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瞳如画》刘豫玉

65、谁在激怒谁

　　瞳婳还站在门边和程仲瑞僵持时，莫之北的门开了，他穿着小熊的睡衣睡眼朦胧的看着门口的两个大人，晃晃悠悠的向瞳婳走去“妈妈，你回来了？你和漂亮叔叔站在门口干什么，刚才什么声音，好响啊”

　　瞳婳住的是一梯两户，对面那个经常不在家，瞳婳气头上摔得瓶子没吵到对门，却把莫之北吵醒了，瞳婳有些后悔的想她为什么又没有沉住气。

　　“妈妈在和叔叔说话，你怎么醒了？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吵醒你了”瞳婳小跑到孩子的身边，揉了揉他的发，又亲了亲他的脸，满脸愧疚。

　　莫之北嘟着嘴表情有些不悦，看了看同样红了眼的瞳婳，柔软的小手放在了瞳婳的脸上揉了揉，头也伸进瞳婳的怀里瞎蹭“妈妈，你怎么眼睛红红的，是生病了吗？学校的小朋友生病眼睛都红红的”

　　瞳婳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孩子软软的身子深深闻了闻孩子身上的奶香味。程仲瑞站在门外驻步的看着门内那对紧紧相依的母子，脸色晦暗晦明的，只是在看到了莫之北看他的时候，愣了愣脸上灿然一笑。

　　“叔叔，你要回家了吗？”莫之北对上了程仲瑞的视线，感觉到抱着他的瞳婳突然抱紧了自己，莫之北似有些顿悟了，他妈妈应该是不喜欢这个漂亮叔叔。

　　瞳婳背对着程仲瑞抱着莫之北，莫之北在瞳婳的怀里无法伸手，只得对着程仲瑞眨了眨眼，示意他离开。

　　可是程仲瑞没有一点看懂的意思，反而觉得莫之北是不是眼睛有些不舒服，有些担心了快步进了屋子，站在两人的身边“小北，你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一直眨个不停”

　　程仲瑞焦虑的声音让莫之北仰天无语，正要张嘴时，瞳婳已经抱着他转过了身，冷若冰霜的脸看着一脸担忧的程仲瑞，漠然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程先生不要这么熟悉的叫我儿子，我可不想被人误会是第三者”说完又对着莫之北的脸温柔“宝宝，眼睛咋了，来，妈妈好好看看”

　　“妈妈，我眼睛没事，叔叔，你快回去了，太晚了不好”知母莫若子，莫之北一边逃避着瞳婳的魔手，一边对着程仲瑞拜拜手，这时程仲瑞才知道莫之北的意思。
　　程仲瑞上前轻松地拉开了扭着莫之北的瞳婳，又爱怜的学着瞳婳的样子有些迟疑的在莫之北的头上揉了揉，小孩子的头发真的很柔软。

　　“我和你妈妈还有话要说，你先去睡觉好吗？”

　　瞳婳在一旁听到程仲瑞的话，不由的红了眼眶，这如梦一般的场景，儿子丈夫亲偎的一家人，多么讽刺啊。

　　“宝宝，快点回房去睡，妈妈一会就来陪你”瞳婳牵着儿子的手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为他盖好被子，轻吻着他的额头，瞳婳听到莫之北年小儿稚嫩的期盼。
　　“妈妈，你会和刚才的叔叔结婚吗？”

　　瞳婳愣了一下，揉着儿子的发，轻声问他“为什么这么问？你喜欢那个叔叔吗？”瞳婳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态，她既希望儿子说喜欢，又希望儿子说不喜欢。

　　只有四岁的莫之北小心翼翼的看着瞳婳的脸，小手拉着瞳婳的手，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安慰着瞳婳“妈妈。你喜欢我就喜欢”

　　如果遗传了瞳婳，莫之北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聪明，瞳婳一直都知道的，这个孩子不像自己，“先睡觉吧，明早还要上学，”

　　瞳婳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孩子这个问题，但是她希望自己可以和孩子像朋友般交流的，儿子即是她的灵魂粮食，也是她的患难之交。

　　从莫之北的房间里出来的瞳婳看到程仲瑞面色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出来时，程仲瑞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不由的放在身后，姿态也有几分慌张不安。

　　“到底要说什么，一次性说个清楚吧”深呼吸一口气，瞳婳坐在了程仲瑞对面的沙发上，“其实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还会联系我？难道是觉得还没玩够吗？”

　　瞳婳的话有些咄咄逼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告诫自己，过成如今这般样子，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都是自己，如果当初自己不独自跟着小玲去外县，如果自己回来时就赶紧回家，如果当初即使爸爸去世也不回来。可惜，没有如果，这一切还是发生了，她独自承受着命运和生活的变迁，她努力且盲目的让自己和莫之北还有弟弟的生活越来越好。

