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瞳如画》刘豫玉

67、瞳婳的谎言

　　开车先把孟诗语送回了家，瞳婳并没有着急带着莫之北回家，而是带着他去了付志康的学校。

　　瞳婳把车停在付志康的大学门口时，就吸引到了很多学生注目观望，瞳婳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来过大学，坐在车里望着大学里面的景色，瞳婳的心里是极度遗憾的。

　　遗憾自己没有过的大学生活，那些付志康一说起就会眉飞色舞的集体生活，她从来都是一个人，从小时候到现在，她不能想象一群人住在一起是个什么景象，晚上会不会失眠，白天会不会永远觉得吵。

　　简直是又烦恼，又新奇。

　　五分钟之后付志康像一阵风一样从学校里跑了出来，看到瞳婳很高兴的趴在车门前说“姐，你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瞳婳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粗心的弟弟，瞳婳用手悄悄指着后座别扭躺着的莫之北小心翼翼的说“来找你是想让你和北北来一次男人之间的对话的，你晚上有时间吗？”

　　付志康听到瞳婳的话转头向后座一看，顿时嚷嚷了起来“哎呀，这是谁啊，怎么让我们帅的没天理的莫之北小朋友破相了啊？”隔着一个车门莫之北气焰怏怏的躲避着付志康的触碰，把整个脸埋在后座的沙发上，企图让别人看不到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啊？受了什么打击了啊？跟舅舅说说”付志康指了指莫之北的小腿，不动，又拽了拽他的鞋子，还是不动，付志康纳闷的又转过头看向瞳婳。

　　瞳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吧，顺便叫上你那帮朋友们一起”

　　自从付志康说和同学合资开做工作室的时候，瞳婳就想请他的同学们吃一顿饭，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今天趁着接付志康回家的档子，瞳婳就想把这个事办了。

　　付志康一听二话没说也高兴地应允了，让瞳婳定好位置告诉他，他晚上带着同学过去，然后再和她一起回家。

　　因为去的同学不止三个，所以瞳婳就带着莫之北先去了餐厅，一直到餐厅莫之北都是死气沉沉的。瞳婳从来不知道，一个孩子闹别扭竟然能闹这么久，可惜这也不是别的事，瞳婳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能期待弟弟晚上能和他说的通吧。

　　“北北，你想吃什么，妈妈点，不过你脸上还有膝盖额头都伤了，所以不能吃太鲜的东西，那妈妈给你点你喜欢的红烧狮子头行不行，还有肉丸子，是牛肉馅的，你要不要尝尝呢？”瞳婳乐呵呵的指着一道道的菜问着莫之北的，但是莫之北完全不鸟她，整个面无表情症候群患者，也不知道像谁。

　　“北北，你准备不说话了吗？”点完了菜，整个包间就只有母子二人的时候，瞳婳觉得还是要先好好和这个儿子谈谈才行。

　　因为身边有付志康，有上官枫落，有钟越，所以瞳婳从没有担心过单亲的莫之北会变得像女孩子一点，而且她基本上对他很宽容，虽不至于放养，但是和散养也差不多。但是现在她极度怀疑自己用错了方法，这个孩子闹起脾气来简直没完没了。

　　莫之北低着头拽着自己的衣角玩，原本熨烫的平平的衣角，已经被他整的满是褶皱，有一块甚至都有点黑了。

　　“好吧，你想怎么样，妈妈都答应你行了吧”瞳婳认命的摸着儿子的头，她就这一个儿子，他求得，她不问也知道。

　　“妈妈，我想爸爸了，我爸爸在哪里？”

　　爸爸，爸爸还是爸爸，有一个爸爸就这么重要吗？瞳婳觉得头疼，可是她不能向孩子发脾气，她不想把自己的坏脾气传染给任何人，特别是自己的儿子。

　　“北北，你告诉妈妈，如果爸爸已经有了孩子，就是，除你之外的孩子，你还会想要爸爸吗？”莫之北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妈妈，瞳婳怜爱的亲吻着儿子受伤的额头说“爸爸有孩子了，所以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你还想要他吗？”

　　“哇呜……妈妈，我不要爸爸了，我再也不要爸爸了……”听了瞳婳的话之后莫之北突然嚎啕大哭，眼泪就像黄豆一样，一颗接着一刻掉落下来，瞳婳心疼极了，把孩子搂在了怀里，擦着他的眼泪。

　　孩子，要原谅她，她没办法把爸爸还给他，所以她只能选择骗他了，而她这也不算是谎话，程仲瑞结婚有孩子这是早晚的事。

　　半个小时之后莫之北终于结束了声嘶力竭的哭泣，只是哭的太惨了，还是一阵阵的干抽着，听起来委屈极了。

　　瞳婳轻擦着儿子哭红的眼睛，捏着他的小鼻子笑着说“好了别哭了，一会舅舅的朋友们就会来了，要是看到你堂堂的男子汉竟然哭鼻子，肯定觉得你丢人。”

　　莫之北狠狠的吸着鼻子之后，又抹了一把脸口齿不清的说“那怎么了？我们老师说了，男孩子也可以哭的，只是长大了就不行了，我现在还小，哭很正常”

　　“这也是你们老师说的？”瞳婳问。

　　莫之北摇了摇头说“这是钟越哥哥说的，他说他小时候也爱哭，但是长大了就不哭了，因为他哭他妈妈也会哭，所以他不哭了，妈妈，我也不哭了，你也别哭”

