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指点帘旌上青楼(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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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山良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被关在了一间狭窄的屋子里。
屋里关着三十来名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孩。但大多衣衫单薄，有甚者衣服上还打了补丁。身着华丽和服的她在这里似乎是个异类。
后脑勺一阵阵发痛。身边一群女孩的抽泣声更是吵得她心烦意乱。叶山良揉揉太阳穴，以平复烦躁的心情。
她记得自己之前是在街上乱逛来着。家道日益中落，为了振兴家族，父母不知如何搭上了竹中家族，并许诺将自己嫁与竹中少爷。一向心高气傲的她不想成为联姻的工具，便负气从家里偷跑出来。在街上闲逛的时候，遭遇一名男子向她问路，那男子又以不识路为由让自己带路，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不过从发痛的后脑勺来看她是被人敲了一棍。听闻最近有许多少女失踪，想来那男子便是人贩子了。
只是不知自己究竟被贩卖到哪儿了。这么想着，叶山良扯了身边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的衣袖，“那个，请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前大小姐，叶山良深知哭也无用，保持冷静才是上策。
少女的声音依旧冷淡：“苇之町（这里的苇之町相当于吉原。吉原起源苇屋，因银魂背景略有不同便自行捏造了）荷风屋。女人的地狱，男人的天堂。”
不知道荷风屋为何物，苇之町叶山良倒是听过的，江户有名的花柳街。看来自己是被贩卖到不得了的地方了。叶山良皱眉。
似乎是对叶山良的反应感兴趣，少女的声音里有了玩味，却又像自言自语：“你怎不同她们一起哭泣呢？看你的穿着，是有钱人家吧？算了，反正和我无关啊。”
“你不也是没哭吗？”叶山良反问。
“因为我是被我爹卖到这里来的啊。”少女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是面瘫脸。
“呐，你叫什么名字？”
“三船未绪。”
“叶山良。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吧？”
“那是不可能的，进了苇之町的女人，除非被赎身，只能老死在这里。”
“难道你想就这样被男人践踏吗？”叶山良的声音有些激动，是想起了自己父母将自己当成联姻工具的事了。
三船未绪没有回答她。因为门口已响起了脚步声。很快的，门开了，两个手持棍棒长相凶恶的男子进了门。
“吵什么吵！”眉间一条疤横亘至上唇的男子一声吼道。女孩们哭得更凶了。
旁边长相普通的男子开口：“冈田，你这样会吓着她们的。”
“不过都是货物罢了。”名为冈田的男人皱眉，“我告诉你们，进了苇之町就别妄想逃出去。被抓到可是很惨的。”
说着，冈田招呼同伴将一群少女赶出房间，领到惩罚出逃游女的房间去。
房间里正好有人。一个男子正高举棍棒轮流抽打被裹上棉被吊在悬梁上的女孩们。
那些女孩看样子年纪并不大，嘴角边挂着一道血痕，脸有些青肿。叶山良估计她们也是刚进了荷风屋不久。
见到来人，男子咧开了嘴，“怎么，又来给新货色上‘课’？”
“哼，例行公事罢了。”冈田淡淡回道，又对女孩们吩咐，“看见没有，想逃出去，这就是下场。”
