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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五十五章 结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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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就这样定了,不准备大肆操办,但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不过用不着涟汐动手,所以便带着雪芊出门闲逛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当准新娘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欣喜的,面上带着笑,举手投足间尽是幸福喜悦,整个人都那么明媚动人。行人纷纷侧目,却多半扼腕叹息——如此美丽夺目的年轻女子,竟已为人母,遗憾遗憾。
雪芊对一切都很好奇,涟汐则不厌其烦地解释着。买了糖葫芦、豌豆黄、蒸糕后,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了捏面人的摊前,等着艺人捏个粉嫩的小娃娃。
“汐儿。”带着丝丝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涟汐下意识地回头,愣在了原地。
“汐儿,真的是你!”犹豫变成了狂喜,八阿哥激动得似是想上前抱住她,可是看到她平淡的脸还有身边的小女孩,定定心神,抑住满心的涌动。“去茶楼坐坐可好。”
涟汐沉默片刻,点点头。牵了雪芊一同进了茶楼,安顿雪芊在一旁吃小点心,两人面对面地坐下了。
八阿哥一再欲言又止,涟汐则低头不语,心中有些复杂。她不恨八阿哥,却也不能完全平静以待,她倒真宁愿两人再不相见,让所有的往事慢慢散了。
“汐儿,真的是你。那日在街上看到你,我还以为是在做梦。我日日在街上寻找,原来真的是你,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八阿哥有些语无伦次,但那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涟汐却仍没有抬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汐儿,我,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多少想说的话,多少在梦中才能说的话,在真正见到她时,化为了这一句。八阿哥轻叹一口气,手攥成了拳。
在八阿哥以为涟汐不再会有任何反应时,她轻轻开口了。“我不怪你。”
一句“我不怪你”,是对过往的一笔勾销,却更是冷漠的疏远。八阿哥怔了片刻,不由苦笑,这四年来的日夜思痛,就是为了这句话吗?
虽然有些不忍,但,仅仅只是不忍心。涟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终于抬起头看了过去,却不由一惊。这还是当年儒雅温润的八阿哥吗?眉宇间尽是憔悴,人消瘦了许多,连眸中自信的光彩,都不在了。“你,过的好吗?”
“好,怎会不好。”他话中明显的自嘲,涟汐突然记起自己走后的第二年,行猎途中所发生的“毙鹰事件”。八阿哥献给康熙一只鹰,却是一只死鹰,康熙大怒,认为八阿哥是在讽刺自己,诅咒自己,当即下令把八阿哥送到汤泉,又禁于府内,并下旨停止八阿哥的俸银俸米。如今虽恢复了,但昔日的风光,已不在了。
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这是当年诏告天下八阿哥之罪所用的言语,让人听着心惊、心寒。
两人再度无语,涟汐说不出安慰的话。权力之争,从来都是惨剧,每个人都是牺牲者,每个人都放弃太多,却都不得不独自承受着。
八阿哥看了雪芊一眼,淡淡笑着转向涟汐,笑容中有惨淡,有伤痛,更有绝望。“汐儿,若有来生,你会先遇见我吗?”
