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等待十万年》安嶋

7、离开

　　夫人温柔看着她，道:“你又错了，应该叫老爷。”
　　童宝儿看也不看夫人，只是深深的垂下头，好似已经完全绝望了一般，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掉在地上，只是没有人看见，低下头的瞬间，她嘴角一丝诡异的笑意。
　　“老爷，这孩子只是一时糊涂，不如，就将她养在外院罢了。再怎么说，也是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多少有些感情的。说起来，这孩子自幼孤苦，一时荒唐，也是情有可原的。”夫人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温柔的替她求着情，只是这越说，李如海的脸色就越青。
　　自幼孤苦？这是说他这个当爹的不对，没有照顾到她吗？是怨恨吗？
　　想起她当着众人面前做的蠢事，李如海心中就有气:“哼！惯了几年就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李家也是可以随便攀附的吗？这样的人，还是早些送走，免得以后又出了什么事！”
　　看了看地上其貌不扬，瘦的像根棍子一样女儿，李如海心中没有一丝怜悯。修真之人本就心性淡薄，更何况他李家美貌如花的女儿何其多，眼前这无论是灵根还是相貌都让他觉得丢脸的女真是一眼都懒得看。
　　童宝儿跪在地上听两人的话，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梨花带雨的哭着，她现在才十三四岁，甚至又瘦倒是看不出什么颜色来，在过几年，如果李如海看到她的样貌，只怕自己又会和娘亲一样被当做礼物送给别人。上一世不就是如此吗？没有实力，她很难在李家保全自己。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离开大家的视线。记得上一世，她就是苦求着留了下来，结果，不是被送给了极星宫宫主的儿子应天吗？当年，她虽然对应天确实动心了，但是也改变不了自己是像一件东西一样被送出去的事实。
　　想着，童宝儿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眼前环视众人一眼，然后停留在李如海的身上，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的说道:“老爷，夫人，奴婢知错，老爷和夫人心底善良可怜奴婢，养育奴婢多年，可是奴婢却被这李家的荣华富贵迷了眼，蒙了心。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举动。奴婢再无脸面留在李家，只求老爷夫人饶我一命。奴婢自会找个了无人烟的位子安心念佛，为老爷和夫人，以及各位公子小姐念经祈福。球姥爷夫人成全”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童宝儿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额头点在地板上“咚咚”的响，额头很快肿起来了。配上她乱糟糟披着的头发，十足像个乞丐，让人可怜，却又嫌弃。
　　见状，李如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看了夫人蓝凤凰一眼。
　　不愧是多年的夫妻，夫人立刻心领神会，端起茶抿乐一口，温柔的笑了笑，然后道:“你这孩子，也是个懂事的，本想让你留下，不过既然你想去个清净的位子。那也是好的。只是将你赶出李家，我和老爷都是于心不忍。这样吧，李家在外有些闲置的小庄子，你就随便选一个可好？”
　　闻言，童宝儿深色黯然的点点头“任凭夫人做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的，似乎是已经无路可走的样子。
　　见状，蓝凤凰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随便指了一个叫做“明月庄”的地方。
　　说完，她又看着一旁哆哆嗦嗦的小丫头道:“馨儿，你可愿跟着宝儿去？”
　　“夫人！老爷！馨儿的父母亲人都在这里，馨儿不忍心离开他们！求老爷夫人成全！”馨儿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狠狠的磕头，然后有转过身来，对着童宝儿磕了几个头“小姐！馨儿想伺候您，可是馨儿不忍离开家人，求小姐成全！求小姐成全！”
　　看馨儿一脸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样子，童宝儿状似无力的一笑，浅浅道:“夫人，宝儿天生贱命，做了几年小姐便不知轻重，如今，宝儿还是做回本来的身份吧。宝儿，不需要丫鬟。”
　　人，总是该为自己打算的，人性如此，无所怪其乎。
　　听完童宝儿的话，不只是馨儿，便是一众公子小姐都愣住了。这个童宝儿究竟是像要干嘛，是在赌气吗？
　　“嘭！”
　　李如海脸色铁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桌上的茶水狠狠跳了一下出来，果然和那个贱女人一样“今晚之前就将她送走吧！不是我李家的女儿，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说完，他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临走前冷冷看了通报而一眼，嘲讽的说了一句：不知好歹的东西，有你跪着求我回来的一天。"
　　看着李如海气急而去的身影，童宝儿心中暗暗一笑。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就算是你狼心狗肺的对待别人，也依旧希望别人掏心掏肺的对你好。只是，这有可能吗？真是好笑。
　　对于李如海，她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父女之情，他对她不闻不问十几年。一过问了，便是将她送给别人，换来自己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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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降临，马车渐渐远行，童宝儿掀开车帘往后一看。李家在昏霭的黄昏里灯火通明，一辆青灰色的马车孤独离开这繁华的地方，却没有一人前来送别。
　　“小姐，别伤心了。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回来的。”前面赶车的老朴回过头来，用沙哑的声音安慰到。无论是谁，离开家的感觉总是不好的。
　　闻言，童宝儿放下了帘子轻轻嗯了一声。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愿意跟她离去，只有这老仆。老仆名叫火，已有六十几岁，无儿无女，本是马厩的一名养马馆儿。这一次夫人她选一个人与自己同去，童宝儿左右看了看，所有人都是心有戚戚，生怕自己被选中的样子。只有这个老人满怀期待的看着她，想来，他在李家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否则怎么会跟她去哪不毛之地呢！
　　据她所知，火是家中的一个养马的老奴仆外出时捡回来的，那时候火还只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因为是在骄阳似火的七月捡回来的所以取名为“火”。再后来，老仆人去世了，火就继承了他的工作。
　　而火又一向沉默寡言，不会与人打交道，所以一直被人排挤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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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你还想再回来吗？”童宝儿微笑问道。
　　“回来？”闻言，火有些恍然的捏了捏自己身上打满了布丁却洗得很干净的衣裳，喃喃道:“老奴跟随小姐……”
　　看，你也不想回来吧？童宝儿轻轻一笑。
　　再见，我曾经生活过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