镜片一闪时想起了他的名字：“……中野前辈？”
黄濑同好会副社长慢慢踱过来，声音听不出情感：“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她打心底莫名地升起一丝危机感：“我来还活动室钥匙……”眼前的少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对劲的气息，她忽然想起远藤学姐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中野那家伙是个变态呢！”
“哦——”他拉长了声音，目光审视着那张因为他的靠近而露出不安神色的脸。
看不清副社长的表情，她目光四周游移最后定在了他身后的门上，小心地挪动脚步：“前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谨慎地绕过他，慢慢退到门边，摸到了门把。
就在她准备拉开门时，副社长在身后冷不丁地出声：“你有想过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吗？”
她一愣：“什么？”
“我说……”中野上前了两步，女孩顿时有些慌张，头也不敢回：“失、失礼了！”她用力拉开门，逃离那个行为诡异的前辈。
一直跑到一楼，她微喘，心脏怦怦地跳动声在耳边清晰可闻。刚才他说……表情？
摸了摸自己的脸，夏实觉得很不可理喻。
活动室内依然没有开灯，天色渐暗，少年在阴影中靠在桌边，微微笑。
尽管逃吧，他可是最喜欢小动物慌不择路的样子了。菅原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受到惊吓变得慌慌张张时的样子有多吸引大型肉食者吧？
所以说他就是个变态= =
距离学校一条街的路边，有着铁丝网拦起来的篮球场，经常有附近的学生或是工作下班的人来这里打篮球。现在太阳即将落山，篮球场内只剩三四道身影在跑动，橙红夕阳将他们的身影在地面拉得长长的。
夏实经过时转头看了两眼，忽然发现场内有女孩子的身影，不知觉脚步停了下来。
大概是附近其他高中的，白色衬衫短袖隐隐汗湿，领结合着书包丢在了一边，年轻的脸上不断淌下汗水，带着充满生气的笑意。
“再来再来！”似乎是对手得分了，其中女孩子拍了拍另一个女孩，举起一根手指。
两个女孩子的对手是一个男孩子，应该是同校的，此时叫苦连天，“已经够了吧……我得回去了……”
“诶——”女孩发出不满地声音，刚要说什么却被旁边传来的弱弱的话语打断，“那、那个……”
在场的三人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篮球场边的女孩子，穿着阳泉的夏季校服，拎着书包，背上还背了个长条形小包。她看起来有些不安，视线垂在男孩子手中的篮球上：“可以……加我一个吗？”
夏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做出这个决定，大概是忽然想起远藤学姐说过的“在夏日挥汗如雨才是青春”之类的文邹邹的话语，大概是想起每次看到训练完后的某人一身仿佛被一桶水从头到脚浇下的样子。
篮球，很好玩吗？
在领头的女孩爽快的应诺下，夏实放下长笛包和书包，忐忑地甩甩手回忆着课上教过的内容。真正和别人对打，还是第一次。
“我是菅原……不太会打，请多指教。”她走到领头女孩子的身边，得到的回应是有力的拍肩，然后是一个吐舌的鬼脸：“抱歉，把你衬衫弄脏了。”
夏实看了眼肩上的手印忍不住笑了笑，紧张地心情消散不少。
“很好，那么重新计数！”自称是前田的女孩子无视掉男孩子的哀怨声拍拍手，另一女孩子对着夏实友善地笑了笑。
重新组队后，是前田和夏实一队。前田微微弓着腰，手中的球在地面撞击出有力的节奏，在一声清喝下，女生矫健的身形穿梭在球场上，夏实连忙跟着跑动，与前田互传一球后来到篮下，眼角注意到对打的女生靠了过来，肩膀碰撞，争抢着篮下的最佳位置。
“菅原！”前田带球晃过了男生的拦截，一个力传，篮球“啪”到了夏实双手中，震得掌心麻疼。夏实接过球后不假思索地一个转身就投，手刚举起十指受到一股震力，球被对手拍下夺走。
女生歉意地笑了笑，运着球飞快跑回三分线。夏实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的投篮动作毫无设防，不由得失笑，赶紧拔腿追了过去。
经过前田时肩上被有力的拍击，女生声音中气十足：“没事！拦住这一球！”
唇边不自觉带起了笑，喉间一松，夏实大声地说：“是！”
四道年轻的身影在篮球床上交织不断，毫无保留的呐喊声彼此响起，直至天黑。
“给。”脸颊贴上冰冷，坐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边大口喘气的夏实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过罐装饮料，笑着道谢。
清了清嗓子，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喊得有些哑，胸中却是异样的兴奋和舒畅。浑身都仿佛蒸腾着热气，汗水像不要钱地窜出汗毛孔，风一吹一阵凉飕飕的惬意。
捧着一罐饮料的前田同样坐了下来，探头看着夏实的表情，微笑：“以前从没打过篮球吗？”
“嗯，这种对打形式的是第一次。”弯着唇角抠开扣坏，夏实灌了一大口，长长吁了一口气，“呼——”
“哈哈哈……”女生同样喝了口汽水，仰头看着点缀些许星辰的夜空，“我啊，从小就喜欢篮球，因为一旦打起来，什么难过和压力都忘掉了。”
夏实侧过脸看着她。
铁丝网的另一边车灯随着引擎声来来往往，另一个女生和男生已经回去，两道纤细身影坐在斜坡上，汗水还未干。
“现在也是在校队打篮球。”前田几口喝光了汽水，“也许以后不会走打球这个道路，但是篮球我肯定会打一辈子。”
夏实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罐子，微微晃动发出水声。
“那个是什么？”
女孩抬头，顺着前田目光看到自己的长笛包。
“长笛。”她轻轻道。
“诶——！”女生发出感兴趣的声音，“你是学音乐的啊，难怪看上去安安静静的。”
夏实噗得笑出声。
“那么这个笛子，你也会一直吹下去吗？”
在好奇的目光中，夏实静静看了会儿远处的路灯，点下了头。
“太棒了！”前田起身，五指握成拳伸到夏实面前，“那么说好了哦，我打一辈子的球，你吹一辈子的笛。”
只是愣了一下，难以言喻的悸动几乎从胸中满溢出，夏实起身，用力和对方碰了拳，有些哑的嗓音用力得有些破音：“嗯，说好了！”
只是一次也许不会再见的偶遇，只是一场也许转眼就忘的对话，只是一个与陌生女孩的承诺。但是，能在万亿人中与你相遇，真的非常感谢。
背上长笛包和抱起篮球的女孩在路口分别，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背对着，嘴角却同时翘起。
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是我的幸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