涟汐咬着下唇没有回答,八阿哥盯着她半晌,突然哈哈笑着走了出去,不再回头。涟汐静坐了一会,领着雪芊回去了。这一切,早就该放下了。
这两天,涟汐与四阿哥没有见面。而在成亲的那天午后,来了一个让涟汐分外欣喜的人。
“你个死丫头,真是狠心。”红着眼睛的伊情冲进来抱住涟汐,差点没把她勒死在凳子上。“你就那样走了,要吓死我吗?你还知道回来,你还想着回来,你太狠心,太狠心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涟汐也不由哽咽,两人语无伦次地说着久别重逢的激动话,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四哥来找我时我还想把他打出去,幸好他及时说了这个消息,我还不敢相信呢。你个死丫头,今儿你大喜就算了,看以后我怎么收拾你。”擦干泪,伊情摸摸涟汐的脸,又笑了。“来,我来帮着打扮新娘子。”
桌上摆的是汉人的凤冠霞帔,伊情给涟汐细细地画好红艳的新娘妆,又梳好头带上了凤冠。镜中艳丽明媚的人儿,合上一抹羞意,数点喜色,无限娇情。
“很漂亮,相当完美。”伊情赞叹地下了结论,最后补了补妆,用红盖头遮住了如花容颜。“时辰到了,我领你出去。”
手被伊情牵着,涟汐一步一步走向生命的另一半。心中是平静,还是激动?只听得缓缓的心跳,胸中渐而充实,不再是天上的云,不再是梦中的花,小溪终于有了归处,浮萍终于有了根缘,从此,不再孤单,不再忧伤。
“一拜天地。”感谢上苍,让彼此相遇。天有幽泪地有情,冥系红线怜孤心。
“二拜高堂。”感谢尊长,让彼此重逢。微风乍起皱湖面,丝雨细细解忧鸣。
“夫妻对拜。”感谢彼此,让真爱存在。从此无心爱孤夜,任他独月下西楼。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请新郎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愿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请新郎新娘同喝合卺酒,从此和和美美。”
桌上整齐地摆着一碟碟的桂圆、莲子、花生。大大的“囍”字布满新房,一对红烛流着喜悦的泪,映着穿着大红喜服的两人。
“你好美。”抬起她娇羞微红的脸,他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明明是已近不惑之年的成熟男子,却像情窦初开的愣小子,心跳急促,呼吸困难,满心都是喜悦,甚至有点手足无措。她终于嫁给了他,终于,终于。
闻言,涟汐微微垂下眼帘,不甚娇羞。本已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竟这般心如小鹿乱撞。他的目光就像一潭深泉,让她沉浸其中,忘却了所有。
言语已属多余,只要四目相对,又有什么需要多说的?而这一对视,便是万水千山,海枯石烂。烛心微微跳动,似是绽成一抹暧昧不清的笑。
吻,细细密密地印了下来,良宵苦短,更待何时?一只手拂下如火的帷幔,遮住了那旖旎的风情。
红烛依旧燃泪,一室的春风,久久不散。
镜中映出一张柔美的容颜,唇边浅笑如三月的春花,娇美无限。涟汐慢慢梳着秀发,眼角眉梢俱是喜色,整个人明艳动人。
一只手接过了梳子,继续刚才的动作。涟汐浅浅一笑,靠了过去。
“这么早就起了。”放下梳子,他揽她入怀,在脸颊上轻轻一吻,说不出的温柔与满足。“睡的可好?”
“嗯。”涟汐面上微微一红,拉过他的手放在一起,两枚心型玉戒浑然一体。
“来,我给你绾发。”掌中是那根熟悉的白玉簪,极不熟练的绾发技巧,头皮扯得生疼,她还是微笑着,满心的幸福。
“夫人,随为夫出去吧。”此话一出,两人都笑了起来。
“我说相公,你该唤一声娘子吧。”涟汐搭在他伸出的手上,调笑着一同出了新房。堂前,傅先生已稳稳地坐着了,看着走进来的两人,捋捋胡子笑了。
示意两人坐下,傅先生欣慰地看看涟汐,又转向四阿哥。“四爷,汐儿终还是还给你了,你要好好珍惜,若再发生那万一,我还会那样做的。”
“叔公放心,绝对不会了。汐儿是我一生的真爱,我绝不放弃。”原来情话并不难说出口,只要心中有爱存在。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
傅先生却眼一瞪,有些不悦。“不是绝不放手,是要你给她幸福,一辈子对她好,否则,哼,你不放手都不行。”
“叔公教训的是。”四阿哥略有愧色,连连更正。
“好了好了,汐儿总算嫁给了你,身子也没什么大碍了,所以,我决定要去找灵儿,我一定要找到她。”傅先生有些激动,这几日的梦让他越来越不安,他必须做些什么。他有种预感,,如果抓不住这次机会,他一定会永远后悔的。
“叔公要走了?”虽不感意外,但很是不舍。涟汐还未多问几句,四阿哥开口了。“叔公一定会找到的,只是,汐儿可以吗?”