正抽噎着的女孩们呆呆地忘了哭泣，冈田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观赏完惩罚过程，两人又领着一众女孩参观了荷风屋的事物。尚是白日，荷风屋还未开张，游女们此时也待在房里。
熟悉了屋里事物，紧接着女孩们被带到一间宽敞的屋子分配各自服侍的姐姐。不过在那之前进行分配的老头强迫女孩们签下了卖身契。
叶山良和三船未绪有幸被分配到了太夫玉良小姐那。深知此时荷风屋的警戒还很严密，叶山良自是不会傻傻成为上‘课’的反面教材的。先在这里待上几天再说，等到警戒放松些再逃跑也不迟。
于是叶山良便留在了荷风屋成为了服饰玉良小姐的秃。
事实上，服侍姐姐们倒也是轻松的活。毕竟干色情行业的基本都是晚上开业，晚上比较繁华。叶山良只要在辰时左右起床，准备好洗脸水、化妆物品与饰物便好了。像化妆盘髻这些事情是由比她们早来的秃们做的。之后便没她什么事了。
只消中午吃个饭，在下午申时以前回来陪着玉良小姐接客，期间端茶送水陪唱陪笑就可以了。只是叶山良不习惯卖笑，也不想习惯。怕她那张因为眼角嘴角抽搐而显得扭曲的脸吓到客人，败坏兴致，玉良小姐接客也便不带上她了，叶山良也落个清闲自在。
当然成为秃的生活也不是太过悠闲的，还要跟着姐姐学习歌舞化妆等。
因为出身大户，玉良小姐对叶山良很是同情。再加上名字里都有“良”，玉良小姐几乎是把叶山良当成妹妹对待的，有时得了好东西也会分点给她。
叶山良对此很是感动，却也因此遭到其他同服侍玉良小姐的秃们的嫉妒。不过身为前大户人家的小姐，叶山良的气度还是有的。
如此在荷风屋呆了一月有余，盘算着荷风屋的戒备该是松些了，叶山良准备逃跑了。
晚上人多，逃跑不易被发现。某日在玉良小姐去陪睡后，叶山良叫上了和她同房的三船未绪：“未绪，我要逃走。和我一起吧？”
三船未绪木着一张脸，“逃不了的。还是乖乖呆在这里吧。”
叶山良一直深感三船未绪变脸技术之神奇。明明平日里是一副面瘫样，却能在接待客人时展露笑颜。但此时她却讨厌这变脸技术，无法看出三船未绪的心思。
“不试试怎么知道逃不出去呢？”
“逃出去又有何用？反正外面也无牵挂。”
“至少得到了自由啊！”
“你自己逃吧，我在哪里都一样。”
“好吧，那我走了！”叶山良咬牙，向三船未绪道过别便离开了房间。
在还未成为游女之前，女孩们的人身还算是自由的。但大多数女孩不会选择夜晚出游，因为贞操没保障。所以看守并不严密。这便方便了叶山良逃跑。
花了一个月余的时间探清荷风屋的看守死角与吉原町的地形，叶山良很顺利地离开荷风屋，到达一处较为荒僻的茶屋。正当她试图翻出围墙之时，苇之町的“缉拿大队”就找到了她。
毫无疑问，叶山良被带回荷风屋接受惩罚。来惩罚她的男人竟意外年轻。或者应该说，还只是个少年，看样子比叶山良大不了几岁。
少年，吉川森一嘴边挂着无奈的笑，“诶诶，这是这个月第几次有人逃跑了啊？”
用棍棒架在叶山良脖颈的“缉拿大队”队长将叶山良交给他，“那就辛苦你了。”
吉川森一一边抱怨着麻烦，一边将叶山良裹好棉被绑在梁上。
一顿惩罚完毕，叶山良的脸已高高肿起。即使如此，她的眼里仍闪着倔强的光芒。
吉川森一略有兴趣地问道：“我想你们刚来的时候冈田应该给你们展示了逃跑的下场了吧？即使这样也要明知故犯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逃跑？”
“那你现在知道了？后悔吗？”
“为何要后悔？只要我还待在这个地狱一天，我逃跑的心思都不会改变！”的确，此后的几年里，叶山良都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还真是倔强啊。”吉川森一轻叹一声，“但愿以后你还有这些想法。”
“倒是你，明明那么年轻，为何要做这种工作？”叶山良问道。
“当然是为了生计啊~”吉川森一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隐隐有几颗虎牙露出来，显得这个少年分外可爱。
叶山良闷闷地嗯了声。
“听说之前有女孩报告说有人想逃跑？说的就是你吧。”
