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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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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容从十三岁起,每年都会有个画面闪现,画面中身影是那么清晰修长清矍,面孔却模糊,但也是线条分明十分喜人。
余容出生在夜郎古国,祖国的边陲地带,是地道的地方人,家族迁徙历史可以追溯至明代。余姓在这个省份并不少见,余容的父亲和母亲都姓余,她的爷爷奶奶……甚至父族的每一位无论男女,都姓余。
这是一个古老的家族,毫无疑问。余容有一双深陷的眼眸,并不是黑白分明眸宽喜人,而是狭长、深陷睫羽纤长厚实的,鼻梁挺直,唇形优美,脸庞小巧的。
她是汉族,但她却是整个中国血脉最纯的元朝贵胄后裔。
昔年明祖朱元璋诛灭元朝,派兵镇守北方遇女真族人便是杀无赦,女真人只好南逃夜郎古国,为日后相聚,便相约以余为姓。
余取多余之意,若姓余者大多都是昔年蒙古的贵胄子弟。
余容一族便是当时镇守云南的梁王把匝刺瓦尔密的子孙,更是世代近亲通婚。
数百年后日军侵华,在独山歇了脚投降,余容一族相安无事,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昔年家族宝物的变卖倒是恢复了大家族的些许荣光。
第一次是梦里,余容愣是回味了整整一个星期,那种心悸才慢慢淡去。那是个不真切的梦境,却有着心动,他是王,她是妃,他走在被血晕染得泥泞的道上,远了,一大堆士兵拉着她,他的谋臣跪在脚边苦苦求她:“妃,您快走吧。”
她记得身着窄袖的长袍,橙色的边,白底上朵朵赤红的芍药,步摇珠翠拍打着他的臣的脸颊,那些人顾不得避开,只是死死的护住余容,任凭她声声啼血呼唤:“王——”。
十三岁出头的年纪,她腾起身来,脑海中清晰的镌刻,仿佛还有那个被叫做“王”的男人身体上的余温和黑色蟒袍上的庇佑。
第二次是在美国,拉斯维加斯回圣地亚哥的路上,炽热的天,在沿途的一个自助餐厅用餐。她不知所措的摆弄挖冰激凌的勺子,一个身影过来,也是个中国少年,只不过不是一起的罢了。
好听的声音,他说,你使劲捏一下。然后就风一般的跑不见了。一股淡淡的青草味,沙漠里的热天,那股清新味道反倒教她一阵眩晕,想仔细看他的面庞,却只有一个黑色衬衫的背影。
十四岁,她以在尚未及笄的年纪周游了这个地球的大半地方引以为傲,别人闻起她你最爱哪里时,不是日本的京都可以虔诚的叩首,不是瑞士的绿草如茵,不是威尼斯的华灯与丽影,是美国沿海圣地亚哥,却是没有原因。
一次逛贴吧,他看见一个女孩子在晒帅哥的图片。那些个男孩子或是帅气阳光或是白皙可爱,她偏偏看见了一张照片,在众多照片中可以算作普通的了,偏偏眼中的血丝像是入侵了她的心脏,蓦地一跳,她把照片复制到了U盘里,放进了她的手机。
同学玩她手机时拿着问这是谁啊,她低头不语,只是那双眼睛似乎进了她心里。十五的年纪,身边也有出双入对的朋友,这不稀奇。
十六岁的她头发留了及腰,顺滑柔亮的披在后面,却为了冬天不起静电一刀剪了,才到了肩上,软塌塌的垂下来。她通常穿着有白毛的棉服,那张脸蛋的艳丽已经让她习惯别人多瞧一眼。
她背着书包下天桥,一个穿蓝色羽绒服的男生上天桥,他从走进便盯着她直到她走远。她不敢看他,那目光里像是鹰一般锐利,只是他的容貌一定不差。
十七岁她独自坐火车去了一个有着两面的城市,一面是民国痕迹渲染,石板路和阔叶梧桐相得益彰,一面是高楼叠起,人生沸腾的现代化大都市。
她穿过城市古老的一面一遍又一遍,走过了江边,码头商业街,走过了旗袍店。在以东美轮美奂的三层玻璃房下面,她抬头欣赏着房子里的古典家具,一个转身,就看见了冬日身着深蓝色风衣的影子,还有迎风飘扬的一条巴宝莉围巾,他的侧脸瞬间即逝。
至此,她再也没有遇见过一个刻苦铭心的人,曾经遇过的,都是面容模糊的。
她的母亲每次安静聆听她无数次说起那五次的擦身而过。母亲说,无论是你的命中注定或是过客,有缘始终会见面的。
她记得,家里的羊皮卷轴上面的把匝刺瓦尔密画像,五官早已与岁月同去,却始终有那薄唇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