“你放心,只要小心些,汐儿不会再犯病了,这四年的工夫可不是白费的。”傅先生顿了顿,“你好好照顾汐儿,若真有什么万一,怕是麻烦大了。”
“叔公大可放心。”四阿哥握紧涟汐的手,再一次坚决地说到。
“那好,我今日便动身,清儿也要回去照顾小春了,芊芊就跟着你吧。”傅先生整整衣衫,往里屋清东西去了,倒也迅速,不一会就动身出门了。雪芊正和请来的师傅学琴,倒不用担心什么。两人相视片刻,牵着手走出门去。
穿过热闹的街道,两人向城郊走去。一城青碧,称出阳春三月的柔美,桃花点点,不时洒满两人的肩头。
“听说这几年你不但在苏州养病,还一直在做生意?”微笑着看着“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她,他轻轻牵着她的手,插了一朵桃花在她鬓角。
“虽然有合玉给的银两,但不是长久之计,而叔公生性闲散,从不顾生计,所以我就卖些搭配好的花草,没料到十分受欢迎,再加上逼着叔公写些药方,日子很是充裕。”涟汐摘下一朵半开的花别在他胸前,笑盈盈地拉着他跑了起来。
“小心些。”他嘴上这样说着,笑容还是挂满了脸。
“胤禛。”在最大的一棵桃树下站定,涟汐突然收了笑容,侧身面对着四阿哥,认真而严肃。“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短短一瞬,心下已百转千回,他轻声问着,眉头悄悄拧了起来。
“我要告诉你,”深深看过去,无限深情,无限风情。“我爱你。”
薄薄的云霎时消散,灿烂的阳光倾洒下来,点亮了一树的粉桃。他笑了,不再云淡风清,不再山高水远。他伸手想拉她入怀,却被拦住了。“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一怔,随即又笑了。揽她入怀,在耳边轻轻开口。“我也爱你。”
花瓣不住地飘落,映在两人周身,竟似淡了开去。就像一幅水墨画,浓墨淡彩,丝丝的韵味,缕缕的情思。
璧人如斯,天地无形。
在小酒馆吃过饭,天已昏黄。四阿哥把涟汐送回四合院,犹豫再三,却还是涟汐先开口了。“你回府吧,两天都没着家了,常来看我就好了。”
“那,那我先走了。”四阿哥似是不忍,却还是无奈地转身走了,步子异常沉重。
“娘亲,爹爹为什么不留下?”雪芊扯扯涟汐的衣角,仰起小脸问着。涟汐稳稳心绪,调整下表情,弯下腰去看着她。“爹爹还要忙,明天再来看芊芊,芊芊乖,去睡觉了。”
涟汐领雪芊进了屋,傅先生只雇了做饭和洗衣的张大婶,其他的还要自己做。安顿雪芊睡下,涟汐坐在窗前,心里终于勉强静了下来。
嫁给他,就应该想到这些并接受这些。他不可能只属于自己一人,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自己。这才刚刚开始,若不能看开,以后该怎么办?
可是无论如何,还是爱他。如此,便只能慢慢习惯了。
第二套傍晚,四阿哥才来,带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清瘦姑娘。是穷人家的清白丫头,也算灵巧,但孤身一人,生活无依,买来服侍涟汐,名唤婉儿。
小春嫁人后身边就没了可以帮助的人,现在又有雪芊,确实多有不便。涟汐柔声安慰几句,留下了婉儿。
婉儿扯了根草扎个小狗便哄得雪芊咯咯笑了,这边的两人不由也弯了嘴角。屋外,一弯新月,悄然挂上了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