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C：未完的传说》Xerxes

56、大法师

　　爱司明尔躺在屋外的树下，一阵清风吹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跳跃着，他眯起眼睛看着透亮的树叶，那种绿色让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星尘森林，那些快乐的日子在一瞬间从他心底涌现，又缓缓退去。

　　他无意识用修长的手指玩弄着青草的叶子，耳边好象又回响起那个声音：

　　“爱司明尔，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师了！”

　　温和清澈的笑容，和自己一样银白的头发，还有那淡金色和煦的明亮瞳色，纤长有力的手臂紧紧抱着幼小的自己，在额头深长的一吻。

　　加穆兰……他从唇齿间缓缓的发出这个音节，为什么即使想忘却，却还是死死的被扣在回忆里了呢，他在怀念的时候可以哭出来，恨的时候却想把自己都撕碎。

　　他从来也没有骗自己说已经忘记他了，那怎么会。深刻的爱和同样深刻的恨彼此纠缠，在每个夜里压制着他的呼吸，直到周围的空气稀薄到可以窒息的程度，也许只是因为心痛。

　　夏天，我们曾经最爱的季节。现在却只有我自己，在树下看着迷离的树影，多么希望彼此不过是心境简单的存在，可以一起平和快乐的生活下去，怀有对与世界的小小感动，可是为什么，心里要承载着那么多的仇恨，即使已经无法背负，都不能解脱。

　　“简单如你，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爱司明尔。”

　　我们要的东西太过不同。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否真正得到了我要的东西，我甚至越来越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因为你给我的仇恨。加穆兰，我的老师，它已经改变完全淹没了我的生命，漫过我一直过于柔软易感的心。

　　然而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事实上我多么想和你一起可以享受那么些简单的快乐。

　　已经结束了，被摧毁了，永远，不会再重新回到那时候了。

　　一只柔软修长的手温柔的覆上他的眼睛，一个声音轻轻说：“你哭了……”感到自己的泪水浸润了对方温暖的皮肤，湿漉漉的睫毛在手心扇动，那个声音继续说：“不要说话，感觉风，从皮肤上掠过，清凉的，是不是带着专属于春末夏初的气息？”

　　“在我难过的时候，会努力去感觉自然里最微小的气息和触感。”

　　过了许久，爱司明尔轻轻的说：“雷文，你快乐吗？”

　　“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问这个吗？”雷文拿开自己的手，站起身来看着爱司明尔：“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这些清风罢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容：“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继续想吧。”

　　“我想见罗欧斯特。”晚饭桌上，爱司明尔说。

　　阿尔默和帕帕亚惊讶的对视了一眼，阿尔默问：“为什么？”

　　爱司明尔说：“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们原因，因为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但是根本说不清楚。”

　　雷文一声不响，缓缓切着盘子里的食物，眼神淡淡的，过了一会他突然问爱司明尔：“你是精灵吧？如果你是来自亚微的星尘森林。”

　　爱司明尔不明白：“恩？”

　　帕帕亚叫起来：“没错，我就觉得他不像是人类，开始我以为他是水妖精，还在奇怪他怎么没有那标志性的蓝色长发，原谅我那时候没注意到你说你是亚微的，不然我想我应该已经猜到了。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爱司明尔说：“我原本以为你们都知道的。”

　　阿尔默责备的看看帕帕亚，柔声说：“不要问太多，客人会回答他想说的问题的。”

　　爱司明尔摇摇头：“我并不是不想说……”他沉默了一下：“因为，没有人可以帮我。”

　　雷文睁大明亮的冰蓝色眼睛看着他：“你认识那里的王，欧费朵吗？”

　　爱司明尔的眼睛里腾起淡淡的水雾：“正是先父。”

　　帕帕亚激动的抓着爱司明尔的胳膊大叫到：“天哪，你是一个精灵王子，在我的生命里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精灵，没想到我见到的第一个精灵就是一位王子，啊，我激动的想哭啊！”

