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C：未完的传说》Xerxes

82、噩梦

　　一年后……

　　星尘森林冬天的夜晚，大片的雪花安静的飘落，只有树枝被白雪压断，发出嚓嚓的声音，衬的森林越发宁静的不可思议。图书馆一侧的大厅，壁炉里燃烧着温暖的红色火焰，火光照在加穆兰银白的短发上面，他卷起手中的地图，抬起明亮的淡金色眼睛注视着欧费朵王：“陛下，看来伊兰格特的势力在今年增长的更快了。”

　　欧费朵点点头：“我正是来找你商量这件事情的，我想战争就要开始了。前几天巡逻队在森林边听到一些法师的谈话，邪灵法师应该已经开始准备了，战争是不能避免的，他一直想得到整个亚微，不可能会放弃，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我怀疑邪灵法师把晶魄藏到了什么地方，那地方只有他知道，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干脆把晶石砸成粉末，而只是把晶魄分离出去呢？”

　　加穆兰用修长的手指抵住尖尖的下巴，银色短发间淡金色的瞳孔微微发亮，过了一会，加穆兰说：“至上晶石失去晶魄之后，虽然会暂时看起来和普通水晶没有区别，但是它不会像普通水晶那样可以被任何方式毁坏，所以毁灭至上晶石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它和晶魄分离。但是如果一旦至上晶石里被重新注入晶魄，那么也就回复了原先的性质和威力。至上晶石的可贵不仅仅在于它无可匹敌的威力，还在于它不会被毁灭的特性。”

　　“这些至上晶石之间，有联系吗？”

　　“不知道……莫德有很多晶石，除了至上晶石是还有一些是神按照至上晶石打造的，主神阿赫迪打造了三枚，给了最接近西方圣境妙欧的圣域七国中的三个精灵国王；暗域魔君纳苏斯生前打造了五枚，如果把这五枚排列成倒五芒星的形状，那么就可以把黑暗的力量发挥到极至，它们的主人就是叛逆者西武；还有就是爱和美之神洛奈达打造的两枚晶石，陛下是知道的。”

　　“法布西奥离开我们已经太久了，有时候，我真的庆幸她没有见到那些可怕的战争，她太善良了，她的善良和美丽一直那么深的打动我，可是我，却没有给她幸福……不过，现在我们不要谈论这些了，因为战争也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一定要挽救星尘森林，因为这里是她最钟爱的地方，我不能让它受到任何毁坏。”

　　加穆兰沉吟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地图：“如果没有至上晶石，那么我们的胜算有多少？”

　　“胜算大概有一半，但是，加穆兰，你知道我不想点燃战火。”

　　“我知道，陛下。”加穆兰点头说：“我会想办法找到晶魄的。”

　　欧费朵伤感的看着加穆兰：“不必太勉强了，也许，这真的是我们的劫数……”

　　加穆兰的淡金色的瞳孔里忽然闪过一丝悲愤的光芒，他厉声说：“不！！没有天命，没有劫数，我不相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由神来决定的，我只相信我自己！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屈服于命运之下，把自己交给神来摆布的！！”

　　欧费朵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记忆里加穆兰隐忍淡漠，优雅到连笑容都是浅浅的，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起伏，像今天这样激动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他许久不知到该说些什么，最后他叹了口气：“今天已经很晚了，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如果爱司明尔这孩子问起来，你就告诉他这一切吧，该来的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他迟早都要面对它，爱司明尔已经长大了，没有必要瞒着他了。”

　　加穆兰抿紧薄薄的嘴唇：“陛下，请原谅我的失礼。”

　　欧费朵慈爱的看着他：“没关系，你要知道，有时候我真的把你看做和爱司明尔一样是我疼爱的孩子。我走了，你记得要早点休息啊。”他说完就走出了大门，侍卫把斗篷递给他，加穆兰目送着他的背影，眼睛里闪烁着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伤感的光芒。他走过长长的走廊，回到自己的卧室，熄灭水晶，拉过毯子躺下，把脸深深埋在柔软的羽枕中。

