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季》尹之沫

27、第 27 章

　　井柯把削好苹果放在顾筱薇床前的小碟子里，“苹果好了，我去打点热水。”
　　顾筱薇看着一直不肯看她的井柯，他从过来到现在的一小时的时间里，就这么沉默着，看不出脸上的或担心或烦躁的表情。“你走吧。”
　　井柯没有理会赌气躺下的顾筱薇，拿起桌上的水壶，向外走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顾筱薇的泪不争气地滑入了枕边。耳边回旋着昨天井柯平缓而决绝的话，“对不起筱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对你存有任何的感情。”
　　是的，她知道，井柯的心从未在她的身上停留过。和井柯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他会莫名的温柔一笑，却不是对着她，她能感觉到他飘忽的心神，似乎在远远地追随着某个人，那一刻她的心是凝固的，也是苦涩的。可是，她是爱他的，不能自拔地爱着，从他在雨中向她伸手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彻底沦陷了。

　　停下车，井柯有些烦躁地点了一根烟，快速地猛吸了几口，似乎借此平复心中的烦闷。昨天下午在睡觉的他接到母亲的电话，告知了顾筱薇的事情，并让他火速赶往医院。其实顾筱薇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轻微的擦伤，只要得到有效的休息就不会影响日后的跳舞。但他少不了挨了母亲的一顿责骂，所以他一直在医院陪着顾筱薇，直到刚才顾妈妈担心守了一天的他会受不了，让他回来休息。他说不清顾筱薇这次究竟是不是意外，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感情的事要尽快了结干净，他不能再让顾筱薇这么不清不楚地执迷下去。
　　尹之沫手里提着从超市里买来的东西静静地走进胡同里，脑中想着顾筱薇的事情，已经想了一下午了，仍旧没有头绪，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想了，桥到船头自然直。抬头，看见了白色的比亚迪。
　　“小柯？”
　　正好井柯从车里走下来，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尹之沫。井柯走过去几步，接过尹之沫手中的袋子，“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你，这是从医院里过来的吗？”
　　“市郊的医院。”离尹之沫这里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

　　尹之沫熟练地切着菜，犹豫了一下，问着身侧倒油的井柯，“筱薇的腿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躺几天就没事了。”井柯轻描淡写地说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额，我是说，会不会影响跳舞？”
　　井柯把空腾给尹之沫，看她把菜放进油锅里，“你不要听我妈乱说，没那么严重。今天上午我交药费的时候手机放她那里了，我没想到她会跟你打电话。”井柯看了一眼专注做饭的尹之沫，小心翼翼地继续说着，“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当真。她这人就是说话有些刻薄。”
　　尹之沫笑了笑，“有你这么说妈的儿子吗？”
　　井柯稍稍宽了点心，认真地看着尹之沫，“如果，我——”
　　井柯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看了眼手机，井柯走出厨房，“妈，我现在在外面吃饭呢。您先回家吧，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我晚上再说吧。”
　　“小柯，有人敲门，去看看是谁。”厨房里传来尹之沫的声音。
　　回来时，井柯手里多了一盘热腾腾的饺子，是楼下的邻居晚上包了饺子，给尹之沫送了一份。“呦，看样子，你人缘不错。”
　　“还行，吃饭了。”尹之沫摆好饭菜，然后打开电视，收听着《新闻联播》，偶尔跟井柯探讨一下观点。
　　井柯从浴室出来，看着正在津津有味地观看肥皂剧的尹之沫，想了想，忍住了饭前想要说的话，反正有的是时间。
　　“小柯，我们谈谈吧。”尹之沫叫住了想要进屋睡觉的井柯，调小了电视的声音，其实她刚才并没有看进去电视剧，脑中在构思着和井柯即将开始的谈话。
　　井柯平静地走过去，心中猜到了尹之沫要谈话的内容。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我不喜欢她。”井柯如实地陈述着这个在心中念叨了无数次的事实。
　　“然后呢？”尹之沫静静地继续追问着。
　　尹之沫面上似乎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淡淡的表情让井柯坚定的念头有些微微的动摇，定了定神，但是声音中还是有些颤动，“我喜欢你。”
　　尹之沫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反而轻轻一笑，表情轻松地看着井柯，“我知道。”
　　井柯紧紧盯着尹之沫，她居然面带微笑，轻轻柔柔地告诉他“我知道”？井柯再次强调，一字一字清晰地说，“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
　　尹之沫微侧着头，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幕上，握着遥控器的手却颤抖了一下，幸好她关上了客厅的灯，房间里只有电视屏幕上闪动的微弱的光芒，井柯应该看不到她现在慌张的神情吧。
　　井柯的身体有些僵硬着，尽量忽视尹之沫表现出来的漠然，语气平和地说，“沫儿，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这是妄言。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想要给你些家的温暖。可是，慢慢地，我发现对你已经不是简单的姐弟之情了。”
　　井柯印象中的尹之沫是个很漂亮，而且很温和很宽容的小姐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在他高二的时候得知她不是井家的孩子，当时他有些震惊。出于对她的同情和怜悯，他刻意地去接近她。大学之后，他特地报考了离她的大学很近的学校，周末常常过去。他知道尹之沫身边有不少追求者，但尹之沫似乎对他们并不感兴趣，他就以男朋友的身份帮她赶走了不少的人。当然他的身边也有不少女孩，他也试着谈过恋爱，可是他却发现，甚至他在和他所谓的女朋友接吻的时候都没有当他第一次说是尹之沫男朋友时心里砰砰直跳的感觉。也许，这种感觉是在那个时候产生的吧。
　　“可是小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尹之沫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
　　井柯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我知道，这可能让你有些为难——”
　　“不是为难，而是难堪。”尹之沫不大的声音中却透着些许不满，她转过头来，清醒的目光中带着刻意的疏离，“我不清楚池宣和你们井家有着怎样的恩怨，但我不会再重蹈覆辙，浑水趟一次就够了。”
　　井柯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他没有想到尹之沫对井家是这样的敌视，甚至是仇视。
　　尹之沫轻叹一口气，语气稍缓和了些，只是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悲伤，“小柯，我已经失去了姥姥了，真的不想再失去你这个亲人。”说完，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