　　阿尔默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帕帕亚：“你呀，总是小孩子一样，呵呵，这样会吓坏客人的。”

　　“谁会吓坏客人啊？”一个温柔清雅的声音响起，雷文和爱司明尔认出那就是那天晚上为他们开门的老妇人，他们回过头，眼前的人让他们忍不住站了起来，表示自己的尊敬，雷文淡漠的冰蓝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的光芒，爱司明尔则脱口道：“这真是不可思议……”

　　即使面容已经老去，然而她浅蓝的眼睛，清澈流辉，看起来丝毫没有老去，柔亮的白发光洁的盘在脑后，露出聪慧的额头，她把托盘里的食物放在桌子上，优雅的一笑：“这几天都太忙了，欢迎你们，年轻人。”她把木盘抱在手里，温柔的看着雷文：“孩子，你感到好点了吗？”

　　雷文的眼睛里没有了一贯的冷漠，他微笑着准备回答，帕帕亚按住他，叫到：“奶奶，他才没事呢，你看他，好好的，就是吓我们！”他捏着雷文的肩膀：“我差点给你吓死啊！！”

　　“恩，那孩子给吓哭了。”贝拉玛摸摸帕帕亚的头，转而对雷文说：“你的体质很奇怪，以后你要避免感情波动，不然，很容易出危险的。”

　　雷文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你。”

　　贝拉玛看着爱司明尔，问道：“听说，在星尘森林，有一个医术极高的精灵叫加穆兰。”

　　爱司明尔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黯色：“他……早就已经死了……”

　　帕帕亚看着爱司明尔呆呆的说：“好惨哦……”

　　“恩，我也略有耳闻，好象是因为邪灵法师的事情……”贝拉玛点点头：“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世上无论怎么样的事，都会过去的。”

　　“不……”爱司明尔摇摇头艰难的说：“这个对我来说，永远都不会过去……”

　　雷文冷笑了一下，冥顽不灵的家伙啊，他在心里想，何必对于往事有这么深的执念呢。

　　爱司明尔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望着他，雷文从他明亮安静的绿色眼睛里读出某种异常绝望和凄凉的气息，火光映亮的天际，战争，还有尖锐的疼痛，他感到脊背发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精灵的读心术？

　　爱司明尔隔着桌子对他笑笑：“仅仅是因为那是我心底最深藏的往事。”他继续用眼睛告诉雷文：“我不会随意探测你心里的想法的，我没有这个能力。”

　　雷文表情漠然，用叉子狠狠叉起面前的食物送进嘴里，即使眼前的精灵真的有读取别人内心的能力，他也有足够的自信自己不会泄露任何的情绪，那是他从小就刻意培养的，为了他那要命的特殊的体质，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沉重的跳动。

　　该死，这段时间他的心跳已经失控了很多次了，他按住左胸的位置，爱司明尔无声的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冰凉，让雷文的心在一瞬间变的安静下来，他转过头凝视着爱司明尔，后者正用深澈的绿色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把那个瓶子给我……”阿尔默对帕帕亚说，帕帕亚恶作剧的把瓶子里的调味汁洒在阿尔默的饮料里，“你真调皮，小孩，什么时候可以改改？”然后他转向贝拉玛：“奶奶，爱司明尔说他想见罗欧斯特，这个忙我到是可以帮他，何况他是星尘森林的王子，但是我不知道这……”

　　“你是害怕罗欧斯特对他不利吗？”贝拉玛笑笑说：“没关系，也许，这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某种契机……毕竟需要改变的太多了，但是我们都无能为力，所以就需要某个外力。”

　　“奶奶，你说话好奇怪哦……”帕帕亚看着贝拉玛：“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阿尔默沉吟了一下：“好吧，虽然我也不明白……但是，我会带他见罗欧斯特的。”

　　雷文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话，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幽暗的光芒：“我也想去看看。”

　　“那就一起去吧。”贝拉玛说：“不过注意不要惹怒他，也不要去凝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