　　突然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那黑暗像潮水一样把他包围，没有缝隙容他呼吸，他伸出手寻找着，心已经被冻成冰一样冷，一样沉重，他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艰辛异常，忽然，在他眼前出现了一片火光，这火光渐渐扩散，终于变成漫天的狂烈火焰和遮蔽星月的浓烟，他耳边传来悲切的呼喊，无数个种族的战士，精灵，人类，兽人，在同一个战场上厮杀，法师们彼此施放着最恶毒的魔法，巨大的龙吐出浓烈的火焰，把面前的一切烧的焦黑，夜空里神的眼泪滴落在大地上，烟火里，一个身影好像又出现在眼前，那声音回荡在战场上，浸透了生离死别的血泪和心酸……

　　‘带着晶石走！……不要再任性了！！……’

　　‘阿赫迪就要来了，你还不快走……！！！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维奥莱，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

　　“难道你不明白吗？？我不要你死啊！！维奥莱，你走啊，走啊……快走……”

　　‘放心吧……我一定会活下来的……一定会再见到你的’……西武脸上最后一抹骄傲的微笑，柔亮的黑色长发在风中纷乱的划过，所有的一切都慢慢的隐没在纷乱喧嚣的背景里，终于变的无声无息，只有直达长夜天际的火光，始终熊熊的燃烧着……

　　“维奥莱，和我一起去主神那里谢罪吧。”

　　“乌怀纳德，我恨你，我恨阿赫迪，我恨所有的神……你们都那么自以为是，以为可以掌握一切，可是即使是你们自己，也没有权利去决定我们该做什么啊，乌怀纳德，是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但是现在我知道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你们一样自私，一样无情，一样冷酷，一样残忍……我恨你……我到死都不原谅你！！”

　　“维奥莱，不要这样说，你知道我不想……”

　　“我不想知道你怎么想……”维奥莱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溢出晶莹的泪水……西武……我真的还能再见你吗？……他吞下晶石，巨大的痛苦让他弯下腰去，然后他忽然站起来，张开双臂，身体迅速的变的高大，纯白的鳞片覆盖了他的全身，他张开的双臂化做巨大的双翼，维奥莱化身为白龙。

　　无比凄厉的惨叫声，喉咙处被灼烧的痛苦，踏空，身体开始倾斜，终于无助的跌落向大裂隙……布满泪水的双眼……仰望着虚无的夜空……伸出手……想握住那些明亮的星光……

　　“维奥莱，想要摘星，就不要怕弄脏你的手啊……”幼年时西武温柔的话语，回响在耳边，睁着大大眼睛的自己，看着他英俊的容颜，想触摸他眼睛里的星光……

　　这场景，原来，始终没有忘却……但是却永远也无法触摸到那星光了……

　　最后看到的是乌怀纳德被自己喷出的真火所吞没……烈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泪水弥散在空气里……坠落似乎永无止境……

　　加穆兰猛的坐起来，冷汗湿透了脊背，他的呼吸无比急促，心跳剧烈，剧烈的让他都觉得发疼，黑暗里，只看见短发间淡金色的瞳仁发出幽幽的光芒，窗外吹来的寒风让他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他紧紧抱住双臂，好冷啊，和梦里一样冷。他实在厌恶透了这样的感觉，他走下床，赤脚站在露台上，看着外面安静的黑夜，雪已经停了，繁星满天，这黑夜里，潜伏着多少未知的回忆与过往呢？应该……是每个人心底最深藏的秘密吧。

　　然而自己，也许是已经在那段历史里沉溺的太深了。他低下头，对自己冷笑了一下，把身体靠在了雕花的栏杆上，曙色微明里，深深呼吸了一口冬夜里清冷的空气，黎明就快要到了吧，银白的短发被晨风吹拂，露出淡金色的眼睛，加穆兰凝视着太阳将要升起的地方，时间是永远不会结束的，无论人内心有多么忧伤，他始终向前，而我们，只能跟随，直到被迫遗忘了所有记忆里曾经刻骨铭心的过往，终究变的冷酷与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