　　软软的童音真挚的语言，瞳婳觉得鼻子酸酸的，似乎是泪，热了她的眼眶，但是瞳婳觉得这是喜悦，因为这是她儿子对她懵懂的爱。

　　“儿子啊，你可真是妈妈的好儿子”话音刚落，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付志康背着双肩包，后面跟着四五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子。其中还有两个是女孩子。

　　“姐，这地方不错啊”付志康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坐下就拿起了一片牛肉放进了嘴里。

　　“别动！你同学们都还没入座呢”瞳婳打掉了付志康再次偷吃的手，摆着手招呼着付志康的同学一个个入座，付志康看着姐姐，无声的笑着，莫之北坐在付志康的旁边，乖巧的像个淑女一样，对着每个看自己的人笑。

　　三男两女，全都是俊男靓女，每个人都很乖巧的向瞳婳问好，瞳婳一时竟有些兜不住，其实除了小康，她不太习惯别人叫自己姐姐，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好了，你们也饿了吧，赶紧坐下来吃吧，等会就让他们上热菜”瞳婳像个长辈一样招呼他们坐下，吃饭，但是这群比自己小几岁的孩子好像很腼腆，特别是那两个女孩子。

　　“大家别客气，我姐说了敞开肚子吃啊，不是说我抠吗？这下不抠了吧”付志康转着圆桌给每个人的杯子里倒酒，只是到瞳婳面前的时候，换上了和莫之北一样的饮料，瞳婳笑了笑，接过来抿了一口。

　　原本的几人因为没见过瞳婳还有些拘束的几人听着付志康这句话叶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甚至揭起了付志康的短，说他们刚成立工作室因为要买设备，作为老板的付志康让他们吃了两个星期的面条不说，还说他们吃得多。

　　一群人哈哈大笑，从那以后付志康抠神就这么来了。

　　受着他们的感染瞳婳也觉得莫名的开心，那感觉简直就像自己也回到了十八岁一样，年轻，张扬，无忧无虑。

　　“听小康说你们要开工作室的时候就想请你们吃饭，只是一直没时间，今天正好有时间了，所以你们也别客气，也谢谢你们平时对小康的照顾，”拿起付志康的酒杯瞳婳先干为敬，一群人嗷嗷起哄，大叫姐姐好酒量，都要和瞳婳碰杯。

　　“姐姐，这是你孩子吗？好可爱啊，怎么额头上包着纱布呢”坐在莫之北身边的长发女孩弱弱的看着瞳婳，似乎很怕自己的问题会让她生气。

　　瞳婳笑了笑，揉着儿子的发，莫之北哼哼的转过头不看瞳婳，其他几个人无声的抿着嘴笑“北北，快跟哥哥姐姐们说好，这是我儿子，他头上的伤是不小心摔得，不过医生已经说了没什么大事，”

　　莫之北很听话的喊了句哥哥姐姐好，但是付志康一听就乐了，对着一圈同学取笑道“你们叫我姐姐是姐姐，可我外甥却叫你们哥哥姐姐，请问，你们该如何称呼作为北北舅舅的我呢”

　　众人反应过来对瞳婳的称呼都有些尴尬，瞳婳无所谓的笑笑指着莫之北道“这几个是哥哥姐姐，旁边是你众人嫌的老舅舅”

　　众人一听全乐，莫之北也跟着傻笑，几个人一看白面团的莫之北乐呵呵的样子全部围了上去，莫之北很白有点肥，就像奶油蛋糕一样，软软滑滑的，特别是其中的两个女孩子更是摸着莫之北的脸不松手。

　　“妈妈……”莫之北苦着脸向妈妈求救，但是瞳婳只是坐在一边笑着不动，偶尔和另外几个人搭几句话。

　　“姐姐，我敬你一杯吧，谢谢您请我们吃饭”一个长得高高胖胖的，但是很可爱的男孩子红着脸举着手里的酒杯要向瞳婳敬酒。

　　付志康本来要阻止的，但是一看姐姐似乎是很的开心，也就随她去了，一行五个人，一共五杯酒，还是白的，瞳婳喝的毫不含糊，付志康有点担心，想要拿过她的酒杯，叫她别喝了，但是瞳婳哪里肯听他的，付志康的同学们看上去也不似多能喝酒的样子，每个人跟着瞳婳喝了一杯之后，脸上都晕红红的。

　　好好地一个饭桌变成了各自的畅谈会。

　　“舅舅，妈妈是不是要胡言乱语了，钟越哥哥说，喝了酒的人都会胡言乱语的”

　　付志康哭笑不得揉着外甥的发，又看一眼脸色红彤彤的瞳婳，那样子似乎离胡言乱语不远了 。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付志康滴酒未沾，莫之北吃的饱嗝连连，再看那几个同学，两个女同学还好，但那三个男孩子，两个趴在桌子上脸色嫣红如脂，最后一个还举着杯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瞳婳安静的坐在一边，眼神迷茫面如桃花身若雕塑。

　　付了账，付志康叫了两辆车分别把五个同学都送上了车之后，扶着瞳婳，牵着莫之北晃晃悠悠的向车子走去。

　　“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喝这么多酒”小心的把瞳婳放在后座，又把莫之北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儿童座椅上，付志康拨打了一个电话叫了代驾，不一会，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赶来了。

　　“小康，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枕着付志康的肩膀，瞳婳的声音听着不太清晰，像午夜的尘埃又像是清晨的迷雾，恍恍惚惚的让人不知觉跟着迷茫。

　　付志康没有回答姐姐的话，只是更加握紧了姐姐的手。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回答不上来，真正知道原因的人早就不会为活着而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