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C：未完的传说》Xerxes

28、声音

　　到了晚上，爱司明尔特意早早入睡，避免过于疲劳。柔软的床铺带着阳光清澈的气味，令他很快陷入深沉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一个轻柔冰凉的物体拂过他的面颊，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精灵，睁开你的眼睛。”

　　那声音极为轻柔却不可抗拒，爱司明尔看到面前的那双明如秋水的紫色瞳仁，他撑着坐了起来，认出那就是昨天晚上出现的影子。那影子半跪在他面前，充满着破碎的哀伤的面孔，他的金发在黑暗里闪耀着，薄薄的棱角分明的嘴唇微微扬起。

　　“你是谁？”

　　影子站起来，向窗口退去：“请跟我来。”

　　“为什么？”爱司明尔极力抗拒着这声音，凝视着影子：“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影子停下，有些哀伤的声音固执的重复：“请跟我来。”

　　爱司明尔走下床跟着影子穿过墙壁，外面飘着细小的雪花，爱司明尔感到异常惊奇，雅赫维尔是一座不会下雪的城市。尽管下雪，还是有极淡极淡的月光照下来，在月光下飘飞的雪花显得非常安静，地下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影子带着固执哀伤的微笑凝视着爱司明尔，雪地上没有留下他的脚印。

　　再次走到喷泉边，喷泉比上一次还要颓败，似乎被荒废很久了，上面的大理石已经无法辨认当初的颜色，上面爬满了诡异的植物。影子伸出手，握住了精灵的手。

　　他的手指柔软修长，没有任何的温度，他看看喷泉，又看看精灵，然后把精灵的手放在了喷泉上。

　　爱司明尔诧异的看着他所做的这一切，忽然，他发现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当他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孔时，手指像触电般瞬时从影子的手指里抽离。然后，他感到冰冷的水漫过他的手掌，他在极度惊悸中猛的睁开了眼睛。

　　一片寂静里只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他看看自己的手指，刚才自己是把手插到喷泉的水流里了吧，他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阴影里站着的那个人，赫然就是刚刚死去的法师布尔迪加兰。他，还有两次引导自己走向喷泉的那个影子，都用一种幽怨的神情盯牢了他的眼睛，寒冷在他周身流动，黑暗在四周蔓延，令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发现，在身边，似乎始终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爱司明尔在喷泉边站了一会，然后走回卧室。他躺在床上，很快就再次入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疲倦。

　　他睡的很不安稳，似乎总有声音在他周围窃窃私语，又似乎总有人在他房间外走来走去，发出压抑的低沉的脚步声，过了一会，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然后，他听到影子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对不起。”

　　他没有醒来，似乎还在梦里，他回答：“你为什么总在这个时候找我？”

　　影子轻轻的说：“只有在你睡着的时候才能听到我的话。”

　　爱司明尔问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忽然惊恐的说道：“他来了，我要走了！”

　　“别走，你还没回答我呢。”

　　忽然，从餐厅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好象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爱司明尔被声音吵醒，猛的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不知什么时候窗帘被拉上了，爱司明尔站起来，向餐厅的方向走去，那里有着更为粘稠诡秘的黑暗，他感到夜视的能力消失了，自己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

　　“谁？”爱司明尔一步步小心的前行，一边大声的问。

　　“啪！”一个碟子在他面前摔碎了。

　　“谁！”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很多，感到黑暗里似乎蛰伏着一双幽暗的眼睛，正沉默的观察着自己。空气里忽然弥散开一阵百合的清香，在这个时刻有种异常诡异的气息，他站在黑暗里，不再往前，因为他强烈的感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沉默中，他和那个未知的存在对峙着，他可以清楚的感到对方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但是他却只是站的僵直，一点都看不到对方，一切，都只存在在感觉里。

　　忽然，他发现刚才空气里的百合花气息不知何时变成一股血腥的气味，似乎在这里刚刚结束一场杀戮，一阵风吹响窗户，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不仅没有吹散血气，反而把这种气味变的更加浓重，爱司明尔感到全身笼罩在寒气里，似乎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又湿又冷。

　　他的脸湿了，他伸出手指，轻轻摸上去，满手粘稠的，都是血。

　　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大声喊到：“出来！”

　　他被自己的声音惊醒，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是淡淡的月光，他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天一亮他就冲到餐厅，但是，这里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灿烂的阳光下，雪亮的刀叉和纯白的盘子都整齐的放在那里，水晶瓶中百合安静的盛放，难道昨晚的一切，是自己的又一场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