“应该吧。”叶山良淡淡回答。
她要逃跑的事情只有三船未绪知道。不过她并不怪她。人各有志，也许是举报逃跑有什么好处可拿。但无论是否牵扯到利益，叶山良都不会怪三船未绪。不是她圣母，而是她明白在这个地方不该轻易相信人。
惩罚并没有结束，教训完之后是禁闭思过，不过是饿两天肚子思过，连一滴水也不能沾。
没有吃食，空着肚子的叶山良只能窝在相对一个人显得空旷的房间睡觉。直到门外响起“扣扣”的敲门声。
“我给你带了饭团和茶，快吃吧。”开了门，吉川森一带着笑意的脸庞显露出来。
“为什么要给我这些东西？这是违抗命令吧？”
“因为你很有趣啊~反正本来就对那老头没什么尊敬。不吃饱怎么有力气逃跑呢？”吉川森一回答了三句完全不相关的理由。
叶山良也毫不客气，道过谢直接狼吞虎咽。
思过结束。叶山良又回去伺候玉良小姐。
“你逃跑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嗯。”
“你不恨我吗？”
“无所谓。那你为什么要放出消息呢？”
“只是想告诉你接受现实罢了。”
“那么你失败了。即使这次逃跑失败，我还是会再次逃跑。你愿意告发几次就告发吧。”
“哦。期待你以后的表现。”
之后，几乎每过一个多月便有人逃跑。毫无疑问，是叶山良。
巧的是，几乎每次来进行“教育”的都是吉川森一。这一来二去，两人便也相熟了。
“我说你这是今年第几次逃跑了啊？”依旧是惩罚出逃游女的房间，吉川森一坐在榻榻米上懒懒问道。
被吊在梁上的叶山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唔，逃跑太多次了。不记得了。”说罢，她露出一个调皮的笑。
沉默一会，吉川森一道：“阿良，等我赚够钱我赎你出去吧？”
“你确定在你有生之年能赚够赎我的钱吗？”
“唔，如果你的身价不高的话大概可以吧。阿良你是个好女孩，不应该待在这个风尘之地。”
“我也这么觉得。那就拜托你啦~”
“嗯，约定好了。”两人伸出小指。
虽是如此约定，叶山良却从未指望吉川森一有钱将他赎出去，毕竟吉川森一还要养家糊口，而她，也不甚习惯这未知的等待。
在荷风屋呆了三年，叶山良已是到了接客的年纪了。
接客之前，荷风屋请来了医生体检。说是体检，倒不如说是检验游女们是否是处子之身罢了。
进去房间的少女们出来无一不是眼角发红，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怎么看都是被那猥琐老医生给猥亵了。
体检的内情吉川森一告诉过叶山良，于是她偷偷在衣服里藏了棍棒。所幸这个时代的衣服是振袖和服，在衣服里藏东西也不易被发现。
不出她的意料，刚衣衫半退，那猥琐老医生便迫不及待露出垂涎的神色。正想举棒教训这一医生的叶山良却被坐在床边的吉川森一阻拦了。
“医生，就算你再怎么欲求不满也不应该对货物出手吧？要知道处、子游女的价值可是比一般的游女价值要高的哦~”
“哼，那又如何？”
“旦那要是知道你阻挠他赚钱的话，会怎么样呢？”说着，吉川森一晃了晃手中用来惩罚出逃游女的棍棒。
深知自己打不过吉川森一的医生铁青着脸，终于规矩地给叶山良做了检查。冷哼一声才又唤进下一个女孩。
“阿一，其实你没必要特地过来的啦。”
“反正也只能帮这点小忙了。”吉川森一不甚在意，“过几天你就要‘张见世’了吧？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呢。”
叶山良应了声：“到时候你帮我打晕客人吧？”
“那你可要撑到我来哟~”
体检报告下来，叶山良就要成为真正的游女了。
虽是和姐姐学了如何卖笑，叶山良却基本不会刻意抛媚眼招揽客人。偶尔被点了名，所幸客人的武力值并不高，靠着吉川森一偷袭总能逃过几次失身。
只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指点帘旌上青楼(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