　　程仲瑞坐在一旁，脸色晦暗不清，像是想起了过去，一会轻松，一会严谨，最后无力布满了整个脸庞。如果当初的步雅没出事，他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这辈子也会有对不起谁这样深刻的感受。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也想弥补，但是她的抗拒，也让他知道有些错是弥补和挽回不了的。

　　“你还是辞了现在的工作吧，我知道你这些年在严隽手下，他没让你做过什么。
　　但是风月场所，总归不是一个好的归宿，这对你来说总归影响不好，我可以给你开店，股票，基金，做什么都好，只要你辞了现在的工作。”

　　夜深中，程仲瑞的话显得格外刺耳，瞳婳已经愤怒不出来了，他的想法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一边消费着女人，一边又瞧不起女人的职业。这个男人的行为和那些曾经想用钱砸在自己的身上的人没什么区别。他的做法比他们更残忍，最起码那些人嘴上的话说的漂亮。

　　“程先生，我们母子的事就不需要你担心了，你大可放心，除了你，很多人愿意在我身上花钱的！”

　　瞳婳报复般的回答让他愤怒的立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站在她的面前，骨节铮铮作响。

　　“怎么？你想打我？”瞳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对付他这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和他最不屑的人比较，任他再高的地位，也受不了这种贬低。

　　现在的瞳婳不是原来的步雅，早就不是了，脸变了，心也变了，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他一变脸就缩到壳里的女人了，现在的她是个刺猬，谁想靠近，她就拔下自己的一根刺去刺那人。颓废的松开了手，程仲瑞头也不回的打开了门，走了。

　　听着被摔上的门，瞳婳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心里有些麻木的想她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不想让他好过吗？她承认她心里是怨恨他的，怨他为何要招惹自己，怨他为何招惹了自己之后还要狠狠的踩上自己一脚，但是最怨的还是他不曾对自己用过心。

　　所以她企图也去伤害他，但凡伤害到他一点点，她自己的痛苦就减少一点，可是她知道，他不爱自己，所以她如何痛苦都是伤害不了他的。

　　痛苦和快乐永远只有一个人能分享的，这个人不是程仲瑞，她一开始就知道。

　　欧柏昊自从那晚之后经常会来‘夜魅’，偶尔会和几个朋友，瞳婳以前没有留意过，但也知道都是些不愁吃喝的公子哥，每个人都带着女伴，欧柏昊独身，也不要会所里招待着。他也会偶尔让瞳婳去坐坐，瞳婳也尽量不拒绝，欧柏昊不再像以前喝的烂醉了，瞳婳以为他是想通了。

　　“怎么今个就你自己？你朋友呢？”瞳婳推开包厢的门，只有欧柏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着打火机，看到瞳婳很高兴的站了起来，为她倒了一杯果汁。

　　瞳婳笑了笑，难为欧柏昊了，从她第一次喝了果汁之后，之后每次都会给瞳婳点果汁，但是其实，瞳婳更钟爱白开水。

　　“这样不是更安静吗？”欧柏昊笑了笑，坐在一旁专注的看她，瞳婳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

　　这段时间欧柏昊的举动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说他对她感兴趣吧，他言行举止端正，也从来没有私约过自己，说他对自己不感兴趣吧，他几乎成了这里的常客不说，而总是要捎带上她。

　　欧柏昊转头看着瞳婳美丽的脸，又看她深沉幽静的眼，那里似乎有深渊般，让他看不到底的昏沉，多看几眼就会跟着莫名的吸引进去，忘乎所以。

　　“听说你有个儿子？”欧柏昊的声音淡淡的，瞳婳刹了一下不可言喻的笑了，盯着欧柏昊看，其实欧柏昊给她的感觉更像弟弟，因为他曾经的洒脱，阳光，这些让她不由的柔软起来，把他当做和自己弟弟一样的人。

　　“我还有老公呢，只不过他现在出差了”临到间，瞳婳想到了外出的上官枫落，她不相信欧柏昊听不出自己什么意思，她看到欧柏昊瞬间暗淡的脸。

　　风月场所男欢女爱还不如一顿快餐的时长。这样的情况，百无一新，可是欧柏昊和那些人是不一样，一开始她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和他接触的，大概就是她对待他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可能让他误会了，她始终觉得欧柏昊和那些看上她外表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你呢？上次照顾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没看到？闹别扭了吗？”即是试探也是关心，瞳婳用的熟稔无比，这样的自己以前可是很不屑的。

　　欧柏昊愣了一下，语速也跟着慢了“你别误会，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就是……就是以前认识而已”

　　瞳婳笑了笑不再说话，欧柏昊也安静的喝着自己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