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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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红月，高台林立。月色下白衣美人站在屋顶跳起舞来。舞姬忽旋忽立，扭动身姿，既有畅意，又兼悲涩，动静之间平添哀丽——这便是所谓舞如人心！但在这样的月色下，她又为何独自起舞、为何感叹唏嘘？
“好舞！”院外一个女声道。
白衣舞姬听见这声音，不由停了下来，奇道：“月统领！”
来者含笑进院，正是禁军总司、代内卫总司、羽林中郎将月霜行。此时一袭便装红黑相间，衬得人格外鲜妍英气。
“小兰姑娘，今日怎在房顶上跳起舞来？”月霜行微微笑道。
“月统领见笑了。”兰玛珊蒂正赤足起舞，乍然被人打断，人又在屋顶上，脸上顿时微红，道，“我所求的舞道由心而生，自然洒脱；而今日正遇红月，是故……”
“姑娘爱舞，自是好的，只是登高而舞，不免便宜了你那些邻居。”月霜行道，“姑娘如今也算名动京城的舞姬，如此……放纵，终究不妥。”
兰玛珊蒂闻言一笑：“我来自骠国，自小放纵惯了，不懂得多少大唐女子的规矩。跳舞，我看正要随心所欲，以抒己怀。不过月统领这样提醒，我倒也是必须听的。”白衣舞姬于是穿上鞋子，从房顶下来。
“月统领今日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吗？”兰玛珊蒂问。
“……倒也不是。”月霜行微微敛目，“只是夜巡途经鸿胪客馆，看见小兰姑娘你舞中似藏无限感伤……便冒昧来扰。”
兰玛珊蒂闻言，亦垂首：“月统领倒是难得的懂舞之人。”
“惭愧。”月霜行望着兰玛珊蒂，忽然感到与她的舞相通的心情，“小兰姑娘你今夜……若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说与我听。”
“那岂不是打扰您夜巡？”
“其实今日是我休沐，出来走走也只不过是习惯。”月霜行一笑。
“哦。”兰玛珊蒂应道，仍是垂着首。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
少顷，舞姬终究启唇：“海东来统领他……回去了吗？”
“没有。到处不见他。”月霜行回答，又不禁轻笑，似喜似悲，“他一日不回内卫，还是一日的总司。”
“那你觉得，海统领会回去吗？”兰玛珊蒂不禁问。
“不知道。”月霜行叹息道，“像他这样的人，大概不那么容易死吧。”
“但是他若死了……也不会被人看到吧？”舞姬想起那个病痛缠身却坚毅非常的红衣男子，心中戚戚，“……毕竟他是‘长安无首’、‘血海滔滔’……”
又是沉默。
两人在这红月下，不免怀念起同一个鲜衣红伞的男子。
同时，二人清楚，那个男子怕是早已悄悄逝去。——就在半月前的舞后。
“月统领……谢谢。谢谢你帮我为夏大哥立墓。”兰玛珊蒂踟蹰片刻而道，“原本夏大哥身为钦犯，无法入土立碑……”
“夏云仙大侠生前蒙遭冤狱，更为诛杀逆贼而死，我身为内卫统领，承他帮助，为他洗刷污名，本是分内之事。他死后，我将他与灵儿葬于一处，也算是为他做些好事，让他与关——夏灵儿在地下能够安眠。”
“夏大哥的妻子远在骠国，不知能否和他们在地下相见……”舞姬想起故人，不禁更是伤怀，几乎垂泪。想起夏云仙故去那天，她还未能回复视觉。正当她畅想未来、无限欣喜之时，夏大哥一声不响地走了，留给她的是一片冰冷。
骠国献乐，原本是无限功德的大喜事，可献乐之后，却不得不与同行的朋友分别。生离、死别，一路上的伙伴就这样散了，只留无限唏嘘。一弯红月，又勾起了舞姬的悲怀。
同是在红月下，月霜行怎能不感慨。伴随着骠国献乐，圣上险些遇刺、几次内卫易主、同僚死伤无数——而那如同怪物般的海东来也终究为了大唐而拼死。想到那人曾经有的恐怖的实力，月霜行也不免感到遗憾——即使她之前正查到海东来在南诏、骠国附近走私的案子。如今海东来几乎可以确定是死了，她心中的某个角落也仿佛失去了什么，空落起来。
“要想到好的地方去，夏大哥现在应该已经和灵儿在一起了，他们现在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平喜乐，愿他们来世得到安康幸福。”兰玛珊蒂双手合十，闭眼祈道。
“夏灵儿和夏云仙为大唐而死，也算忠勇烈骨，佛定不会亏待他们。”月霜行道。
“在这样的月下，月统领也被感染了吧。”兰玛珊蒂忽然睁开眼睛。
“嗯？”
“我听说月统领也会舞。”白衣舞姬道。
“……之前确实曾与舞姬学过些，闲时消遣罢了，上不得台面。”月霜行微赧，承认道。
“既然会舞，我们不如就在这院子里对着红月跳吧。”兰玛珊蒂笑着提议。
“呃？”
“不论想到谁，不论想什么，只要跳着舞，心绪就能舒畅开来——这便是舞道的魅力。今夜月统领不如和我一起跳一支舞。”一提起舞，白衣舞姬的眸中又重闪起光辉。
“小兰姑娘，我……”
“哎，来嘛！”兰玛珊蒂拉起月霜行的手，便开始舞起。
红月下，白衣翩飞，而月霜行被拉着也旋转起来，不一会儿，更是旋起绸缎舞，红巾盖天。
是夜，两人舞了一夜，仿佛将所有烦恼都舞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