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睡症》信尘

4、落幕

　　午夜，我推着轮椅。
　　轮椅上有我五岁的孩子。
　　嗜睡症。
　　冷冷的白炽灯照在他和我的身上。真可怜，他还那么小。
　　我推着轮椅，在找人。
　　找我的受害者。找那个在我超速时闯红灯结果被我撞了的倒霉蛋。
　　一间间病房都熄了灯。
　　最后一间，灯是亮的。
　　“进去吧，进去吧，看到那人活着，我就能醒来了。”我对自己说。
　　为什么我要说醒来了呢？也许那应该是“安心”“放心”或者其他的什么。我感觉头脑乱糟糟的。现在谁又管得了那些呢？

　　我推门进去，站在病床旁。
　　这时我的小家伙醒来了，他侧着头，东张西望，可他什么也没说。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我看着他，快说些什么啊，快啊。我在心里催促。
　　他开始盯着床上的人看，可他依然什么也没说。一会儿，他就似乎又睡着了，抿着嘴。
　　我无助地盯着床上的人，他抬起头，苍白地笑了一下，昏昏睡去。那张熟悉的脸。
　　那是杨飞。

　　我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可惜这不是梦。
　　可惜这不会是梦。
　　大概如此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困倦。
　　很熟悉。

　　我们追求一生的幸福。
　　也许我们亲手错过了。
　　也许我们亲手毁灭了。
　　也许我们只能凝望着。

　　我轻轻握住杨飞的手。
　　像握住幸福。

作者有话说

　　命运悬着地面
擦出爱情
我们匍匐在他们之前
五体投地